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狼群血雨腥風

  倪土這幾日並沒有睡好。

  隨著車子的搖晃，整個人開始昏昏沉沉睡去了。

  睡夢中，一場戰爭廝殺的場面靜悄悄地拉開來。

  他夢見程政親率三十萬唐軍狙擊西侵大唐的吐蕃軍。

  沒想到，論欽陵出其不意地率軍穿越昆侖山入南疆，陷西域白州等十八州。而後又聯合於闐周邊的突厥部落，攻陷了龜茲拔換城。

  西域遽起的敗局，逼迫病危的李治黯然罷黜龜茲、於闐、焉耆、疏勒四鎮，撤安西都護府回天山北麓的西州。

  郭待封率領二十五大軍、薛仁貴親率二十五大軍前來支援，與程政的殘部聯合再次大反攻，沒想到論欽陵充分發揮吐蕃騎兵的機動優勢，設局圍殲郭待封部、薛仁貴部。

  待封軍大敗，還走，悉棄輜重。仁貴退軍大非川，吐蕃益兵四十萬來戰，王師大敗。仁貴與吐蕃將論欽陵約和，乃得還。

  論欽陵用一己之力釀造了讓唐人無法啟齒的大非川之戰。

  吐蕃國不但以此戰，徹底打碎了大唐恢復吐谷渾故地的信心，還憑此一擊，在周邊諸羌中奠定了與大唐分庭抗禮的霸主身份。

  論欽陵更是憑此一戰，被人稱為戰魔！

  更讓倪土可氣的是，吐蕃在佔據青海牧場後，控制了東通隴右、北控河西、西向天山的十字路口，摁住了大唐連接西域的絲路貿易重地——河西走廊，喪失了戰略緩衝區，將天下之富莫過河隴的膏貽之地，暴露在吐蕃軍隊的刀鋒之下，為吐蕃之後的百年勝戰贏得了絕對的先機。

  這一戰可謂魔咒！
  大唐好不容易等到了吐蕃國內的混戰，命李敬玄率十八萬唐軍再入青海。可還是被早有防備的論欽陵再次以機動性的優勢痛擊了唐軍。

  面對巨大的敗績，李敬玄躺平了，黑齒常卻不想躺平，經過縝密觀察，親率五百死士，趁夜色拚死劫營。若非如此，唐軍幾近覆沒，成為天下的大笑話。

  程政戰死沙場，唐刀被吐蕃劫掠，重要的是一批鑄造工匠也被劫掠而走，從此吐蕃人憑借唐刀橫行天下。

  “一群廢物！”倪土從夢中直接氣醒了。

  一個鞠躬，昏昏沉沉竟然坐了起來。

  拉開轎簾子，發現外面的天已經昏沉。

  倪土深吸一口氣，擺脫不了心中的鬱憤。

  “一群將二代，全都是廢物！廢物！”

  吐了半天吐沫星子，倪土感慨道：“大唐沒有天才將領，怎能抵擋地住吐蕃這頭烈熊呢？”

  天才將領？

  倪土心中飄過幾個人名。

  “黑齒常？這人有意思。”

  倪土前生曾看到過一位歷史名家對其的精準評述：黑齒常之的一生，可以乾淨利索地分成兩段，前半輩子跟唐朝磕得是死去活來、後半輩子為唐朝拚得是披肝瀝膽。

  倪土記得此人先後被蘇定方和劉仁軌降服。而最終歸順大唐是在劉仁軌率領大唐軍與倭寇大戰之時。

  沒有了倭國救援，百濟國稱降。

  黑齒常見大勢已去，再次降唐。

  黑齒常並非他的原名，他乃扶余王室一族，受封於黑齒之地，於是以地為姓。

  當有人質疑“獸心難信”劉仁軌力排眾議，還是回以“此人忠勇有謀，感恩之士，從我則成，背我必滅，不須疑也。”

  劉仁軌看中了黑齒常深受儒家忠君愛國思想的熏陶。明白他在百濟的時候，為百濟不惜拚力死戰。同樣的，在當他歸唐之後，為唐朝肯定是傾心矢力，不避刀劍。

  “吐蕃有論欽陵，但大唐有黑齒常，專克吐蕃。但黑齒常還有缺陷，需要王孝傑、婁師德搭配才可以。”

  倪土反反覆複念叨著這幾人的名字，不由得覺察出良將人才難得的苦楚來。

  想了半日，尤其是想到了黑齒常被母老虎整死的橋段結局，恨得直接睡意全無，鑽出轎子，站在車駕上望著西落的殘陽。

  眾人正在忙著安營扎寨，生火做飯。

  倪土跳下車子，來到了荒野的邊沿，朝著完全落下去的夕陽怒吼道：“歷史沒給你機會，我倪土重新給你們威震四海的機會！”

  人不能無遠慮，但想得太過多了，就會讓自己背負太過沉重的包袱，讓眼下前進的腳步寸步難行。

  於此杞人憂天，不如放開心懷，任其自然野蠻生長。

  在合適的機會加以調整。

  倪土沿路還是以書本打發時間。在長安的時候他派人注意讓人搜集大漢王朝張良的故事，想要通過他的故事來看清如何靈活對待戰事。

  一個後來人穿越到這個戰事紛繁的年代，除了弄出一些新奇發明，還能刷幾波存在感，其余的對他來說，全是無知。

  糾結於過去，會讓腳步變得異常沉重。

  擔憂於未來，會讓雄心束縛於各種幻想的險境。

  只有關注於當下，好好活好當下，才能無愧於今生。

  “今生，哪怕是虛妄的一次奇怪地讓人難以置信的穿越，也要認認真真地、一絲不苟地對待！”

  “絕不苟且！”

  倪土在此時下定了決心，放下過往的包袱，不再糾結於過往如何如何，而要真真正正面對當下了。

  當下，差點兒因為極度的危險而不複存在了。

  過魂谷的煙火還在倪土心中繚繞，那生死一線的垂死掙扎似乎已經刻寫在了心裡，讓他的意志更加堅定異常。

  倪土站在一個突兀的高嶺上，望著空曠的原野在暮色中漸漸要隱去了，倪土決定要用怒吼來發泄心中的憤懣。

  倪土將雙手放在嘴邊，兜住了風，鉚足了勁，奮力大聲怒吼：

  “喔——”

  竭嘶底裡地怒吼，漸漸因為氣息奄奄而變得微弱了，但忽然間漸漸變成了高亢的狼叫。

  原來，程政也加入進來了。

  兩位兄弟便互相借力，一寸又一寸地接力，將怒吼酣暢淋漓地繼續下去。

  牛二和趙六兒嘴裡各叼著一根茅草，互相瞧瞧，嘴角掛著戲謔，但很是享受著望著這兩個奇怪的少年，但並不覺得兩人此刻正做的事情有何不妥。

  “奇人就該有奇人的樣子，墨守成規，只會讓人老裡老氣，漸漸磨掉了出乎人意料的靈性。”

  他們不知道，倪土那段時間的叢林生涯，跟血狼學會的狼叫，已經將數十裡外的狼群召喚了過來，朝著倪土他們的營帳圍攏而來。

  它們猶如鋪在荒草原上的烏雲，正將以席卷的方式興起一陣狂風暴雨，血雨腥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