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顏離開園子的時候朝著花河使了眼色，意思就是讓她更加警覺，花河這段日子和妹妹白天去武館學習，晚上去蘇婆婆那學習一個時辰，已經有了一定變化，加之本就是大家出身，對於這些彎彎繞繞比旁人更懂。

  陳秀顏跟著丫鬟走，一路四處看，還不忘打聽，“你們準備的衣服我穿合不合適，你說新衣服借我穿了，以後旁人還樂意穿嗎？”

  “解元娘子放心，您穿過的衣服是會讓您穿回家的，以後也就是您的衣服了，不會再給別人穿的。”丫鬟微微低垂著頭解釋道。

  陳秀顏失笑，“還有這樣的好事，那你說是不是多潑濕幾次，就能多好幾身新衣服？”

  丫鬟身子微微一僵，陳秀顏的話雖然聽著意思是像佔便宜了，但“潑濕”二字就很具內涵了，丫鬟本就心虛，眼下只能道歉，“解元娘子對不住，都是奴婢的錯。”

  “你哪有錯，錯的是吩咐你做事的人。”陳秀顏擺手道，至於吩咐做的事是什麽，誰吩咐的，只有自己知道。

  丫鬟聽了陳秀顏的話人更是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她突然覺得這位解元娘子說話很扎心。

  陳秀顏跟著丫鬟走了半刻鍾到了一處小院落，院子裡也栽種了不少花，丫鬟指了東廂房道，“準備的衣服都在屋內，請解元娘子自行挑選換上。”

  “尺寸都合適？”陳秀顏挑眉問道。

  丫鬟雙手緊了緊，“該是有好多件都合適的，準備的衣服也是挑的家裡夫人和小姐新做的衣裳，解元娘子的身形跟五小姐的差不多，定然合適。”

  “哦，那你伺候我穿衣吧。”陳秀顏轉頭看著丫鬟笑道。

  丫鬟眼露驚懼，但很快恢復淡定，“奴婢不敢，奴婢笨手笨腳的，之前已經潑濕了解元娘子，怕又伺候不好，還請解元娘子見諒。”

  “那你就去外面候著吧，我想先去淨房一趟。”陳秀顏微微捂了肚子，追問丫鬟淨房在哪。

  丫鬟舒了口氣忙給指路，自家五小姐說過，得想方設法把解元娘子留住，瞧著模樣該是需要在淨房待一段時間的。

  陳秀顏在淨房內打量，看到靠近房頂的牆上開了一扇小窗，普通人是出不去的，但關不住她。

  她所能想到的柳清秀的作為就是在衣服上撒了藥粉，好讓自己出醜，所以瞧著剛剛那丫鬟的架勢，衣服定然是不能碰的。

  陳秀顏得去找其它的衣服穿，她想王雅玉定然會多準備一套，兩人身形也差不多，只要自己說柳宅準備的沒有自己合適的，王雅玉定然會同意。

  陳秀顏獨自暗暗離開，特地繞了些路規避行走的下人，或是躲在假山等遮掩後面。

  “五小姐真讓梨兒去照顧那個癆病女子了？”

  “對啊，梨兒也太可憐了，那個會傳染的，五小姐心地也太善良了，怎麽能把這樣的人撿回來，還安排她住在莊子裡，萬一跑出來，不是還會危害今兒賞菊宴。”

  “跑應該是跑不出來的，三少爺特地讓十來個下人在院子外面看著，一隻蟲子都飛不出去。”

  “五小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對一個陌生的癆病女子這麽好，聽說還把自己新做的衣服給她穿。”

  “五小姐一直很心善，這次不還讓三少爺的那個妾一起來了莊子裡，聽說橘兒雖然死了，但五小姐給橘兒家裡人不少安頓費呢，聽說有二十兩。”

  “五小姐也太好了。”

  “好了，我們去給那個妾送飯吧，人家不能參加賞菊宴，但好飯菜還是能吃到的，五小姐特地吩咐我們，五小姐對一個妾也這麽好。”

  ……

  說話的兩個丫鬟離開後，陳秀顏從假山後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不是她小人之心，但柳清秀那個女的瞧著就有些陰暗，萬一真做出那樣的事，陳秀顏越想眉頭越皺得緊。

  陳秀顏不急著回宴席了，而是跟著那倆丫鬟去了一個離剛剛自己換衣隔壁的院子。

  “陳姨娘，奴婢給您送飯來了。”

  “放在外面吧。”

  陳秀顏聽出裡頭的聲音是陳蔓兒，但比較虛弱，還間雜著咳嗽，陳秀顏心下微沉，從空間裡拿出口罩就戴上了。

  “架子真大，咱們每次送飯來，她都不見人，不就一個妾。”

  “好了，沒聽到她在咳嗽嗎，不見不是更好，沒得過了病氣給我們。”

  兩個愛嚼舌根的丫鬟輕聲吐槽，放下食盒後就離開了院子。

  陳秀顏能感受到院子外有幾個隱藏著的人，但她沒在意，人家不出面那就是目標不是自己。

  不過一個姨娘身邊沒有伺候的下人，陳秀顏看到是陳蔓兒親自開門來拿的食盒，心裡已經有了定論。

  “你染上癆病了？”

  突然的聲音嚇得陳蔓兒手裡的食盒掉到了地上，抬頭看向戴著奇怪面巾的人，從那雙大大的桃花眼陳蔓兒就認出了來人，上上下下打量她，隨即露出嘲諷的笑意，“你沒穿柳清秀給你準備的那些衣服？”

  “你穿了？”陳秀顏瞧著陳蔓兒的面色，聽著她咳嗽的間隙，猜測跟蔥白的娘差不多的症狀，染病的時間應該也相近。

  陳蔓兒聽了陳秀顏的話直接笑出了聲，“陳秀顏啊陳秀顏，你怎麽這麽聰明呢，而我怎麽就那麽笨呢。”

  陳蔓兒笑著笑著流下了眼淚，“那個人前菩薩一樣的柳五小姐，根子裡是黑的，我知道她的把柄，她這是迫不及待想除掉我啊。”

  “拿我嘗試，把癆病的人穿過的衣服送給我穿，她好狠的心啊，咳咳……”陳蔓兒咳得撕心裂肺。

  陳秀顏本就離得遠，在她咳嗽的時候更是跳上了圍牆，她可不想沾染絲毫。

  “我要死了，本來還想著有你做伴呢，沒想到你聰明的躲過了，你要笑我就笑吧。”

  “我沒什麽好笑的，不過你這樣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禍害，死了倒也清淨。”陳秀顏如實道。

  今兒如果陳蔓兒有悔過之心，會想著提醒自己，可能陳秀顏會救她，但眼下，算了，她還沒心慈手軟的對想殺了自己的人仁慈。

  陳秀顏跳下圍牆直接去了賞花的庭院，她想知道這些癆病的人有沒有交集點，不然擴散了對沂江縣將是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