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打算在漆家住上幾天,卻也不想天天耗在家裡。
上次過來一直待在家裡,人多事多,煩得她隻想離開。這次,她打算出去轉轉。
第一站就是漆家大房開的藥鋪。
洗三那天,從大伯母那裡得知六哥漆川柏居然也在這次的服役名單中,已經去了北境。
漆柒頓時覺得不應該啊,漆家大房雖然沒有秀才可以免兵役,二房卻有三個秀才,一個舉人,好幾個免役名額呢,兩家又沒有齷齪,關系挺好,怎麽也不可能不把免兵役的名額給大房留一個啊。
細問之下才知道,漆川柏是瞞著家裡報的名,自願去軍營當軍醫了。
頓時,漆柒對這個六哥多了一份欽佩,他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卻敢往最危險的地方衝。
他做了她也想做,卻因為身邊牽絆太多,沒能實行的事。
漆家大房住在荷花鎮最繁華的街道,是一座三進院子,一進是醫館加藥鋪,二進三進住人。
這座宅子怕是漆家最值錢的家產了,醫館裡掛滿了懸壺濟世,妙手回春,杏林之家,各種牌匾,這是幾代人積累的名望。
“大伯,我來幫忙,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漆柒帶著半夏進來,看到鋪子裡還有些小忙,連忙上前想要搭把手。
“小柒來啦,正好,你六哥不在,你去他小間坐堂吧。”顧大伯是知道漆柒醫術的,所以直接指派上了,“福子,帶七姑娘過去。”
“好咧,七姑娘,這邊請。”
福子帶著漆柒離開,路過簷廊,他吆喝道,“這邊有郎中坐堂了,大家可以過來看診。”
在簷廊等候的病人不少,卻沒人上前,畢竟漆柒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大家似乎並不能信任她。
堂屋裡的漆大伯見此,走出來給大家介紹,“這位女郎中是老夫的侄女,從小跟著家父學醫,小小年紀,醫術了得,大家盡管放心找她。”
漆柒也知道她穿著女裝,就很難讓大家信服,於是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行醫令揚了揚,笑道,“大家放心,我是有行醫令的郎中,不是江湖騙子。”
一句話成功逗笑了眾人,人群中有個婦人走了出來,“女郎中,要不你幫我看看吧。”
漆柒微微一笑,“好,大娘,您跟我進來,我給您瞧瞧。”
這位大娘趕時間,不想排隊了,本身也不是大毛病,所以第一個站了出來。
漆柒認認真真給她看了,寫了藥方,配了藥。
出來時,眾人詢問她裡面的女郎中醫術怎麽樣。
大娘滿口讚譽。
頓時,又有排在後面的幾人動了心思,紛紛過來找漆柒。
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會被埋沒。
漆柒醫術過硬,真金不怕火煉,不時,漆家醫館有女郎中坐堂的消息就不脛而走。此後幾天,過來找漆柒看診的女病患明顯多了起來。
忙完一上午,自然而然就留在大伯家蹭了午飯。
席間,兩個小堂妹,你一言我一語,成功把漆柒逗樂了。
經歷過漆家四姐五姐兩人的塑料姐妹情,漆柒對與和女孩子相處有了些陰影,前兩次都沒有和這對姐妹花好好說話,這次,倒是有了意外驚喜。
人與人還是不同的,她不該一概而論。此時此刻,這對小姐妹,就讓她感受到了別樣的姐妹情。
“七姐,你的醫術真是跟祖父學的?”八妹紫蘇,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是嗎?”九妹紫芙,就像個小跟班,處處附和著自家姐姐,不愧是雙生子,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表情。
漆柒也是觀察了好久才從細微處成功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來。
“嗯,對。”漆柒點頭,這個肯定要答是,再次感謝漆家祖父。
“真厲害,祖父怎麽就沒有教教我們呢?”八妹紫蘇一臉失落,遺憾道,“不然,咱們漆家就能再出兩個女神醫了。”
“嗯,哎……”九妹紫芙歎氣,深表遺憾。
“怎麽沒有?你們小時候的湯頭歌不就是你們祖父教的。”漆大伯摸著胡須笑道,“你們祖父過世時,你們不過七歲,怕是都忘了。”
紫蘇紫芙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爹,我們記得祖父。”
七歲,就算不是記得特別清晰,印象總是有的。
漆大伯聽著,滿是欣慰地點頭。
“爹,您怎麽隻教哥哥們醫術,不教我們呢?”八妹紫蘇有些幽怨地看著漆大伯。
“對,為什麽?”九妹紫芙也是一臉求知。
“這個?”漆大伯目光有些飄忽,尷尬地瞄向大伯母,還真不知該怎麽回答。
按理醫藥世家的子女,都會學點醫術,就是不精通,也會耳濡目染學些皮毛。
可漆大伯母對兩姐妹管得十分嚴格,還真沒讓她們有機會接觸到這些。
她們兩姐妹整日課程安排得滿滿的,琴棋書畫,廚藝刺繡,完全是按大家閨秀的標準在培養。
士農工商,不是大伯母想要攀比什麽,只是有小叔子一家擺在那裡做比較,她自然知道讀書科考的好處,甚至動過心思讓川柏讀書考科舉。
可惜,漆川柏沒那個心,一心隻想跟著父親哥哥學醫。
好吧,男孩子她也不能多管,漆家是醫藥世家,總要有人傳承下去。
但是閨女,她希望兩個女兒能知書達禮,尋門好親,最好是讀書人家。
隨著漆墨軒中舉,她知道,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最近尋上門來求親的人家,就明顯檔次高了。
童生秀才有好幾個呢。
不過不急,她閨女過年才十四,還可以等等。漆墨軒來年就要去會試,如果會試再中,那她的女婿,真的可以再好好挑挑的。
大伯母見自家夫君在求救,會心一笑,解圍道,“你們不是整天抱怨功課學不完嗎?想學醫理,自然可以啊,我立馬就能給你們添上這門功課。”
“啊……”紫蘇紫芙同時鼓起了包子臉。
她們想要學醫就是不想再學那些琴棋書畫,可娘的意思,顯然是不會稱了她們的心意。
“怎麽樣,要學嗎?”大伯母能不了解她自己閨女,有些幸災樂禍,看好戲似的,再次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