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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小國師又在卜卦了》第865章 籌糧
  第867章 驟雨
  如果……他不曾誆騙著元靈薇去扶持什麽西商太子。

  如果國庫不曾似今日這般空虛。

  如果扶離尚有余糧余銀去賑災濟民。

  那麽,眼下的情況,會不會好上一些?
  白景真怔怔盯著百余步外的那一串枯黃草窩,眼中不住翻湧起大片的迷茫,這一瞬他竟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地,也不知曉他先前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

  他好似是錯的,又好似根本就不曾錯過。

  青年緩緩低斂下眉眼,他垂眸默視著自己掌中的紋路,循著他腦子裡方才閃現出的念頭一一思索過去——

  倘若他不曾誆騙著元靈薇去扶持西商太子。

  扶離的國庫,大抵便不會似今日這般空虛。

  但,那端居九五之位上的女帝,與這滿堂不知百姓疾苦、自私又自傲的朝臣們,會願意拿出大筆大筆的真金白銀,去救助這些在他們眼中如螻蟻一般“低賤”的災民們嗎?

  ——心中多少還揣著江山社稷與祖宗基業的元靈薇或許會,但她未必有本事一口氣拿得出那麽多銀錢。

  並且,她素來就是個腦子不大靈光的蠢人,她識人不清、任人不力,她手下的蠹蟲們一個比一個貪婪,即便她能咬牙掏出數百萬兩白銀去救濟災民,最後能落到實處的,大抵也不足十一。

  幾十萬兩,於這樣可怖的天災而言,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一向隻貪著繁華富貴,天真而殘忍、懦弱且昏庸的元靈芷大抵不會,她怕輕舉妄動會惹惱了路家或是她的姐姐。

  她多半會裝傻充愣,會找借口推脫甩鍋,就像她今日拿那句“國庫空虛”來搪塞他一樣。

  ——整日端著架子、高高在上的朝臣們更不會。

  他們自命不凡,一貫看不起尋常百姓,他們除了在捧起聖賢書的時候,還會裝模作樣地念兩句“水能載舟”,平日早就將這些東西拋諸了腦後。

  他們已經記不得自己或是自家的先祖,曾經也是這世間芸芸眾生之中,最為普通的一員了。

  想到此處,白景真的面上忽的浮現出一道苦澀至極的笑意。

  說到底,這不是扶離缺銀少糧,這是無能!

  天子無能,是故不得統禦百官。

  百官無能,是故不可穩定朝廷。

  朝廷無能,是故敢棄天下萬民於不顧!

  這是無能,是天子的無能,是百官的無能,是朝廷的無能,是他們扶離所有上位者的無能!

  人家乾平從前還不如他們扶離富饒呢。

  可人家的天子,在面對似這般能席卷一方的天災的時候,又是怎麽做的呢?
  青年紅著眼眶舉目望了望天,他記得去年春夏,乾平的江淮一帶發了好大的水,四瀆八流數百處河道決堤,一國糧倉,一夕之間毀於滂沱大雨。

  ——雲璟帝是怎麽做的呢?
  他得了消息,立馬便派了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前往江淮賑災,一車又一車錢糧水似的地送往了江淮。

  七殿下他們大約是早就覺察到那年的雨來得不同尋常,抑或他們自來便有那等防范天災的預案——

  總歸朝廷的米糧下來前,殿下已帶著他提前籌措好的各式物資,踏上了南行的官路。

  大水衝毀了民居,他便帶上了數萬頂行軍用的油布帳篷;洪水淹壞了農家的禾苗,他便拿出了早早存下糧種。

  水退後為防生出大疫,他又指揮著官員們帶著百姓,有條不紊地安葬了那些被水漚爛的屍首……

  銀糧只是最基礎的東西,帳篷、種糧,淨水的明礬木炭、醫病的草藥醫官,便連生得快又易存活的雞仔鴨苗,他們都備上了書十車。

  他們的準備做得充足,朝廷又肯不計成本地傾盡人力物力,一場波及了幾十萬人的水患,在乾平上下齊力齊心之下,不到三個月便已徹底平息。

  如今的江淮,已然又成了他們乾平的“天下糧倉、魚米之鄉”了。

  百姓們和樂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便是朝廷的不同。

  白景真閉了閉眼,轉而捏著拳頭,大步向著城內行去。

  溫清池被他這猛然迸出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捏住了青年的衣角,小姑娘的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憂色,她略一仰頭,目色猶疑:“表哥,你要去哪兒?”

