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茶水,薑期笑吟吟的聽著,等小宮女講完,口乾舌燥的用手扇著風,他就體貼倒了一杯茶水給她。
他似乎總是這麽不驕不躁,很是淡定,一點皇帝架子都沒有。
麥爾很快醒來了,看見薑期,他就像被點著的炮仗,一下子就炸起來了:
“狗皇帝,我就知道你不死心,還想把雲香從我身邊搶走!”
雲香皺著眉頭安撫他:
“麥爾,你不要胡說,要不是皇上,你現在早就被關進大牢了!”
“我才不怕!”
麥爾滿不在乎,說完,他眼神奇怪的瞄了一圈雲香跟薑期,嗤笑一聲後,陰陽怪氣道:
“我要是關進去,不正好成全了你跟這個狗皇帝嘛,你不是一直嫌我脾氣不好,嫌棄我掙不了錢嘛,剛好這個狗皇帝有錢!”
他的話字字帶刺,傷的雲香眼裡都起了霧氣:
“你混蛋,你竟然這麽想我!”
她羞憤罵道。
麥爾冷哼,不理她。
薑期見麥爾已無性命之憂,雲香的腳傷也無大礙了,便起身帶小宮女離去。
要不是原主的心願,她真的懶得跟這種癡女怨男糾纏。
雲香見他要走,張嘴,似乎要說什麽,但還是因為麥爾忍住了。
離開醫館,小宮女很不解:
“老爺,你不應該趁機把雲妃搶回來嘛,怎麽就這麽走了?”
千裡迢迢從京城到這裡,默默的守護在雲妃身邊,不就是要把雲妃搶回去嘛。
薑期看了她一眼,隨手拿起路標小攤上的一個淡紅色釵子別在她頭上,見還不錯,丟了幾個銅板付帳。
小宮女摸著頭上的釵子,不懂他在想什麽。
薑期見她肉呼呼的臉上滿是茫然,像個小胖熊一樣,忍不住笑了一聲,道:
“就當你老爺我不喜歡戀愛腦吧。”
薑期的確不喜歡戀愛腦的女人,就比如雲香。
被愛情懵逼雙眼,以為只要有愛情,所有柴米油鹽醬醋茶就不是問題,連麥爾到底是個什麽性格的人都不在乎。
要不是為了原主的心願,她早就撒手不管了。
要什麽雲香,還沒有小宮女香呢。
小宮女第一次知道“戀愛腦”三個字,懵了一下後,覺得這個詞挺適合雲香的。
若不是滿腦子只有愛情,怎麽會選一個隨時隨地都在暴躁邊緣的男人?
想到這兒,小宮女忍不住偷瞄了幾眼薑期,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便衝薑期說道:
“老爺,我要是雲妃,我肯定選你,雖然你跟我爹爹差不多年紀。”
老又怎麽了,會寵人啊!
關鍵看起來也沒那麽老,頂多就三十多一點點。
薑期:“……”
睨了她一眼,薑期覺得最近把她寵過頭,小丫頭在她面前越來越膽大放肆了。
——
麥爾醒來後就被衙役帶去縣衙問罪了。
蓄意傷人,雖然沒對他人造成傷害,但還是得予以懲罰,尤其差點被他傷到的人還是皇上。
最後,麥爾被判入獄十天。
麥爾覺得肯定是薑期仗勢欺人,命令縣太爺把他關進大牢,好霸佔他的雲香。
好一個惡毒的狗皇帝!
表面上溫和,實際上心機叵測!
真陰險!
他惱的在縣衙大堂上就開始對薑期破口大罵,什麽汙言穢語都從他嘴裡蹦出來:
“我說怎麽隔壁的女人那麽關心你,敢情是狗皇帝的人啊!”
“狗皇帝就住在隔壁,誰知道你們有沒有趁我不在,私通幽會!”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把我關進去,狗皇帝你就能天天跟雲香在一起了吧?”
雲香聽的身子都在發抖。
她怎麽都沒想到,麥爾一直這麽想她的。
她氣的衝上去一巴掌扇在麥爾臉上,眼睛通紅的罵道:
“麥爾,你混蛋!”
罵完,咬著唇,哭著捂臉跑了。
被憤怒衝昏理智的麥爾,後知後覺自己說的那些話有多可惡和傷人。
他慌的想去跟雲香解釋,衙役已經給他戴上鐐銬送進牢房了。
薑期沒去安慰雲香,小宮女見她還在淡定的喝茶,實在忍不住,就跑去勸雲香了。
薑期瞄了一眼小宮女離去的背影,繼續喝茶。
隨身伺候他的老太監,看了看小宮女離去的方向,又看看優哉遊哉喝茶的薑期,無奈的搖頭。
小姑娘還是太年輕,又中皇上的套了。
隔壁。
小宮女找到雲香,苦口婆心的勸她拋棄戀愛腦,快點清醒過來。
聽著小宮女的話,雲香也糾結掙扎。
以前,她覺得她跟麥爾只要有愛情就足夠了,而且兩個人經歷了那麽多,如果在一起,肯定會很珍惜跟對方在一起的時間。
現在呢?
當愛情變成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時,她才發現再相愛的兩個人,也會生出很多矛盾,很多曾經被她忽略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成了壓垮她的稻草。
他易怒,他眼高手低,他自大,他自私……
雲香沒想到這個曾經她最愛的男人,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用這麽多刻薄的字眼形容。
她想到了薑期,想到了遠在西域的父母和朋友,可惜,已經回不去了。
她又想起了剛入宮時,總會看著天上的雲發呆。
那時,她總想變成一朵自由自在,不被約束的雲。
現在,看著天上飄過的雲,她還是很想變成天上的一片雲。
十天后,麥爾從縣衙放出來了。
一出來,他就火急火燎的衝回家找雲香,到家,發現家裡已經沒有了雲香的身影,雲香的衣服也沒了。
狗皇帝!
