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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和春住》第189章 果然是那位文公
  她自是聽說過的。陸衡還為了那人,拋卻了暗司的身份,若非他是陸遠宗的兒子,皇帝念著舊情,說不得還得賠上一條性命。

  晏晚晚聽著一驚,想起方才蕭嘉禾和那個婦人的情狀,心中驚疑莫名,難道是轉頭征詢地望向墜兒。

  墜兒無奈地歎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此事說來話長,我一會兒再與掌櫃慢慢說來。”

  晏晚晚暫且按捺下心底洶湧的情緒,輕輕頷首。

  兩個姑娘走在前,低聲耳語。言徵則信步跟在其後,一道入了官驛。

  “雪庵。”走過中庭時,卻聽得左近傳來了一聲呼喚。

  幾人一道停步,晏晚晚轉頭,見左邊的回廊處立著一人,是一名老者。須發皆白,穿一身道袍,木簪束發,在暗夜燈下,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這是何人?
  她轉頭望向言徵,入目卻見他亦是一臉的怔忪,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此處見到這老者。

  察覺到了晏晚晚的目光,他轉頭看過來,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便是邁步朝廊下老者行去,到得近前,朝著老者拱手一揖,喚道,“文公安好。”

  文公?晏晚晚因著這個稱呼,眼睫微微一顫,到底沒有多留,收回視線,扶著墜兒的手走離。走開幾步,她才輕聲問道,“那位文公可是隨你們一道,從蘇州而來?”

  墜兒點了點頭,“早前接到言先生的信後,陸大人便告知我與公主,說是會來揚州。這位文公.是公主的外祖父。”後頭一句壓低了嗓音,墜兒真沒有想到,這一趟江南之行,她居然會見到這麽多從前想都想不到的大人物。不過,有了公主在前頭抵著,她如今倒也好像習慣了。

  果真是那位文公。晏晚晚恍然,她還真沒有想錯。這位文公乃是當今國丈,文皇后之父,太子與綏安公主的外祖父,姑蘇文氏的家主。姑蘇文氏,可是傳承數百年,底蘊深厚的江南世家,這位文公在先帝時,更是官至首輔,曾為帝師,乃文臣之首。只是後來今上登基後,他以年邁為由,向今上遞交了乞骸骨的折子,回鄉養老,不再過問朝堂政事。沒想到,居然會在揚州遇見。

  晏晚晚之所以對文公之事這般耳熟能詳,卻多是從蕭衍處聽來。文公為帝師,曾是太子太傅,先帝後夫妻情深,終其一生,后宮之中,唯皇后一人,亦隻得兩子,便是長子,如今繼承帝位的延和帝,另一個便是幼子,最後背負謀逆之名,畏罪自戕的寧王蕭衍。皇室只有兩名皇子,又是一母同胞,感情甚好。太子太傅不僅授業於太子,也常為彼時年幼的寧王解惑。寧王因而與文公兩子成為莫逆之交。

  只是晏晚晚卻從未見過這位文公,印象中,蕭衍每每提起此人,語氣中常是愧疚,言說他對其不住。原是文公的兩子皆隨寧王入了驍龍騎,卻都在戰中身殞,為國捐軀。當初,文公離朝歸鄉,亦是有痛失愛子,萬念俱灰之故。

  沒想到,這回文公居然會離開姑蘇,往揚州而來,是為綏安公主之故?
  晏晚晚心中疑慮深深,一路隨著墜兒回了官驛中,她們為她和言徵事先備好的廂房。

  不一會兒,蕭嘉禾便讓人送了熱水、食物、換洗的衣物和傷藥來,她本人倒是沒有來,送東西來的人說公主有些累了,已是歇下。

  晏晚晚想起方才在官驛門口撞見的那婦人,歎了一聲,很能理解,若換了她是蕭嘉禾,只怕也得累。

  墜兒幫著她清洗傷口、上藥之時,便與她說起了陸衡在蘇州與他那舊相好唐硯秋重逢之事。

  “那唐姑娘只是路過,在醫館中義診,哪裡知道就與陸大人遇上了?陸大人雖然沒有說什麽,可誰瞧不出來?那唐姑娘一在時,他的眼神就隻瞧得見她.從那之後,公主便很少笑了。”墜兒說起這事兒,也是感歎,雖是義憤填膺,卻又無可奈何。“不過,唐姑娘未出現之前,陸大人待公主也始終說不上熱絡,如今再看陸大人待唐姑娘的樣子我覺著公主還是盡早死心的好,只是這樣的事,誰也不好勸。”

  晏晚晚聽著,心下亦是唏噓。這世間最難說的,便是這男女之事。這唐姑娘不過路過蘇州,便能與陸衡在這離上京城千裡之外的地方重逢,這只能說明二人果真有緣,加上如今看來,根本就是余情未了。倒是蕭嘉禾,本就與陸衡解除了婚約,如今追了千裡,若還是一個有緣無份的結果罷了,晏晚晚想起之前曾與蕭嘉禾說過此事,彼時她也說得清楚,無論成或不成,她要的只是一個結果罷了。如墜兒所言,既是沒有可能,早日死心,未必不是好事。

  倒是墜兒有些出乎晏晚晚的意料。晏晚晚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在墜兒被她看得心底發毛時,她倒是終於笑了起來,“墜兒如今倒是懂事了不少。”

  原來是為了這個。墜兒長出了一口氣,微微揚起小下巴道,“經過了這麽多事兒,我哪兒能還如從前那般胡鬧不懂事?掌櫃的放心,我墜兒,如今也是能擔得起事兒的人了。”墜兒將小胸脯拍得震天響。

  晏晚晚眼中笑意更深了兩分,“好吧,懂事兒,且擔得起事兒的好墜兒,我這兒沒什麽事兒了,倒是也不知道他們將鄭五弄到哪兒去了,他今日嚇得夠嗆,你一會兒替我去瞧瞧他。”

  墜兒早前在上京城中便與鄭博暄打過交道,說起來當初驚馬之事,還是鄭博暄救了她,兩人也還算相處融洽,加上又是晏晚晚的囑托,當下便是沒有二話地應下,隻讓晏晚晚放心,並囑咐她早些歇著。便將方才為她處理傷口的那些東西端起,轉身出了屋去。

  到了門外,正好撞見與文公說完了話回屋來的言徵。墜兒忙屈膝福了福禮,口稱言先生。

  言徵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墜兒手裡端著的托盤上,見到那些還染著血的布條,雙目微黯。

  墜兒見狀,忙懂事道,“掌櫃的傷不重,已是清洗包扎過了,先生不必太過擔心。”

  言徵朝著她微微一笑,“有勞墜兒了。天色不早,你先回房歇息去吧,你家掌櫃這裡有我照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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