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遠轉頭看了看沐晚晚,又趁著沐晚晚沒注意的時候緩緩收回了目光。
“是啊,我知道,但沒關系,我會幫你。”
沐晚晚沒有看他,只是低頭一直看著被子上的花紋。
“鳳遠,卞安線來了,你知道的吧。”
鳳遠點了點頭:“我知道,從蘇護說要到卞安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明明知道,知道你要在卞安線裡做什麽,你為什麽.”
鳳遠看著沐晚晚微濕的眼睫,歎了口氣:“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會來。我會幫你完成所有的事,包括走你的劇情。”
沐晚晚終於轉頭:“可那對你多殘忍啊,你自己說過的。”
鳳遠笑得雲淡風輕:“你剛來,覺得我們都鮮明的活著,所以心生諸多不忍。可對於我來說,這都是經歷過的事情,就算再經歷一遍也沒什麽。”沉吟片刻後,鳳遠又接著開口:“殘忍這個詞太沉重了,我們本來就各有各的擔當。我多想,你從來沒有聽到過我說這樣的話。”
“晚晚,醒了嗎?”
門外宋竹君的聲音響起,沐晚晚看了看床邊正欲起身的鳳遠,伸手便拉住了鳳遠的袖子。
“留下吧,有我在,沒事的。”
鳳遠重新坐了回去。
“進來吧,我醒了。”
宋竹君推門進來,鳳遠伸手替沐晚晚擋了眼前的光。
“你怎麽在這裡,我不是說了晚晚臉色不好,要好好休息嗎?”
“他倒是沒有影響我休息,我是因為做噩夢醒的。”沐晚晚看著宋竹君笑了笑:“竹君給我帶了什麽過來?”
宋竹君將手裡的葡萄遞了過去:“吃這個,甜。”
鳳遠順手接了過來。
沐晚晚身後剝了一顆嘗了嘗。
“果然甜。”
“宋姑娘,你知道遠哥去哪裡了嗎?我給他拿葡萄,他不在啊。”
宋竹君看了看鳳遠:“你拿過來吧。”
蘇護趕忙走了過來,看見鳳遠笑了笑:“遠哥,你怎麽一醒來就來這兒了啊。”
鳳遠抬眼看了看逆光而立的蘇護:“我來守著阿晚。”
蘇護歎了口氣:“這要是懷玉受傷,我也一定會這麽守著。”
鳳遠低頭微微笑了笑。
宋竹君也覺得沒有意思,轉身走出去關了門。
船舷邊上站了兩個人,正是聽到蘇護那聲大喊之後,趕出來的蕭風語和柳聞愔。
“蕭公子,你師兄好像並沒有什麽事情。”
蕭風語看著柳聞愔:“他不出事,你不開心嗎?”
柳聞愔笑了笑:“我還真的不是很開心。”
蕭風語看著柳聞愔緩緩離去的背影,看了許久。
飛舟行了一個半月後,終於到了卞安。
此時鳳遠終於恢復了原本的臉色,甚至比以往還好些。
從飛舟下來,蘇護就趕忙帶著眾人往卞安城門口去。
“要是回我家老宅,走西門是最近的。”說話間眾人抬頭,便看到了城門匾額上的鳳翔二字。
符懷英笑了笑:“這鳳翔門便是卞安城的西門,只不過久居此地的人,都不用大名叫罷了。”
蕭風語笑了笑:“多謝符公子答疑。”
符懷英看著蕭風語,無奈開口:“蕭兄折煞我了,符某只是嘴癢了。”
沐晚晚沒有說話,看著越靠越近的蘇護,忍不住開口:“怎麽了?”
蘇護哭喪著臉,歎了口氣:“今日西門是進不去了,說是城裡來了妖怪,近日來了太多的假冒的修士,所以要我們去東門登記核查身份。”
沐晚晚淡淡開口:“那便走吧。”
嘴上雖這麽說,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
原著中寫到這裡,也是眾人來了此處之後,碰壁而歸。
如果放在最初進來的時候,沐晚晚一定覺得這一模一樣的劇情,就是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可如今,只是在提醒她,改變鳳遠心性的日子到了。
眾人都在前方,迎著太陽速度極快,沐晚晚一個人落在後面,她難得穿上黑衣,卻沒辦法在太陽身上汲取到半分溫暖。
“那是斷塵仙君鳳遠?”
“那是遏雲回雪柳聞笛?”
“那是夜影纏流薑應偲?”
遠遠的,守衛之間嘰嘰喳喳的討論就傳了過來。
沐晚晚聽在耳朵裡,卻像是有人在她耳邊念咒。
就連無關緊要的人都在說著與原著一樣的話。
“登記。”
蘇護將劍放在了守衛面前,守衛卻點頭哈腰的朝著符懷英而去。
“符公子,你也來了。對了,我家弟弟在大道門中修習,不知道符公子可有見過?”