肯定是狗皇帝把他的雲香搶走了!
麥爾又衝去隔壁找薑期算帳。
薑期沒走,她在院子裡乘涼喝茶,旁邊的小宮女正在逗弄剛從鄰居家抱來玩的小奶狗。
小奶狗奶唧唧的,短短的尾巴搖的像個撥浪鼓,可愛的厲害。
小宮女正跟它玩鬧的開心著,就看見麥爾像尊殺神一樣衝進來了。
她趕緊抱著小奶狗衝到薑期面前,護著薑期:
“你怎麽又來了!”
麥爾眼睛又紅,瞪的又大,像嵌了兩個染血的銅鈴在眼眶裡一樣嚇人:
“狗皇帝,你把雲香弄哪兒了,你快點把雲香還給我!不然我今天一定弄死你!”
嘶啞著聲音,麥爾惡狠狠的威脅薑期。
薑期猜到他出獄後發現雲香走了,肯定會來找自己,但也沒想到他真的一出獄,就這麽魯莽的又來惹事。
這個男人是用炸藥桶做成的嗎,怎麽感覺一點腦子都沒有。
還好,她有防范,她懶得動手,早就讓衙役守在附近了。
所以,麥爾剛出手,就被呼呼啦啦衝上來的十幾個衙役按翻在地了。
被衙役死按在地上,麥爾憤怒狂吼:
“混蛋,放開我,我要殺了狗皇帝,我要殺了狗皇帝!”
衙役們無語。
都叫囂著要殺死皇上了,誰敢放啊,他們甚至按的更狠了。
麥爾再次被關押入獄,薑期無聊去看他,隔著牢門,麥爾又恨又怒,張牙舞爪的樣子,仿佛要把麥爾撕成人肉片。
薑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看看你的樣子,你真的覺得配得上雲香嗎?”
麥爾狂吼:“狗皇帝!”
薑期自顧自的說著:“自私,自大,好高騖遠,易怒,雲香為什麽會喜歡你?”
麥爾繼續狂吼:“狗皇帝,還我的雲香!”
“五官普通,沒什麽才華,連妻子受傷都沒發現,你這樣的男人,有什麽資格獲得一個女人的心呢?”
薑期悠悠的說著,說出嘴的話,字字都往麥爾身上狠戳。
麥爾:“……”
“怎麽不叫了?朕難道說錯了嗎?”
見他不吼了,薑期促狹的問他。
麥爾不甘心,可對於薑期的話,他也無力反駁。
他不吼了,薑期覺得很無趣:
“行了,跟你說這麽多,自己慢慢消化吧,下次出獄再敢來找朕,朕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說完,薑期轉身離去。
麥爾看她要走了,抓著牢籠的鐵門又想怒吼,衙役無語翻白眼:
“你這人怎麽一點腦子都沒有,你都被關進牢房了,還在這兒呈口舌之風,讓你罵兩句,你能得到什麽?你要是把皇上惹惱了,小心皇上下旨殺了你!”
麥爾不聽,他只要雲香,其他的任何人事物,他都不在乎。
衙役白了他一眼,覺得他又蠢又固執,簡直無藥可救了:
“你想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你還衝撞皇上?再說了,你的雲香是自己離開的,跟皇上一點關系都沒有!”
麥爾不信!
他那麽愛雲香,雲香怎麽可能離開他!
肯定是狗皇帝強行把雲香把雲香搶走的!
“我跟你說,我要是個女人,我也會拋棄你,你自己看看你,沒長相,沒文采,脾氣又大,我就算眼瞎也不會喜歡上你這種男人!”
衙役譏諷他。
麥爾暴吼。
呵了一聲,衙役懶得再搭理他。
這種男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很快,麥爾再次出獄。
二次入獄的他,一點也沒反思自己,他恨天恨地,就是沒恨過自己的暴脾氣。
一出獄,他提著刀,又去找薑期的麻煩。
薑期這次沒忍他,在他被衙役製服後,直接下令把他押去法場處斬了。
到死,麥爾還在懟天懟地,怨天尤人。
至於雲香,薑期沒有此事告訴她。
彼時的雲香,已經被薑期的人送到邊陲小鎮。
天藍,水青,風靜。
是雲香自己請求薑期送她到邊陲小鎮的。
可能她真的跟麥爾不合適吧,再加上小宮女的一番開導,她終究選擇了離開。
薑期在麥爾死後,沒有回宮。
他寫了封稍顯潦草的書信,還稍顯潦草的把皇位給了安永,便帶著小宮女在小鎮上定居了。
書信很快就被送回皇宮,整個京城都亂了,眾大臣和各個皇子趕緊派人去找薑期。
但他們怎麽找得到。
沒辦法,安永只能像是被著急忙慌趕上架的鴨子,匆匆忙忙的上位成皇帝了。
此後,因為原主的關系,薑期還是留意著雲香的動靜。
女人都是需要被滋潤的,在薑期的安排下,她很快就相遇了一位溫文儒雅的書生。
書生對她很好,不介意她嫁過人,又沒爹媽,平日裡在私塾教學,算不上富貴人家,但也不愁吃穿。
雲香很快就跟書生成婚了,婚後生有一子一女,這一生,還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