很少失眠的蘇羨今晚失眠了。
她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所幸下樓去廚房倒杯水。
此時已是凌晨。
她輕手輕腳生怕打擾到其他人,可剛到一樓就發現廚房裡竟然亮著燈。
是誰?
帶著好奇心很快到了廚房門口,探頭一看,表情驚訝極了。
“沈先生?”
聽到動靜的沈庭知轉過頭,他穿著長及腳踝的深藍色緞面睡衣,目光深沉,指尖夾著一根煙,明明滅滅的星火中映出他波瀾不驚的瞳孔。
“有事?”
“……我渴了來倒杯水。”蘇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下意識舉了舉杯子,不敢看沈庭知。
“你隨意。”沈庭知再次轉過頭,夾煙的手時不時抬起,明明只是很尋常的動作,卻愣是引得人一看再看。
過了一會。
蘇羨漸漸平複了狂跳的心,一邊倒水,一邊偷偷看向與白天不一樣,顯得慵懶性感的沈先生。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沈先生是在半夜煮麵,通過余光看到砧板上還有切好的西紅柿,2個雞蛋,別說看著還挺像回事。
可沈先生會做飯?
她表示嚴重懷疑,上一世她家只是小康,那也沒做過一頓飯。
因為好奇。
蘇羨一邊觀察一邊磨磨蹭蹭的喝水,就是不肯走。
沈庭知無所謂身邊有沒有人,他看著鍋裡的水沸騰了,便把煙叼在嘴裡,一樣一樣的,先下面、下西紅柿最後是雞蛋。
過了一會,
等一根煙抽完了,
他關了火。
慢騰騰的盛面。
旁邊充當空氣的蘇羨,見證了沈先生竟然真的會下面的一幕,也不好再磨蹭下去,拿著杯子,就要上樓。
這個時候,
沈庭知突然拿出一個小碗,盛了半碗面,對蘇羨抬了抬下巴:“見者有份。”
蘇羨聞言頓住了腳步,她有點沒出息,雖然不餓,但這可是沈先生親自做的面。
那是一般的面嗎?
猶豫不到一秒,立刻高興道:“謝謝沈先生。”
於是,
夜深人靜時。
兩人吃起了夜宵。
蘇羨看著碗裡的面條,有些好奇,這個面外觀看起來還不錯,就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假如很難吃,
她要不要違心誇幾句?
蘇羨還在各種胡思亂想,沈庭知一把當先的開吃了,他動作一如既往的優雅貴氣,看不出面條的好壞。
蘇羨見此狠了狠心,就算難吃她也要全部吃掉。
可等到吃到嘴裡,她發現面條意外的不錯,她其實有個小習慣,面條不喜歡吃煮的十分熟的,更喜歡有點嚼勁的。
沈先生這碗面,面條煮的就是7分熟,雞蛋也沒有散,形成一個荷包狀,西紅柿甜中帶酸,不知不覺蘇羨就吃完了。
等她吃完,
發現沈先生也差不多結束了,她趕緊站起來收拾桌碗,畢竟沈先生做了飯。
刷碗這種事就交給她。
沈庭知沒有說話,他站起身再次認真洗過手,之後也沒有走。
在蘇羨洗碗的嘩嘩水聲中。
他起身走到打開的窗戶前,再次點燃了一根煙,眼睛看向外的夜空。
“洗好就上去。”
蘇羨聽到這話,洗碗的動作微頓,小小的嗯了一聲。
幾分鍾,
兩個碗一個鍋很快就ok了,蘇羨擦乾手上的水,眼神不自覺的偏向窗戶下的高大身影,明明兩人距離很近卻仿佛隔了一個銀河那麽遠。
蘇羨心尖一顫,下意識移開視線卻望見了廚房的掛鍾,此時已經是深夜一點,明天,不對,今天晚上他們要一起去參加林氏宴會。
想想也知道是鴻門宴。
可不能精神萎靡的去,不然剛開始就感覺輸人一籌。
想到這,
蘇羨一個激靈,趕緊開口:“沈先生,晚上還要去赴鴻門宴,您也快休息吧!”
沈庭知聞言扭過頭來,隔著繚繞四散的煙霧,嘴角揚起一絲不經意的笑:“鴻門宴?形容的挺精準,那晚上跟緊我,別到處跑。”
說著動作慵懶的彈了彈煙灰。
人再次扭過頭。
蘇羨被沈庭知的話嚇了一跳,腦洞瞬間大開,宴會一向是小說電視劇裡最容易出事的地方,不管怎麽樣,她一定要多加注意。
特別是她有過一次中藥的情況下。
於是她眨了眨瀲灩的桃花眼,鄭重對沈庭知保證道:“沈先生,您放心,我肯定一步都不離開你。”
沈庭知聞言,低低的笑了出了聲。
這笑聲在安靜的夜晚,莫名的讓人臉紅。
蘇羨披散的長發下耳尖悄悄的紅了紅,小聲道:“我沒參加過這種宴會,到時要是有不妥當的地方,沈先生你一定要及時提醒我。”
她到底年紀還小,把臉面看的很重,生怕到時自己丟人,沈先生也跟著丟人。
沈庭知聞言突然摁滅煙頭,轉身大步走過來,站到她面前,低垂的視線對上她有些畏怯的目光,沉鬱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嗯,這次是真話,我到時肯定提醒你。”
等蘇羨從這句話中反應過來,沈庭知早已經上了樓。
他、他、他剛剛的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一定不是我想的那種……意思吧!
……
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其中人生一天內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蔣承也是其中一個。
他自白天從醫院出來後,就不知道往哪去,隻一個人在大街上晃蕩,要不是他長的實在好,別人準把他當作流浪漢。
可最後,
他卻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朱家的別墅外,以往雖然不常來,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到了門口卻不敢進去。
徘徊很久。
最終還是一個認識他的保安,把他放了進去。
他謝過保安,可內心卻十分忐忑煎熬,自從知道所有真相後,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大伯母和蔣延堂哥。
不管他承不承認,朱家的悲劇都是來自他親生父親蔣泰,是他將一個美好的家庭毀了。
他沒臉來。
可做錯了事,總要道歉,他想正面對大伯母和蔣延堂哥道歉。
可等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勇敢面對時,聽到的卻是這樣一番話。
“媽,你吃點東西吧!蔣泰已經被抓,證據充足,這次一定會被判死刑,還有幫凶張欣已經正式宣判是5年,爸爸……爸爸終於可以瞑目,您也不要再懲罰自己了。“
蔣延的話沒有讓朱月釋懷。
她自從得知真相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每天要洗無數遍的澡,覺得自己無比肮髒,性格變得多疑,時不時突然大哭,整宿整宿的失眠,飲食不振。
她知道自己不健康,甚至開始不正常,可她忘不了蔣泰那天的話,忘不了無數個日日夜夜自己躺在蔣泰身邊,而他的阿瑞卻慘死在無人的角落,她無法停止回憶聯想,要不是為了等案件審判,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煎熬痛苦,以往的種種讓她覺得自己活成了笑話,連自己的丈夫被人掉包20年都沒發現,她自詡愛蔣瑞,可現在她才發現她最愛的是自己。
“只要蔣泰一天不死,你爸就不會瞑目,還有張欣……”朱月低吼:“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真相,卻選擇與蔣泰狼狽為奸,又貪婪又惡毒,泯滅良知,是我眼瞎,對她和她兒子那麽好,都是蛇鼠一窩。”
外面的蔣承勉強勾起的唇僵了下來。
剩下的話他不想聽了。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去反駁。
夜晚,
蟲鳴聲斷斷續續,蔣承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