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離去與收獲

  “咦？”

  黑澤冷不丁地發現，他的右手背突然生出熱感，金色的印記重新凝聚成型。

  要知道，這枚指引他來到此處的罪魁禍首，可是在他一進入空間後便隱匿不見了，讓他一度以為是因為進入此處磨損了。

  沒想到來到地下空間後又重新現形。

  金色印記比起從前更加清晰，是一對彎曲的山羊角。

  又來了.
  熟悉的指引感覺重新在黑澤心間升騰而出。

  看起來，金印先前並非消失，只是蟄伏，來到目的地近處它才重新展露出來。

  在地下空間的中央似乎有某種東西給他極強的吸引力。

  黑澤翻身坐上小藍頭頂，湊在它身邊比劃著說了幾句，小藍大致明白了。

  朝著地下世界的中央地帶走去。

  越靠近中央，棲居生活的黑山羊幼崽的強度就越高。

  哪怕是身為超級精靈的異色黑山羊幼崽也得謹小慎微。

  超級階段的黑山羊幼崽放在外界絕對是獨霸一方的存在，但在地下世界裡並不罕見。

  甚至有少數幾隻直接超出了黑澤的感應范圍。

  黑澤隱約有所猜想，但不敢確認。

  畢竟超級精靈對目前的他來說都高不可攀，何況是超級精靈之上的禦守級。

  黑澤吞咽著口水。

  那些二三十米高的強大個體無形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勢，讓他渾身雞皮疙瘩炸起，身體不聽使喚般地不住顫抖。

  好重。

  空氣和氣場仿佛都被這些生命至強者所扭曲。

  黑澤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格外黏膩，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不過黑澤並未面露慘色，反倒有些振奮。

  太強了.
  小閃靈它們提升至這種等級會是何等閃耀，真希望那一天能夠早些到來。

  黑澤咬著牙支撐著，渾身靈能自發應激抵抗。

  那幾隻超大體型如同肉山的黑山羊幼崽散發出近乎實質化的氣場，看似無形，實則致命。

  它們面對普通生命體根本無需動彈，自發的氣場就能將普通生物壓爆。

  黑澤甚至能想象到那種鮮血肉體如同果汁般爆裂的畫面。

  過了不知多久。

  異色黑山羊幼崽停下了腳步。

  黑澤從它的觸手中探出身體，奇怪的是，不知何時起，周圍竟然沒有任何一隻黑山羊幼崽的存在。

  他從小藍的頭頂一躍而下。

  沒有生命至強者的氣場威懾，黑澤的活動又重新恢復自如。

  他貌似來到了一處分叉洞穴裡，周圍是一片空地。

  地面頑強地生長著幾棵泛黃的雜草，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這和黑澤進入地下一直觀察到的欣欣向榮的景色截然不同，仿佛絕地。

  哪怕沒有印記的存在，黑澤誤入此處也會感覺到這裡的非同尋常。

  何況右手背的溫度灼熱得像是快要燃燒了。

  刺目的光芒從那對羊角裡綻放。

  黑澤順著感應看去，只見在一片乾涸的土地中，一個圓柱形的物體從泥土裡露出一個角來。

  它就是印記一直指引的存在嗎？
  黑澤生出好奇。

  為了它，黑澤跨越了上千公裡的距離，直到現在還被困在莎布·尼古拉絲的世界裡。

  小跑地靠過去，他蹲下身來，小心地進行徒手挖掘。

  很快，埋藏在地下的物體呈現在他的眼前。

  “呼——呼”

  黑澤輕輕吹去表面的泥土。

  這是一支排簫，由若乾長短不同的音管捆綁在一起。

  顏色為淡綠色，看起來像是蘆葦。

  竟然是樂器？
  黑澤顯得有些意外。

  他想過裡面可能是一把武器，一個盾牌，甚至可能是羊角之類的身體結構。

  但唯獨沒有想過是樂器。

  他從儲物手環中取出一些清水將排簫洗乾淨。

  徹底清潔過後的排簫更加翠綠，甚至隱隱有種竹本的天然清香。

  它的表面很柔順，沒有一絲刮痕，但偏偏卻給黑澤以厚重的年代感。

  他突然想起當初在鹿城時，偶然在街邊觀看了一次大學生組織的樂器演奏，當時印記貌似就出現過異常，聯系上突然浮現心頭的記憶，它指引的物體是一個樂器貌似也很合理了。

  黑澤緩緩湊近哨口，輕柔地含住吐出氣息，優美的樂器聲順著氣流傳出。

  聲音在靜謐的地下空間擴散很遠。

  “轟！”