  青年聞聲,面無表情地微緩了步調:“進宮。”

  *
  “白大人,您都在這跪了一天一夜了,趕快起來罷。”

  禦書房外,抱著拂塵的老太監半弓著身子壓低了音調,他滿面愁容,不斷小心試探著白景真的口風:“您這樣,陛下也會很為難的呀。”

  青年聞此不曾應聲,他隻靜靜鎖著那三丈外的帝王書房,嗓音淡漠而不起波瀾:“只要陛下肯下旨為兩省免稅。”

  “微臣得了聖旨,便自會離去。”

  “公公,您有時間在這勸解臣下,倒不如替微臣進去過問一番聖上——看她到底能不能開恩,為天下百姓賜下這一方福祉。”

  “您這!哎呀……”老太監被他這一段話噎得險些出不來聲,他定定盯著白景真看了半晌,終竟歎息著甩了掌中拂塵,“那勞您在這等上一會,老奴進去替您回稟一番。”

  “有勞。”白景真下頜微點,話畢仰著腦袋看了眼頭頂的蒼穹,那天上不知何時積起了墨似的濃雲,幾點水珠突兀砸落在他的面上。

  青年瞳底憂懼之色,亦驟然濃成了一團墨。

  三兩顆的水珠,眨眼連成了撕不開的網,待那老太監抱著拂塵自屋裡出來,屋外的雨已然大如瓢潑。

  “白大人,陛下的意思,是不是她不願為民賜福,只是咱扶離今年的國庫委實太過空虛……”出了屋的老太監滿目糾結,邊說邊以眼神示意了下禦書房內,“朝廷實在是缺這點銀子。”

  “您還是別再逼迫陛下了。”老人說著低順了眉眼,彼時青年身上的衣衫已被那雨澆了個透底,而他本人卻仍舊腰杆筆直得如一株山上青松。

  “再者說……您看,老天爺都肯降下雨來了,那大旱肯定要不了多久便會解了,您安生回去罷,免得等下被雨澆出病來,陛下該著急了。”

  降雨……大旱。

  白景真聞言突的咧了嘴,他冷笑著抬頭對上老太監的眼睛,脫口的不知是諷刺還是歎惋:“公公,您知道久旱之後天降大雨,會帶來些什麽嗎?”

  ——是土崩,是山洪,是大旱後的大澇,是大澇之後連綿不絕的大疫。

  久旱之後的土地是存不住水的,而這雨,也從來就不是下來解什麽旱的。

  青年繃著唇角低下了腦袋,蜷在掌心的指骨被他捏得泛起了霜白,他起身拂開了小太監遞上來的油紙傘,拖著那兩條跪得發麻發木的腿,一瘸一拐地步出宮去——

  自此將心頭對著元氏僅存的最後一點希冀,齊根斬斷。

  *
  定寧二年八月廿八,天驟雨,始破大旱,川河複流。

  及九月,雨不終,遂江湖決口,東郡土崩,南省山洪。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挨過餓。

    我挨過,不過是被動的,因為抑鬱症軀體化犯病了吃不下去東西。

    第一次三天,第二次七天,最後一次接近半個月。

    那會每天最多逼著自己咽下兩口麵包,更多的時候只能吞一點曲奇,一塊掰成十幾塊甚至二十幾塊,一點一點的放嘴裡,含化了,跟著唾液咽下去。

    並且只能買那一種,因為味道不大,化了之後沒有油味,也不太甜,忘了什麽牌子,當時學校的小超市賣的,一包八塊,夠吃八天。

    不這麽吃,真的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去,包括糖,酸奶,最嚴重的時候包括清水,會吐,直接吐出胃液和膽汁的那種吐,吐到腰疼肚子疼,喉嚨也跟著疼。

    最初犯病沒什麽經驗,每天逼著自己吃,重複吃了吐,吐了吃,把自己折騰成傻狗。

    我記的很清楚,第二次犯病是在高三,期末考,考到最後一科的時候,我上樓突然眼前一黑,腦袋瞬間斷片了,差點就從樓梯上栽下去。

    那時候真切感受到自己可能是要涼了,眼前看不見東西,耳朵裡聽到的都像隔了一層霧,腦袋鈍鈍的,好久才恢復。

    寫這幾章我的眼淚不受控地往下流。

    太苦了,我當時還是有的選,那都這麽難受。

    但書裡人,他們沒有選擇。

    能吃東西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半夜想起來,就跟你們說說。

    真的,寶子們,現在的生活很好,一定要學會愛惜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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