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香散

  這毒素很少，不足以傷人性命，但若是讓禦醫查探卻立刻就能查到。

  這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謝韻顏面色未改，假裝什麽都沒有察覺一般，眼睛輕輕掃過在場眾人的面孔。

  皇后不可能在她的寢宮設計，不然她也要擔責……

  霍啟嚴看似溫和，但有了前世記憶的謝韻顏明白，他也非一個好相與的人，在皇位之爭中，他就是霍啟琛最大的對手！

  但他與她並沒有什麽恩怨……

  其余嬪妃們謝韻顏都沒有見過，無法判斷。

  而謝霜霜……婢女給她在霍啟琛身旁加了個位子，謝韻顏因為角度問題看不見她的臉。

  會是誰？
  現如今她們所處的這一片位置都是譽王府之人所坐，下毒的人既然有了行動，或許並非只能在她的幾案上查到毒素……

  “王兄，現在我們是在參宴，你怎麽還拿著個奏章看啊。”霍啟嚴瞄過霍啟琛，問道。

  霍啟琛很少參加這種早宴，在他看來，處理政事最重要，便帶了幾本奏章。

  “母后曾說準許我在小宴上處理政務，更何況近日邊關——”

  霍啟琛聽見霍啟嚴的話，正要將奏章放在桌上，剛剛要端起桌上的茶，話就堵在了他的嗓子眼兒裡。

  一道身影突然貼近，絲絲柔軟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頰，霍啟琛可以看見一張放大的側臉，潔白瑩潤，細嫩無暇。

  此刻他與謝韻顏的距離極近，近到他甚至能看清她那根根濃密的薄如蟬翼的睫毛，能感受到她溫熱芬芳的氣息，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雅的馨香……

  片刻之間，霍啟琛隻感覺自己手上一空，原本被他放在手上的奏章被謝韻顏抽走了。

  他立刻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推開離自己極近的謝韻顏。

  謝韻顏一下子就坐回了自己本來的位置，虧得她反應靈敏，不然只怕她的桌子都要被她震倒了。

  “你做什麽？”霍啟琛皺眉。

  “王爺您往日在家中便看奏章看的從早到晚，今日便歇歇吧，您該當心身體了。”謝韻顏面上絲毫不惱，溫柔一笑。

  無人看見，她手指縫隙處藏了一根變得濃黑的銀針。

  聽見這話，霍啟琛不知為何心情有些煩躁，當他看見謝韻顏那張充滿無辜的臉時，更是冷笑。

  前兩日她還一副厭煩的樣子，怎麽今日倒主動湊上來了？
  “你沒有必要討好我，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關心。”

  “妹妹，王爺看奏章是因為他關心百姓，你沒必要大驚小怪的，還惹得王爺不高興……”謝霜霜在一旁應和，看似是在擔心，實則得意不已。

  眾人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視線，頓時面色各異。

  但大多都是對謝韻顏的憐憫和嘲諷。

  早有傳言說霍啟琛不喜謝韻顏，如今看來當真如此。一個不被夫婿喜歡的女人，即便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有什麽用？

  畢竟這天下還是姓霍。

  就連皇后見了這一幕眼裡都閃過了嘲諷，沒有開口。

  而一旁的霍啟嚴則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霍啟琛和謝韻顏，眼裡閃過一絲幽光。

  他可從未見過冷心冷情的譽王殿下當眾對一個女子發火啊……

  “王嫂也是為你好啊，王兄消消氣。”霍啟嚴充當和事佬，善意地對著謝韻顏笑了笑。

  謝韻顏沒有理這個笑面虎，眼神微微向手裡一撇，語氣就變得有些凝重，“這幾案上……有毒！”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愣住了，幾個嬤嬤下意識地護在了皇后身前，但大部分人都是拿著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謝韻顏。

  這譽王妃莫不是瘋了？殿內事物都是經過檢查的，怎的她空口白牙就說有毒？
  “妹妹，這是宮裡，你可不要胡說啊！”