  “轟！”

  片刻後，黑澤聽見山搖地動的聲音。

  發生了什麽？
  黑澤站穩身體，向著洞穴外面看去。

  “吼！”

  小藍比黑澤更加急切，它焦躁不安地發出叫聲。

  整座地底世界的生物暴動了！

  是因為我吹動了這支排簫嗎，還是.
  轟——

  無形的氣勢傾軋而過。

  黑澤的思維僵滯住了。

  無數黑山羊氏族的衝鋒凝聚成一股龐大的，無可匹敵的氣勢，黑澤的全身都被壓製，他想動，但卻動彈不得。

  地底世界的深處，方正如同農田般的牧草裡，一頭深綠色的巨獸從草地中站起身來，它高高昂起脖子，一對猩紅巨眼仿佛透過無盡距離看到了洞穴中的一幕。

  它依稀還記得母神的囑咐，正準備閃身前往的時候。

  一陣龐大的光芒從黑澤的右手背冒出，光芒越變越大，最終吞沒了黑澤的身體。

  黑澤手中的排簫管壁開始震動，氣流緩緩在管壁內部流動起來，空靈婉轉的聲音徐徐傳出。

  青色的風憑空自生，它們旋轉起來，輕柔地包裹住了黑澤的身體。

  黑澤感覺這個世界正在排斥他。

  他心頭若有所悟，要離開了。

  等等，還有小藍！
  黑澤看向身旁的巨獸，若把它留在此處，它恐怕會被躁動同族們撕碎。

  排簫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送出更多的青色氣流。

  龐大的氣流很快把小藍包裹住。

  “嘭！”

  當第一頭三十米高的超巨黑山羊幼崽踏破洞口的時候，青光一閃，黑澤和小藍的身影陡然消失。

  隻留下身前失去目標，陷入茫然的黑山羊氏族們。

  巨大的暗色廟宇內，黑霧洶湧地沸騰著。

  莎布的視線穿過層層空間，看到了地底。

  祂在黑澤吹響哨口的時候，就預見了會發生什麽。

  但祂很快恢復平靜。

  眼睜睜地看著黑澤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中。

  “母親大人，需要我把他抓回來嗎？”

  在它身邊，匍匐著黑光，虔誠恭敬地問道。

  “不用。”

  “他會回來的。”

  “下一次，他將永遠屬於我。”

  莎布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

  “黑山羊氏族永遠忠誠於您，是您卑微的奴仆，哪怕是潘大人。”

  “黑澤也會屬於我。”

  伴隨著黑澤的消失，莎布的心頭生出了奇妙的情緒。

  一種祂從所未有的情感。

  空落落的一塊，好像缺失了什麽。

  ——

  黑澤又陷入了夢裡。

  半人半獸的神祇，宴會，湖中女，演奏.
  夢中的幻影光怪陸離。

  當黑澤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已經置身於一片陌生的山林間。

  周圍環境的靈度顯著降低，他立刻意識到已經從莎布的世界裡脫身而出了。

  黑澤松了口氣，面露喜色。

  說實話，這段時間他內心其實都快要走向絕望了。

  雖然平時絲毫沒有顯露出懈怠，還一直積極地謀求出路，但心中真有幾分堅定自己能快速離去的想法呢，倒真沒有多少。

  他面對的是一個陌生的世界，一隻神座級別的精靈，差距太大了。

  幸好有印記的加護，他看向右手背的山羊角印記。

  這無疑是莎布口中的潘的力量顯化，而且極為強勢。

  黑澤猜測身為莎布之子的潘應該也達到了神座的級別，只有神座才能對抗神座。

  他拿著排簫細細觀摩，感慨著潘的力量。

  忽然遠處傳來動靜。

  一頭巨獸欣喜地走了過來。

  正是異色黑山羊幼崽小藍，它也被排簫的青色氣流傳送出來。

  黑澤摸了摸它的身體。

  經過這次的事情，一人一獸的關系似乎變得更加親近。

  這幾個月的經歷真是奇幻，不過也是時候返程了。

  他看了眼日歷表，還有三天就是春節，現在回去還能趕上和父母團圓。

  不過在正式啟程之前，還要安頓好小藍。

  它沒法契約，又不像烏鴉使一樣能夠隨身攜帶，必須要找個地方安置好。

  至於把它帶進城市中是不大可能的，一方面它的體型太大不合適，另一方面它畢竟還是野生精靈，而且還是超級精靈的凶獸，對黑澤沒有任何威脅，不代表它就不會傷害到其他普通人類。

  黑澤花了一天的時間，在野外一處湖邊給小藍找了個合適的地點作為棲居的家園。

  約定好之後碰面。

  黑澤離開野外，坐上了返程的高鐵。

  “恭喜你完成特殊事件任務【離去】”

  【1】尋找精靈的誕生之所（已完成）

  【2】請返回現實世界（已完成）

  “獲得獎勵1500點券，潘之印。”

  “.”