“符公子,我也是,我也是。”
蘇護無奈搖了搖頭,拿胳膊撞了撞沐晚晚。
“晚晚姐,你看見了沒有,這也是我之前不喜歡符懷英的原因之一。”
沐晚晚看了蘇護一眼。
“可能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因,你就是看不慣別人比你出風頭。”
蘇護看著說話的鳳遠:“遠哥,知道還拆穿。”
“晚晚姐,你今日心情不好嗎?”
鳳遠看了看沐晚晚:“她許是路上累了。”
蘇護‘哦’了一聲,轉身走到了懷玉身邊。
那邊的符懷英笑了笑,開口道:“我們是來登記的。”
那兩人才緩緩走了過去。
等眾人進了卞安城,才看清街道上的蕭索模樣。
“這怎麽會變成這樣?卞安城就是以前災荒的時候,也不曾這麽蕭條過。”
蕭風語看著小販的攤子上都已經結了蛛絲,歎了口氣:“看來這妖怪,來此處已經有些日子了。”
宋竹君此刻正伸了指頭劃過空置的攤位,看了看手指上厚厚的灰,歎了口氣。
“這妖怪出現的蹊蹺,那時間各派都齊聚蒼山派,無暇看顧卞安城。看這卞安城未經破壞的樣子,來此的散修,恐怕連妖怪的面都沒見到。”
蘇護走路的步子都沉重了幾分:“這樣一來,我阿父阿母他們應該不會在卞安了。不管是什麽情況,大家先跟著我去老宅吧,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
眾人想了想,覺得蘇護說的沒錯,便跟上了蘇護的步伐。
穿過主街,又穿過仁和巷,便到了鸚鵡洲。
鸚鵡洲風景秀麗,據說是之前算過的風水寶地,所以卞安的大戶人家一般都將祖祠修建於此。
走入鸚鵡洲深處,蘇護走到一處宅子前面,輕輕推門。
沐晚晚抬頭看著探出牆的海棠枝葉微微一笑。
“怎麽推不開?”蘇護小聲嘀咕。
“誰呀!”門裡有道聲音傳了出來。
“有人?”蘇護突然笑了起來。“是我!蘇護!你家少爺。”
屋裡有一霎嘈雜,而後當蘇護興致勃勃地推門時,仍舊沒有推開。
“阿父!我是蘇護,你讓張伯開門啊。”
“你怎麽證明你是我兒子?”傳出來的聲音中氣十足。
蘇護無奈歎氣:“阿父你腰上有顆痣,最愛吃松鼠桂魚。”
“這些與我親近的人都知道,不能作為證明。”
蘇護拍了拍腦門兒:“對了,前年你和我去了一趟翠紅樓,你看小紅姑娘跳了一下午的舞,阿母來的時候,你推到我身上,把我打了一頓。”
“老張!去給我開門!”
這次開口的聲音卻不再是之前的那道男聲,而是一道氣吞山河的女聲。
“哇,吾輩楷模。”
柳聞愔悄聲說道,蕭風語回頭看了看,嘴角微勾。
“你可不能學這個。”柳聞笛鄭重說道。
“你也管不住。”柳聞愔無所謂開口。
此時門閂被打開的聲音響起,蘇護毫無所覺,一腳就踏了進去。
“阿父~~~~”
話還沒說完便被人一悶棍帶走了。
蘇明這才看向了被自己敲暈的兒子。
“真是阿護。”
說完看著門口站著的人,愣愣開口:“你們是?”
懷玉趕忙走了過去,將蘇護從地上拉了起來:“起來,你個劍修還能真被敲暈啊。”
這話說完,蘇護遲遲沒醒。
宋竹君這才走了過去,看著樹腦後一片紅,無奈笑笑:“別叫了,他是真暈了。”
懷玉抬眼疑惑的看著宋竹君。
“他進門時將護身結界卸了,與常人無異,可不就被敲暈了。說起來,蘇老爺身手不錯,這一棒子敲得真是有水平。”
蘇明笑了笑:“哈哈哈,謬讚,謬讚。”
“你們到底是誰,我爹剛問了,你們還沒答。”一道乾脆的聲音傳來。
沐晚晚看向說話那人,與蘇護一樣,穿的衣服高調而奢華。
蕭風語往前一步:“在下太衍宮蕭風語,此次我等前來是陪同蘇師弟回卞安探訪祖祠的。”
符懷英躬身一禮:“在下符懷英,大道門弟子。”
鳳遠淡淡開口:“在下鳳遠。”
“在下宋竹君。”
“在下薑應偲。”
“在下懷玉。”
“在下孟蝶。”
“在下沐晚晚。”
蘇明聽完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天爺呀!這都是傳聞中的人物啊!這.這能跟著咱們阿護回來,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那女子往前一步:“在下蘇嬴,是蘇護的姐姐,剛才冒犯各位仙君了,還望各位原諒則個。”
蕭風語往前一步:“無妨,蘇小姐不必介懷。”
這話剛說完,便聽見了蘇護的聲音。
“阿父,你這一下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