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只是見過豬跑
“公子在的時候,哪兒輪得到奴婢?”麝煙一邊笑著,已是一邊為晏晚晚打起扇來。
涼風習習,與之前每一夜一樣,一般無二。晏晚晚遽然明白過來,一顆心登時猶如泡在了溫水裡,又暖又脹。
那個男人……那個傻子,竟偷偷為她做了這些?有多少個晚上,他都是這般為她打著扇,隻為讓她睡個好覺的?她倒是睡得好了?那他呢?
做了,卻又為何不告訴她?還真是……傻子。
“你下去吧!”麝煙打了會兒扇,卻聽著晏晚晚道。
晏晚晚一雙眼目仍是灼灼,哪兒有半點兒睡意?
麝煙遲疑地起了身,“是。”
“把扇子留下!”
麝煙依言留下扇子,屈膝行了個禮,轉身退了下去。
晏晚晚拿起那柄扇子,自己輕輕扇了起來,才不過一會兒就覺得手有些酸了,她用扇子掩著臉,低低笑了兩聲,原來這打扇的事兒,也不是誰都能行的。
看來今夜是注定睡不著了。
上京城的另一頭,言徵亦是無眠。
他此時正帶人圍在一處府邸前,他仍高坐於大馬之上,身穿玄衣,臉覆面具。
身後是數十名一字排開,成三列的喑鳴司。
前頭府門緊閉,他到時,陸衡正派了人上前叫門。
“回大人,裡頭沒人應門!”叫門的喑鳴司回來複命,另外已有幾人在陸衡示意下,上了牆頭。此時也跟著翻身而下,抱拳道,“院內有動靜,有人影走動,也亮了燈。”
只是不開門而已。陸衡冷哼,摩拳擦掌。
不等他發令,邊上已經有人冷聲哼道,“將門撞開,進去拿人!”
“是!”喑鳴司得令,立刻行動。
陸衡轉頭,難掩驚疑地望著他,“你今日很有些沉不住氣啊!為何?”
“天氣太熱了。”言徵語調淡淡,理所當然。
陸衡納罕地“嗬”了一聲,“你什麽時候也會被天氣影響了?”
“天兒太熱,睡不好!”撞門聲已經響起,言徵仍是語調平平。
“什麽?”陸衡以為他聽錯了,他們眼下能睡嗎?說不得多少個夜裡沒覺可睡了,還睡不好呢!
“哐啷”一聲,門已是破開。
言徵不再言語,縱身下了馬背,前頭喑鳴司開路,他大步走進府門。
“大……大膽!你們什麽人,竟敢……”門房的話還未說完,被當胸一腳踩在了地上,余下的話再吐不出半個字。
“喑鳴司拿人,誰敢造次?”一聲沉喝,攜著萬鈞之力,劈頭而下。
天邊隱隱一聲悶雷,重雲滾滾,悶熱了多日的上京城,要變天了。
天邊亮起時,言徵才出了詔獄,一陣嘩啦啦的聲響中,這場醞釀了多日的雨終於下了下來,燥熱頓去了大半。他站在簷下,看著落下的雨簾,嘴角輕輕彎起,這雨下得好,他家娘子總算能得一會兒安眠了。
晏晚晚果真是到了雨下起,褪去幾分暑熱時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再醒來時,雨已經停了,身上仍覺黏膩,她癱在床上,有些犯懶。又躺了一會兒,才起了身,沐浴後,換了身清爽的衣裙,出了門。
她今日將那匹棗紅大宛馬兒牽了出來,雖然在坊中不能縱馬疾馳,不過至少可以帶它出來溜溜,整日裡被關在馬廄裡也很是可憐。
這馬兒果然性情溫馴,從言府到春織閣的一路,一人一馬很快熟悉起來,晏晚晚亦是心情舒暢,將馬兒牽到院子裡,交代了夥計給它喂水喂料,好生照看著,這才笑容滿面回了前頭的鋪子。
進去時,微微一愣,她今日起的晚,到這兒時已經差不多午時了。外頭今晨下的雨已經看不出什麽痕跡,暑氣又生了起來,正是最熱的時候,本以為這個時候不該有什麽生意才是,她正想招呼著緗葉和墜兒幾個歇歇。誰知道今回卻是料錯了,鋪子內有客人,還是個看上去有些非比尋常的客人。
那是個膚白貌美的女子,穿一身輕紗,顧盼間盡是風情。晏晚晚靠過去時,那一雙斂盡桃花的眼睛便是瞥了過來,帶著並不讓人討厭的打量,朝著她彎起唇角笑了起來。一股淡淡的香粉氣襲入鼻端,並不難聞,有些莫名的熟悉,倒好似……當初那方灼華帕子上沾染的一樣。
她心頭一動,驀地抬眼往緗葉睇去,後者回了她一個眼神,她立刻明白了過來,再看向面前這人時,態度熱切了兩分,“這位貴客有什麽需要的?我是這裡的掌櫃,不妨與我說說?”
“原來你便是晏掌櫃啊!”那美人兒朝著晏晚晚眯眼笑,“聽說春和坊有家春織閣,閣中掌櫃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她一把嗓音如黃鶯出谷,當真動聽得緊,偏生尾音似是帶著鉤子,無盡的魅惑,若是個男人聽見了,只怕不被勾魂攝魄,也能酥了骨頭。
偏偏她說這話卻說的極是認真,看著晏晚晚的眼神也是再真誠不過。
聽說?聽誰說?晏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被姑娘這樣的美人兒讚一句,我還真是……汗顏。”
“聽說晏掌櫃做衣裳的手藝與美貌一般了得,所以,我今日特意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請晏掌櫃幫我做兩件衣裳。”
晏晚晚聞弦知雅,“姑娘這邊請!”
春織閣的後廂專程辟了幾間雅室,就是為了招待客人,讓客人挑選布料,選定款式,以及量尺寸的地方。
今日這客人來得巧,整個春織閣隻得她一個客人,晏晚晚、緗葉、墜兒三個都圍著她一人轉。茶果、布料,一應俱全。
她翹著素白纖細的手指挑起幾匹衣料看了看,選定了兩匹色澤豔麗,卻薄如蟬翼的輕紗,對晏晚晚道,“這兩樣不錯,就請晏掌櫃的親自動手,幫我裁剪兩件小衣吧!”
用這個做小衣?緗葉和墜兒對望一眼,眼中都是難掩驚疑。
晏晚晚亦是愣了愣,但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不過一瞬反應過來,笑著問詢,“不知道姑娘平日裡有什麽喜好的圖樣嗎?”
那姑娘看著她,倏然翹起紅唇笑了,“晏掌櫃果真不是尋常人,所以,這找人做衣裳,還是女人更懂女人的心,尤其是晏掌櫃這般成了親,正新婚燕爾的女人。”
晏晚晚有些汗顏,她是成了親沒錯,但有些事兒委實只是見過豬跑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