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著整個林家村，靜謐的窗外是不是掠過涼風，屋簷處的茅草被吹的呲呲作響，只有零星幾戶人家還點著燈。

  江豔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今天晚飯的時候喝了不少羊奶還有大骨湯，以至於被一泡尿憋醒過來，她噓噓索索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推開門才發現堂屋的燈還亮著。

  林家的廁所在房子側邊，去上茅廁都要經過堂屋，有次江豔晚上爬起來去小便，因為摸黑看不清楚，差點一頭栽在門口的農具上，從哪以後，堂屋都會留一盞油燈，由最後一個上床睡覺的人去吹燈。

  她放輕了腳步，看著在堂屋裡江文，昏黃的燈光照映閃爍，燈下的少年穿著一襲素色簡單的長衫，爬在簡陋的矮桌上，睡得很不安穩，桌上放著幾本翻頁了的書，白皙修長得手指還抓著一本，被拉的變形的影子都在傾述著少年的努力勤奮。

  入秋之後晚上就比較涼，看著有些瑟縮的江文，江豔心頭一軟，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堂屋裡涼，夜裡讀書不要太久，早些回去歇息。”

  江文緩緩的睜開眼，茫然的目光在看到小姑姑之後倏然清醒，看著燃的差不多的油燈，有些羞愧的說道：“小姑姑，抱…抱歉，我不小心睡著了，白白浪費了這油燈。”

  他每天都是最後一個上床睡覺的，目的就是想著最後的時間趁著油燈好好溫讀書卷，沒想到今天睡著了，本來還有大半的油燈現在都見底了。

  “一盞油燈，不打緊，只是挑燈夜讀對眼睛不好，你以後注意些，還有，天氣涼了，早些回去歇息，別到時候感冒了。”

  江豔幫他整理著書本，在農家來說，點油燈還是比較奢侈的，就算現在家裡有點錢了，林家幾兄弟還是舍不得點太久，天一黑就上床了，那些耕讀子弟更是舍不得，都是趁著白日天光的時候多讀讀書，晚上一天黑就上床睡覺了。

  “謝謝小姑姑。”

  “別說這些了，這幾日你也辛苦了。”

  江文點點頭，目光繾綣溫暖，他在小姑姑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也得到了了很多溫暖，已經好多天都沒有去書院了，一直在林家村帶著，村裡人都會問他怎麽還不去書院，可小姑姑一直都沒問過，也沒趕他走，甚至尊重他的選擇，似乎……也相信他靠自己也一定會考中。

  想到這裡，他心頭就暖洋洋的。

  “對了小姑姑，我發現小五的算術能力很強，打算給他做個珠算的算盤。”他自己倒是有個算盤，不過還在江家寨，要不然可以送給林風。

  江豔點點頭：“你願意花時間培養小五計算的能力我很開心，算盤應該不難做，你要能畫圖紙，可以畫好去村裡找跛子叔做。”

  “我會做！我明天就給小五做，小北他們也要，一人一個，我都做好再送給他們。”江文興奮的說道，他能為林家做的不多，好不容易遇到個自己會的，那還會讓別人代勞。

  江豔看著燈火下那張年輕稚嫩的臉，笑道：“你讓跛子叔做就好了，這幾天還有的是其他事情讓你忙。”

  珠算算盤做起來不算難，但是一顆顆打磨還是很費時間精力的，江文有心做禮物送給幾個孩子她倒是不阻攔，但是自己動手去做，那得做到猴年馬月去。

  江文笑著點點頭，兩人又聊了幾句才休息，等躺倒床上的時候，江豔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上廁所的，可這會尿意淡去，她不舒服的在床上扭捏了幾下，忍了忍，打算天亮再去。

  次日清晨。

  江豔剛吃完早飯，林南帶著兩個兒媳婦去鎮上看鋪子，林東今天要去試農具，所以和林南調換了一下。

  “阿奶，小鴨鴨長毛了。”小豆子拉著江豔，邁著小短腿去看雞窩裡面的鴨子，經過這段時間的豢養，雞鴨都長大了一小圈，身上的絨毛慢慢淡去，開始長出一些深色的羽毛。

  “咕咕咕……”

  “嘎嘎嘎……”

  因為都關在一個地方，人一靠近，雞鴨都不聽的尖叫，還會躲著人往草堆裡鑽。

  “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了，我吃過最小的雞也差不多這麽大，咱們可以拔了毛，在火架子上烤著吃。”上官子軒笑呵呵的走過來，在雞窩裡面追著一隻黃毛退了大半的小雞。

  看著他粗魯的樣子，小豆子心頭的直呼呼，晃動的兩節白嫩的藕手叫道：“胖鍋鍋，你不要這麽用力啊！它們還小，不能吃噠……”

  江豔看著他們玩鬧的樣子，笑道：“你吃的那不是雞，那應該是鳥或者鴿子，這麽小的雞那會有人吃。”

  上官子軒年紀和林北差不多大，但是他心性單純，和林北聊不到一塊，林風又是個不說話，反而是三歲的小豆子成了他的知己，兩人一天圍著這雞鴨轉。

  白天兩人就趕著一群雞鴨去田地裡溜達，剛割完稻子的水田裡面都是散落的谷粒，村裡人也撿不乾淨，所以孩子們都會趕著自己家裡的雞鴨去田裡吃現成的。

  “娘，咱們去跛子叔家裡看看農具，昨晚上就做的差不多了，咱們搬到田裡試試。”林東扛著鋤頭過來。

  江豔點點頭，朝著小豆子說道：“小豆子，你帶小胖哥哥他們去田裡玩，中午就回家裡吃飯，日頭曬，熱的話就回家裡休息。”

  小豆子拍拍小胸脯，睜著晶亮的大眼睛，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阿奶，胖鍋鍋是咱們家的客人，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江豔被他萌的一臉姨母笑，揉了揉他的小臉蛋，給幾人準備了一些水這才跟著林東和江文離開。

  跛子叔家在村中間一些，三人到的時候，他們一家都在屋裡等著，昨天做的新犁就擺放在院子裡，旁邊還有一些散架的木板，形狀依稀能看出犁的模樣，只是斷的斜口都奇怪的很，一看就知道是作廢的。

  犁做起來不難，只是跛子叔家裡的工具不齊全，很多需要打磨的地方都需要大量的人工，做起來還是比較費時間和力氣，昨天弄的這兩個犁，還是林東跟著他兩個兒子一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