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日要守歲,漆柒卻因為喝了點酒,暈乎乎沒能堅持,亥時就去睡了。
子時一過,已是天豐三十一年。
睡夢中,漆柒再次擰眉,她睡得並不安穩。
自從那日和漆蕪談話之後,她的記憶似乎又被打開了些,開始夜夜做夢,可夢境裡的東西,等醒來後卻很多又不記得,只是覺得累,很累。
漆柒猛然睜開眼,雙目無神地看著帳頂,這次腦子裡又捕捉到了一個新的畫面,她從山崖上掉進了水潭,那一瞬間,一股壓力衝擊五官,震得她頭腦發脹,胸悶窒息。
那是死亡的感覺,她親身經歷過,所以又是感同身受啊。
累,好累。
漆柒緩緩閉上眼,過得好久才平複下來。
良久,她輕手輕腳起身,裹著被子,到桌邊喝了一口水,涼的,頓時整個人就清醒了。
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了,踱步來到窗邊,輕輕打開。
一股涼風襲來,她不由打了個寒顫,趕緊把棉被裹緊一些,可是腳下怎麽都透風。
窗邊放著一張書桌,漆柒小碎步過去,盤腿坐上椅子,整個人縮在被子裡,這才滿意。
坐在椅子上,也正好可以透過窗戶看夜色。
今夜的天空不見月亮,卻有繁星點點。
同一片夜空下,她在數星星。
北境之地,卻是另一番場景。
裴昇一身夜行衣,站在山頂看著遠方點點星火,那裡正是大圖的軍營。
“主子。”
“出發。”
“是。”
一聲令下,只聽嗖嗖幾聲,數十條黑影從山頂一躍而下,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今夜他們的任務,火燒大圖糧倉。
良久,離風看著站在風口的裴昇道,“主子,夜涼,我們還是回去等消息吧,相信小黑他們定不負所望,能順利完成任務。”
裴昇卻是看看了星空,微微蹙眉道,“飄香,你這消息準確嗎?”
飄香一愣,回想了一下消息來源道,“準確啊,前幾次都是正確的。”
“我總覺得這次的消息來得有些順利了,不對,我們可能中計了。”裴昇擰眉,“消息可以順利,但不應該這麽準確,大圖的糧倉,多少噸糧草都一清二楚。遭了,離風,快發信號。”
“哦。”離風也是一臉震驚,有些手忙腳亂地拿出信號彈正想發,就聽裴昇道,“來不及了。”
離風抬頭,只見裴昇已經飛身衝下懸崖。再看遠方,火光衝天,卻伴隨著陣陣廝殺。
“主子,等等我。”離風手忙腳亂地換了個信號彈發出,這才追上去。
他之前拿的是撤回彈,換上的是支援彈。
冥夜這邊,帶著人順利摸到了大圖軍營,也順利找到了所謂的糧倉,當他點燃火折子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扔出火折子,就著熊熊烈火,他抽出長劍,“殺!”
來不及思考,也不用思考,浴血奮戰,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翻倍。
冥夜帶過來的個個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但也架不住大圖人多。
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不久就見了血,吃力起來,雖然還在苦苦支撐,卻不知道能撐多久,只能拚命,不能讓自己停下來。
突然,他耳邊似乎聽到了主子的聲音。
“我來開道,帶他們走。”
“是!”
是主子和離風他們來了嗎?
“小黑,挺住,我們走。”
“小瘋子。”冥夜精神一震,似乎又滿血復活了,“不用管我,去救其他兄弟。”
“殺啊……”
“小黑,你才是真瘋子。”離風看著一往直前,殺瘋了的冥夜,無奈。
裴昇手持血煞劍,大開殺戒。
血煞一出,誰與爭鋒。
待著呢內力的劍氣,勢如破竹,隨著血肉橫飛,生生開出了一條道來。
嚇得大圖兵節節後退,都不敢上前了。
“慎王。”阿布將軍騎著高頭大馬擋在了裴昇跟前,他一身盔甲,身後還跟著密密麻麻的戰士,氣場大開,“既到了我大圖國,不如留下喝杯水酒,如何?”
“想留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裴昇冷眼目視前方,慢慢握緊手中血煞劍,再次調動內力。
忽然,馬鳴聲馬蹄聲接踵而來,不絕於耳,軍營後方衝出來數千頭高頭大馬,像瘋了似的,橫衝直撞,衝進了人群。
裴昇見此,知道飄香成功了,隨即看準時機再次出手,劍氣直衝阿布將軍。
阿布眼瞳一縮,本能得翻身下馬,抱頭連滾三圈,弄得灰頭土臉。
“將軍,你沒事吧。”
阿布抬頭,看見他騎的那匹馬已經成了一灘血泥。
場面太過血腥,讓他不由打了個冷顫,隨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憤怒。
裴昇這邊,暗衛個個身經百戰,早已經趁著混亂,搶奪了馬匹,策馬逃離。
阿布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怎麽甘心,“快,我的弩。”
一架超大的弩,在阿布手中打開,箭頭帶著寒光和他的憤怒,朝著夜空飛射出去。
“咻……”破空聲傳來。
本就落在後面的冥夜,看了眼前方的主子和兄弟們,不假思索,飛撲了過去。
“小黑。”隨著他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飄香的嗓子破了音。
大圖軍營。
“將軍,我們還追嗎?”副將嚇得腳還在發抖。
“追個屁啊,趕緊收拾,清點人員傷亡,還有馬匹,看看丟了多少。”阿布看著一片狼藉,恨得咬牙切齒,同時,心裡對裴昇的實力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慎王不除,我們大圖永無勝算。”
他看著大裴的方向,背在身後的手拳頭緊握,錚錚作響。
身後的副將,也是心有余悸,他有了一絲退意,便試探道,“那,怎麽辦?”
“怎麽辦?自然是想辦法除掉他。”阿布卻更堅定了信念,眼底閃著幽光,勢在必得。
副將閉嘴。
這邊,裴昇帶著一身狼狽,傷亡慘重的暗衛們奔向大裴方向,迎面碰到過來接應的大部隊,是散金看到信號,帶著兵馬趕了過來。
“主子。”看到人,他首先尋找裴昇,見他沒事才放心一些。
“金子,小黑受了重傷。隨行有大夫嗎?”
“什麽?”散金下馬,看見胸口插著箭的冥夜,頓時急了,“沒有大夫啊,我來得急,點了人馬就過來了,我們趕緊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