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木槿的發問，林默和齊瑜二人的神色很快地變了變，但木槿此刻心中有些敏感，還是捕捉到了這一變化，繼續問：“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應該是過得很不好吧？”

  不然這人如今的氣質也不會那般沉鬱陰冷，他小時候雖然沉默敏感了些，但還是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別扭可愛的小孩，如今，木槿就算背著他時有再多的母性關懷，一旦面對那張充滿血氣威嚴的臉，也難以抑製內心深處悄然溢出的恐懼。

  木槿的問句很緊湊，讓人看出她堅決想要知道真相的態度。

  林默和齊瑜對視一眼，林默的眼神中有些驚疑，她以為木槿多多少少會對這些事情有些了解，卻沒想到顧羨竟全然瞞著木槿。齊瑜則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他看了看木槿，又看了看林默，幽幽開口，“說他瘋，都是輕的。”

  若是在木槿昏迷的這八年，齊瑜是決然不敢在任何情形下這般議論顧羨的，但如今既然木槿醒了，他也就沒什麽顧慮了。

  “你可知他得勢後做的一件大事是什麽？”齊瑜停頓了下，好像他接下來所說的是極令人驚歎的事情，“他帶著三萬焰翎軍到南境，血洗了盧國是座城池，不論是戰場上還是盧國街道，橫屍遍布，那場面，怎是一個血流成河能夠描述的？”

  木槿心裡打了個顫，就聽齊瑜繼續道：“當年殺害你的那人，你知道是誰嗎？”

  木槿搖搖頭，記憶中那人身形魁梧，看樣子應當是盧國軍隊中的一個將領。

  “那人名為盧慶，是盧國的大將軍，也算是軍功赫赫的一代人物了。”他停下，用眼神瞟了瞟外頭，“可是外面那位，將盧慶活捉後，硬是生生折磨了他三天三夜，他親自動的手，那三天，暗牢裡的哀嚎就不曾停過。”

  木槿心裡發緊，不自覺地發起抖來，都聽到齊瑜這般說，也看向外面，驚疑不定地用眼神詢問齊瑜，齊瑜接收到她這個眼神，搖頭嗤笑一聲。

  這個事兒說來搞笑，他們大城王朝令人聞風喪膽的盛帝，竟然還會聽人牆角？
  但是他知道，這事兒放在顧羨和木槿身上，就不奇怪了。

  他怎麽可能會讓人她和兩個極有可能會帶走她的人待在一起，在他不知曉的時候。如今他說出這些，而顧羨沒有阻止，想來也是默許經過他的口讓木槿慢慢知曉些事情。

  他接著說，“你知道嗎？那人雙手被剁成了泥，被生挖了眼珠子……不僅被撥皮抽筋，還被做成了人彘，你知道人彘是怎麽做的嗎？就是……”

  “齊侍郎！”

  外頭一聲不大卻足夠震懾他的聲音響起，顧羨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的視線首先落在木槿身上，發現她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那分明是被嚇到了。他瞬間有些後悔，方才就不該讓齊瑜有開口的機會。

  齊瑜順勢閉了嘴，心道他們今天和木槿寶貴的會面時間恐怕是到頭了。

  果然就見顧羨站到木槿，對他們二人下了逐客令。

  看到木槿眼中的顫動的碎波，顧羨心中十分後悔，但同時他又仿佛受到了另一種快感的刺激，那種感覺很微妙，緩緩地浸透了四肢百骸。

  這就是真實的顧羨，他必需要讓她知道真實的他，他不想再偽裝了。八年前他就知道，裝作純善可以讓她憐愛他，卻無法佔有她。

  顧羨握住木槿的手，很小，他可以輕易包裹住，也很軟，他甚至不敢用力，唯恐一個不小心將這隻細膩無骨的手捏碎。

  但是此刻，這隻手十分冰冷，甚至在他觸及的那一刻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快速的閃避的動作，顧羨的眸色暗沉，胸口的那股血氣沉悶地翻湧了下，卻在觸及木槿的眼睛時，又安分了下來。

  那雙眼睛中既有害怕畏懼，也有心疼和憐愛。

  顧羨深深喟歎了一聲，用不容反抗的力度將木槿擁入了懷中。

  他想，不管他如何壞，她都會接受的，也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