  謝霜霜裝作焦急的樣子。

  霍啟琛的嘴角也扯起了一道不屑的弧度。

  但下一刻，當謝韻顏亮出手中濃黑的銀針時，在場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何毒！快派禦醫！”皇后起身，霍啟嚴則跨步走到皇后身旁。

  霍啟琛和眾人早已離開座位，他神色複雜地看著謝韻顏。

  “你是怎麽察覺到桌子上有毒的？”

  霍啟琛的眼神更是晦澀難辨，心中十分震驚。

  謝韻顏可是丞相府嬌生慣養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平日裡連藥材都沒摸過，怎麽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方才的靠近想必也是她有意的。

  “我娘親在世時留下過許多典籍，裡面有幾本醫術，我雖然時常翻著，但也只是個半吊子罷了……”

  “是啊，我在家中時從未見過妹妹學醫術，想來這次只是恰好被她發現了吧。”

  謝霜霜可受不了謝韻顏被所有人關注。

  “不管怎樣，都要多謝王嫂了，不然不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麽。”霍啟嚴也道。

  不多時，禦醫到了，神色凝重地查看著幾案上的毒。

  “如何？”皇后問。

  “娘娘稍等，此毒不一般，我還需細細查看。”

  禦醫拿出了一些藥劑噴在桌子上，又用竹簽撚了輕輕嗅了一下，終於神色鄭重地匯報了。

  “回皇后娘娘，傳聞毒聖製過一種專門針對練武之人的毒，名為冷香散，此毒極為狠辣，中毒者初時並無異樣，但漸漸地，中毒者的筋脈會萎縮，丹田也會變扁，逐漸武功盡廢……”

  “而且……”

  太醫欲言又止，謝韻顏看著他的臉色，心裡了然。

  她道，“而且這毒沒有解藥。”

  霍啟琛心裡一驚。

  “快，你快看看譽王。”謝霜霜大驚失色。

  這毒可是在霍啟琛的桌子上發現的，若是他中了毒沒了武功，他可就沒有價值了！

  謝韻顏怎麽不懂謝霜霜在想什麽，當即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霍啟琛見謝霜霜的樣子，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但他心中也是有些後怕。

  禦醫緊忙給霍啟琛把了個脈，不一會兒就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稟報皇后。

  “好在譽王殿下沒有碰到桌面，沒有中毒。”

  聽此，霍啟琛忍不住多看了謝韻顏一眼。

  若不是她，他就會碰到桌子，中了毒。

  這時，禦醫倒是打量了幾眼謝韻顏，“方才我聽說是您發現的這毒，而且我見您對這毒有些了解，不知譽王妃可是學過醫術？”

  謝韻顏笑了笑，“我只是看過幾本醫術罷了，裡面曾提及過冷香散遇木便會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冷香，我只是多留意了一下。”

  頓了頓，謝韻顏臉上有著疑惑與憂慮，“只是，這毒究竟從何而來，到底是誰想要加害王爺……”

  “無論是誰，只要查出來了，我必定會嚴懲，這可是謀害皇嗣的罪名！”皇后臉陰沉著，忍不住身旁握了握身旁霍啟嚴的手。

  還好，還好這毒不是對著嚴兒下的……

  皇后發令後，所有布置過早宴的奴才都被叫了過來詢問。

  而擺放譽王府果盤的奴婢顫顫巍巍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只知道一味喊冤。

  “你們先回去吧。”皇后揉了揉額頭，對著參宴的人道。

  事情毫無頭緒，皇后也沒有心情再辦什麽早宴了。

  謝韻顏乖乖行禮就要告退，卻被皇后叫住了，而霍啟琛早已和謝霜霜不見了蹤影，沒有等她，她也隻好去到皇后身邊。

  皇后面露慈善，握住了謝韻顏的手，“韻顏啊，方才在宴席上，譽王讓你受委屈了。”

  “無事，我心悅譽王，只要看見他就心滿意足了。”

  皇后聽此，心裡有些不屑。

  但她不知，謝韻顏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面有多淡漠。

  “這是何話？今日下毒的事情若不是你，只怕譽王早就遭遇不測了，但是在譽王身邊也是有些危險的，更何況你身邊又沒有幾個知冷知熱的親信……”

  皇后終於說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