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糊塗與智慧

  作為李牧在軍中的心腹，趙桓自然不用時時刻刻都呆在邊境線上巡邊，在日暮十分，他就已經帶著麾下的士卒返回了軍營之中。

  只不過，還不等趙桓吃過晚飯，就有中軍大帳的傳令兵來到了他的營帳之中。

  將軍李牧相召。

  果然還是瞞不過嗎？趙桓在心中道，顯然，他已經知道上司李牧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召見他了。

  私自放走一隊百十人的趙軍，這樣的事情瞞不過李牧的眼睛。

  不過，趙桓倒也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當他決定放走趙王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趙桓從容不迫地來到了中軍大帳之中，只看到了兩個人，除了李牧之外，還有一位白發青年。

  趙桓知道，這個白發青年為名衛莊，當代縱橫家弟子，雁門郡邊軍中的一名校尉，但卻不是一個普通的校尉。

  “聽聞，你今天在邊境線上放走了一隊百十人的趙軍騎兵？”李牧見到趙桓後開門見山道。

  “是。“趙桓對此並不否認。

  “你認識那些趙軍之中為首的那人？”李牧追問道。

  “是。”

  “那人是什麽身份？”李牧繼續問道。

  “曾經在趙都結實的一位故人，不忍相害，又覺得那些人對於我軍沒有什麽威脅，所以就將他們放了，末將知曉這種行為有違軍令，末將願意領守軍法。”趙桓認錯的態度十分誠懇道。

  “恐怕不僅僅只是故人那麽簡單吧？”李牧還未曾說些什麽，衛莊就已經開口了。

  “衛校尉這話是什麽意思？”面對李牧老老實實的趙桓，面對衛莊就要硬氣許多了。

  “據我所知，那些趙軍士卒可都是趙王宮的禁衛，而那個與趙校尉談話的肥胖中年人是什麽身份，還用我說嗎？”衛莊冷聲道。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都在雁門郡的邊君之中，雖然在六年後的今天，他還是一個校尉，但現在他的這個校尉可與六年前的那個校尉有所不同的。

  同樣是統領一校數千人的兵馬，但是，現在的衛莊還有著另外一份權力，行李牧所部大軍的監察之權。

  嬴政雖然對李牧還算放心，但那也僅僅只是李牧而已，對於這些雖然已經歸入秦軍建制的原趙軍邊騎，嬴政又怎麽可能真的放心。

  而衛莊就是嬴政選定的監察人選。

  “那人是趙王偃？”此時的李牧也已經反應過來，這位立於千軍萬馬之前而面不改色的名將此時不禁變了臉色。

  他很清楚，私自放走趙王偃是什麽樣的一種罪名，那是足以誅滅九族的重罪，而且還會因此產生出一個嚴重的後果。

  一旦讓大王對自己麾下的這些大軍產生了懷疑的心思，進而實行大規模的清洗，那死的人就不會是一家一戶了。

  “那人真的是趙王偃？”李牧追問道。

  面對李牧的追問與衛莊的質疑，趙桓再也裝不下去了，只能老老實實地說道：“是，那些人是從趙都逃出來的人。”

  “你糊塗啊。”李牧怒聲道，他已經預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

  “將軍，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我們可以做到保密。”趙桓說著看向了衛莊。

  “怎麽？想滅口嗎？”衛莊的手已經放在了鯊齒的劍柄之上。

  “住口，伱已經犯下了大錯，還想再錯下去嗎？如今，只有向大王坦誠一切了。”李牧呵斥道。

  “若是如此，末將願意一力承擔此事的罪過。”趙桓跪倒在地道。

  “這件事情你擔不起，我會向大王上書，將此時的來龍去脈告知大王，大王會如何處置我等，我等就只能聽天由命了。”李牧無奈地說道。

  “將軍······”趙桓此時也有了一點點地後悔，當時終究還是衝動了。

  “趙校尉，現在你和你的今天帶出去的那些人，在大王沒有對此沒有明確的詔令之前，還是不要在出營地了，李將軍，你的意見呢？”衛莊道。

  “就依你的意思吧。”李牧道。

  在夜色之中，一道軍報自軍營而出，朝著鹹陽而去。

  而此時的燕國境內，僥幸逃過一劫的趙王偃等人正圍在幾道篝火之前取暖，在他們的手中，正拿著乾糧，艱難地啃著。

  這些曾經的王宮禁衛，雖然戰力強悍，但一直都在趙都，都是家境富裕的人，何時吃過眼下的苦。

  “大王，如今我們已經到了燕國境內，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禁衛的頭領對趙王偃問道。

  “眼下還想不到那麽長遠的事情，不過，孤的旗號要打出來了。”趙王偃小心的收起那難以下咽的乾糧後說道。

  “大王，這樣豈不是讓我們變得更加危險了嗎？燕國與我趙國的仇恨可不少，在沒有探明他們對我們的態度之前，貿然亮明身份，恐有不測之險。”禁衛頭領擔憂道。

  “沒有亮明身份才會更加危險，現在我們這些人，燕國只要派出一支千人隊，就能夠讓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燕國境內，但是，他們即使有著萬人，卻不能讓趙王偃一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消失在燕國，他們還要考慮考慮天下人的看法。”趙王偃道。

  “況且，趙國如今已經落到了秦軍手中，燕國就要直面秦國的威脅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未必還會在意與我們趙國之間的那些仇恨。”經過數天的逃亡和趙國的覆滅，趙王偃的心神似乎也變得活泛了起來，一時之間，在他的身上，竟然真的出現了智慧這種東西。

  “大王，你說的是有道理，但就怕萬一······”禁衛頭領憂心道。

  “我們都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還擔心什麽萬一，現在我們可是什麽都沒有了，只能搏命了。”趙王偃道。

  次日，在確定秦軍不可能追歸來的情況下，趙王偃一行人大張旗鼓地出現在燕國地境內，不過，他們卻似乎並不著急去燕都薊城，而是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極為緩慢。

  在這般情況下，趙王偃逃入燕國過境這個消息出現在燕國的朝堂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