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好看有什麽用。”桃紅色衣服的女子不屑道，“容顏會老去，如果只是以色侍人，那都是有時限的。”

  “所以你是在誇你自己，不僅有樣貌，還有腦子，所以才能壓過嫂嫂，跟世家夫人、千金小姐來往？”戚三姑娘有些不恥，略帶酸言的懟道。

  桃紅色衣服的女子是戚家大少爺的良妾，也是嫡親表妹，戚將軍夫人的親侄女，名叫秦晚清，跟戚大少爺還是青梅竹馬，因為局勢和家族的緣故，兩人無法成為夫妻，但秦晚清喜愛戚大少爺，所以毅然決然給他做了良妾。

  這一份情意也得到了戚大少爺的回應，出門在外，只要是正妻出現的場合，他也絕對帶著秦晚清，更甚去邊關的時候也隻帶著秦晚清去，正妻留在家裡孝敬長輩。

  在邊關，戚家下頭的兵將只知道戚大奶奶是秦晚清，她完全享受只有正妻才有的尊嚴和殊榮。

  戚大少爺甚至為其請封，他是正五品的官員，妻子是五品誥命夫人，秦晚清得了個正六品安人的品級封號，這在妾當中是全國頭一份了。

  出門在外，因為戚家的名頭，秦晚清幾乎不會受到難堪，就連正頭夫人對她都是忍讓幾分，可就是戚姝軼總是懟她，明明都是戚家人。

  “三妹妹，你嫂嫂可是正五品的誥命封號，我哪裡壓得過她。”秦晚清不冷不熱的語調，聽的戚姝軼直接“哼”了聲。

  “就沒有誰家嫡子還沒出，就有庶長子的。”戚姝軼這話讓秦晚清一點兒不難過，相反自豪的很。

  “我肚子爭氣有什麽辦法。”

  “你——”

  “三表姐。”唐五小姐拉了拉戚姝軼的衣擺，每次都是這樣鬥嘴，但每次都是秦晚清得勝，唐五小姐並不想兩人鬧得太僵，畢竟以後等戚將軍卸甲，戚家當家的是戚大少爺，秦晚清深得戚大少爺的心，吹吹枕頭風就夠戚姝軼喝一壺的了。

  “三妹妹也別老是說我，這不比我運道更好的不是來了。”秦晚清抬頭朝著陳秀顏走來的方向努了努嘴。

  上半場結束了，場內一聲竹哨聲，打馬球比賽中場休息了，褚聞謙也終於得到衝出重圍的機會，看到了走過來的陳秀顏。

  “娘子。”褚聞謙上前親自去迎，一眾男子也跟著前去見禮。

  “給世子妃請安。”這群男子多是有職位的武將，聲音洪亮，雙眸堅毅，陳秀顏對軍人本就敬重，回了禮。

  “世子妃來我們這兒吧，等會兒下半場就要開始了，也不知道世子妃見過打馬球沒有？”開口邀請的是秦晚清。

  陳秀顏都不認識，不過男女所在的席位本就不在一塊兒，跟褚聞謙說了幾句就去了女子的陣營。

  因為上半場的結束，場內下來了足足十六名女子，全部高扎著頭髮，以至於陳秀顏都分不清哪些是已嫁人的，哪些還待字閨中，而且十六名中足有大半是她第一次見。

  好在帶頭的那位她認識，是戚家大少奶奶。

  “見過世子妃。”戚大奶奶額頭沁著汗，臉頰紅撲撲，不過精神氣很足，臉上也帶著笑容。

  “沒想到戚家大少奶奶打得一手好馬球。”陳秀顏笑著誇讚，“不愧是武將家的姑奶奶。”

  “世子妃謬讚了。”戚大奶奶含笑自謙。

  “聽說世子妃的娘家小叔是太原府都指揮使，那也是武將啊，想來世子妃身手定然也不差，也不知道今日有沒有榮幸能一睹世子妃馬上英姿。”秦晚清走到戚大奶奶身邊，看著陳秀顏一臉的笑意。

  戚大奶奶微微擰起眉頭，但很快放松，在外頭她並不想鬧得太難看。

  “不知你是哪家的夫人？”陳秀顏還真不認識秦晚清，問了一句。

  但這話聽在秦晚清的耳朵裡那就變味了，覺得陳秀顏是在看不起她，明知故問，還用“夫人”二字侮辱人。

  “稟世子妃，這位是我夫君的良妾，戚秦氏。”戚大奶奶低聲說道，心裡惱得很，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認了。

  陳秀顏眼底閃過意外，因為很少有大戶人家會把妾帶出門坐客，這不是自打臉嘛。

  “姐姐怎麽不說妹妹也是有敕命在身的。”秦晚清笑著接過話，“妾身是正六品的安人。”

  陳秀顏更意外了，這戚家原來寵妾滅妻都這麽獨樹一幟啊。

  陳秀顏沒有跟秦晚清怎麽說話，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再如何，也是比不得世子妃的，世子妃可是妾身見過運道最好的人了。”秦晚清笑著說道，“畢竟不知道多少人家要歷經幾代才能改頭換面，而世子妃一個人就做到了。”

  陳秀顏不傻，聽得出來人家明面上是誇讚，實則是暗諷，遂笑著回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這種經歷那些正頭娘子更能理解些，雖說是糟糠之妻，但也是妻，靠著夫君得到誥命殊榮，合情合理。”

  戚大奶奶低頭掩飾想破口大笑的臉，其她人也或移開視線，或用帕子遮掩的偷偷樂呵，戚三姑娘則是詫異地看向陳秀顏，眼底帶著一絲敬佩。

  秦晚清直接氣白了臉，她沒想到一個農婦出身的人會這麽硬氣，就算有世子妃的名頭，但出身不是那麽好改的，只能說陳秀顏的性子本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世子妃可能不知道，妾身是秦家嫡女，婆母戚夫人是妾身嫡親的姑母。”秦晚清咬緊後槽牙說道。

  陳秀顏心裡有些同情戚大奶奶了，她何其無辜，嫁個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家的聯合，當了正頭娘子還要被一個妾壓一頭，這日子可得多苦啊。

  “秦安人這般身份竟然還做不得正頭娘子，看來戚大奶奶是真優秀啊。”陳秀顏直接發言，“戚家看重的大少奶奶人選只能是你啊。”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秦安人對戚大少是真愛，但也只能為了愛自降身份。”

  “戚大奶奶你也是責任重大，優秀的人總得多擔責任，能者多勞。”陳秀顏感慨道。

  戚大奶奶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意外，她略顯茫然的看了陳秀顏幾眼，聰明的腦袋一下子自我反省，她以前是不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