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那就跟著吧
對上晏晚晚和言徵雙雙看過來的視線,瑞杉卻突然福至心靈地笑道,“眼看著入秋了,這河上風大,夜裡有些涼,卑職給公主殿下再添床被褥。公主,這船上地方小,隻得委屈您與墜兒姑娘一屋了,你們的艙房在那頭,天色不早,卑職帶你們過去,也好早些歇著。”
鬧騰了半宿,雖然暫且還未見著陸衡,可心略略落定了,蕭嘉禾也是累,聞聲便是點了點頭,與墜兒倆迫不及待隨在瑞杉身後走了。
元鋒見瑞杉好不容易活絡了一回,長舒了一口氣,邊上人一動,他立時依葫蘆畫瓢,上前一步為人引路道,“邵大人,您的廂房在這邊。”指著的方向正是方才瑞杉準備收拾出來給晏晚晚住的那間。
邵鈺瞄了一眼晏晚晚,倒是深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之理,很是從善如流,點了點頭,便隨著元鋒一道轉身而行。
“走吧!娘子?”晏晚晚望了望那兩人走開的背影,邊上言徵輕聲催促,一隻手抬起,自然熟練地要往她肩頭搭來,她卻一個扭身,躲了開來,從他身邊側身而過,率先邁開了步子。
言徵撲了個空,一邊不疾不徐邁步跟上她,一邊歎了一聲,帶了兩分可憐道,“如今連手也不讓牽了。”
晏晚晚沒有搭理他,直到入了船尾的那間艙房,她進去一逡巡,就見到了架子上掛著的,那件很是眼熟的衣裳,不就是她給他做的那身竹青色直裰嗎?桌邊還擺著一本翻開的書……
她轉頭一睇身後跟進來的某人,“你也住這兒?”
艙房狹窄,哪怕是他這樓船比她之前租用的民船要大許多,這艙房卻也遠非岸上的廂房可比,他一進來,就更顯逼仄。
“是啊!”言徵應得理所當然。
“你說你這船夠大,不必擔心多出來我們這些人。”晏晚晚嘴角抽動了兩下。
“確是如此啊!不過,這船上到底不比岸上,艙房有限。我那些手下都是十幾個人擠通鋪,按班換崗的。又分了兩間艙房出來,娘子方才也聽到了,就是公主也和墜兒同住一間呢。”言徵語調溫潤,娓娓道來。
“你我如今的情況,再這樣住可不合適。”晏晚晚懶得去搭理他心裡那些彎彎繞,直言不諱道。
“何處不合適?我說了,我一日不同意,你我便一日是夫妻。”言徵仍是一副溫潤從容的模樣,一隻手卻快如閃電,迅疾而出,晏晚晚驟然反應,想躲時,已然被他緊緊箍住了手腕。
“你……”晏晚晚咬牙瞪向他,她竟這般輕易被他拿住?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他。
言徵卻是衝她笑著,一雙眸子如水般繾綣無聲,“娘子跟了這麽些時日,難道還沒有想明白?你想要時刻了解案情的進展,只有跟在我身邊才是最好。”
晏晚晚冷靜下來,哼聲道,“可你身邊,未必安全。”否則今夜這一出,又由何而來?
“娘子幾時又曾怕過置身險地?”言徵笑著反詰,一雙幽深似墨的眼睛將她睞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在陛下面前誇了海口,亦在心裡對娘子有了承諾,必窮盡自身之力查清寧王一案,無論有多麽的艱難險阻……”
他說這話時,語調平緩,波瀾不驚,可晏晚晚卻聽得心口怦然。這麽些時日的相處,她對他也是有些了解的,他這般說話,正是鄭重與認真,他雖有些腹黑,但君子之風並非流於表面而已,她信他,一諾千金。
是以,她仰頭怔怔望著他,一時間,忘了反應。
言徵何時靠過來,離她只有咫尺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抬起手來,如往常那般,自然而熟練地將她鬢邊散亂下來的發絲勾到耳後,她才醒過神來,想往後退時,後腰上卻又貼上來一隻溫熱的手掌,將她纖細的腰肢牢牢掌住,“別動,小心摔了。”
我才不會摔。晏晚晚幾乎控制不住反駁他一句,咬了咬唇沒有說出口,卻到底忍不住圓瞠了雙眸瞪著他。
那樣神氣活現,帶著一絲她自己怕都沒有察覺的小女兒嬌態,落在言徵眼中說不出的可愛。
他低低笑了兩聲,對上晏晚晚驀然騰起兩簇怒火的眼睛,他才忙道,“娘子莫惱,我只是想說這世間如我這般在查寧王之案上合娘子心意的人可是不多,這一路上的艱險娘子也瞧見了,這還沒有到江南地界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娘子就不怕我有什麽危險?”
晏晚晚不上他的當,靜靜回望他。
言徵一哂,“娘子不怕我怕,所以啊,有娘子一路上貼身保護我的安全,我能放心許多。而且,娘子不放心我,還有什麽比寸步不離地監視著我來得更好的辦法?”
他倒是言之鑿鑿,卻不過為了說服她留在他身邊,且還是以夫妻的名義,乖乖地待著……
可知道他的險惡用心那又如何?如他所說,她當初不過是憑著一腔傲氣,然而出京的這一路上,早就想清楚了,只有跟在他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他也願意讓她跟著,既是如此……那便跟著吧!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放開我,天色不早,我想歇著了。”
這一句話,讓言徵雙眼亮了起來,雖然心中篤定她會想通,可直到此時,一顆心才算真正落到了實處。
“先別急,過來坐下。”言徵掌在她後腰上的手輕輕一帶,將她拉到床沿處坐下。
“做什麽?”晏晚晚不解。
言徵沒有回答她,轉過身到了一旁的架子前,那裡盛著一盆水,他絞了櫛巾,又回到了晏晚晚跟前,在她怔忪的目光中,半蹲了下來,然後將那張半濕的櫛巾貼上了她的面頰。
晏晚晚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別動!”他的手伸到她腦後,握住她的後頸,將她穩住,貼在她面頰上的櫛巾動作輕且快地替她擦拭起來,擦了幾下,櫛巾拿下來時晏晚晚一瞥,見到了上頭血的顏色,這才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麽。
言徵又去絞了一回帕子,回來後,卻方才那般,又將她的臉、手細細擦拭了一番,放下手,仔細端詳了她片刻,微微笑道,“好了。”
晏晚晚咳咳了兩聲,不怎麽自在地轉開眼,“我想梳洗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