  獎勵沒有黑澤預想的豐富。

  點券的數量還算令人滿意，但第二個獎勵也就是他手心的印記，這也能作為任務獎勵嗎
  黑澤心中暗暗吐槽。

  不過倒沒有過多糾結，能夠出來他就很安心了。

  若是一直出不去，在只有他一個人類的世界中被困個幾十年，他肯定是要瘋掉的。

  事實上，三個月的困局也給黑澤帶來了不小的改變。

  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也是群居性的社會生物，人們需要他，他也需要別人，他的意義和人生價值都只有在人類社會裡才會得到實現。

  列車飛速行進。

  在哢噠哢噠的細響裡，黑澤抵達了海棠。

  出站的時候，黑澤立刻被其他乘客認出來。

  父老鄉親們熱情地將他簇擁，激動地歡呼著。

  “阿澤，你是回來參加比賽的嗎，這次會留多久？”

  “阿澤，不要走好嗎，留在海棠。”

  “.”

  還有許多人拿著手機不斷拍照，將這個好消息上傳到社交平台和論壇。

  【爆！澤神闊別四月，降臨他忠誠的海棠】

  【澤神回來就好，我真以為他已經要潤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老公真棒】

  【別在這理發店】

  黑澤這次返回比他想象中的聲勢更加浩大。

  高鐵站一度因為蜂擁而至的粉絲們陷入堵塞停擺。

  在工作人員和黑澤的配合下，花了半個小時，高鐵站才重新恢復秩序。

  作為精靈師，此刻的他便是海棠市裡無可非議的人氣第一。

  尤其在人們覺得差點失去他後，覺得必須表現出更大的熱情，防止這家夥真的哪一天離開家鄉，被其他城市摘了桃子，自家的好白菜可不能被豬拱了。

  對於這種級別的天才，不知道有多少城市的人力資源部門覬覦，哪怕是三大都市圈都不可能拒絕他。

  返回家中，提前收到電話的父母已經在家裡準備午飯。

  “回來了。”

  “回來就好。”

  “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

  黑澤的父母雖然也擔心他的安危，但這段時間還算冷靜，並沒有自亂陣腳。

  黑澤十月中旬準備出發前，就在電話裡給父母說明過情況，也提前告知了可能會失聯一段時間。

  心裡有數的父母沒有太驚慌，當然若是失聯時間再持續幾月，他們估計也會不可避免地恐慌起來。

  吃過午飯，黑澤召喚出精靈們給父母介紹。

  著重介紹了一下潮汐玉龍和烏鴉使。

  其中黑澤父親非常好奇潮汐玉龍本體的大小，可惜在房子太局限，沒有合適的空間給他展示。

  正在享受難得的家庭樂趣，黑澤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回來後他便不斷接到他人的電話，還以為這是個未備注的朋友電話，嘩啦一下接通。

  “喂，你好。”

  “是我，嗯。”

  “應該已經過了報名的時間吧？”

  “去聯盟基地一趟麽，那一個小時後吧。”

  “.”

  黑澤掛斷了電話。

  “又要出門了嗎？”黑澤母親洗完碗輕聲問道。

  “嗯，聯盟基地那邊喊我過去，新來的聯盟部長好像想約見我，應該是詢問一下我的近況，還有商討一下冬季賽的事情。”黑澤大致解釋了一下電話裡的談話內容。

  電話對面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他自稱是聯盟新人部長的部長秘書。

  邀請他參加冬季賽，同時新任部長也在聯盟基地等候他，想和他見上一面。

  “那趕緊走吧。”一聽到是聯盟部長這種大官，黑澤母親催促他上路，生怕他怠慢了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沒事不急。”黑澤則淡然了很多。

  他在南都的時候見過的大師級數量並不算少，甚至還有大師之上的強者，如今對大師級精靈師已經能做到泰然處之。

  他雖然不是大師，但總會成為大師，而且不止是大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