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隔了一日,葉鴻昌、葉鴻盛和尹氏帶著兩個孩子回臨安。葉雅茗這日沒事,便去送了幾人。
到了城門口,她下車叮囑葉鴻盛:“爹,過完年您就留在臨安,等開春了我回去製茶,您就別過來了。”
“不過來嗎?”葉鴻盛猶豫道。
過完年就快到正月十六了,二月末就得製茶,中途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回奔波也是麻煩。
但這茶館是他一手開起來的,他又有點不放心;估計妻女也不放心她們的點心鋪子。他正糾結著要不要年後到京城裡來。
“頂風冒雪的,路上又辛苦,您來回奔波,要是生病了可怎麽好?”葉雅茗道。
旁邊正想說話的葉鴻昌聽到這話,默默地又閉上了嘴。
葉雅茗看向他:“大伯,您有話就直說。”
葉鴻昌道:“我問過你爹了,想不想以後一直在京城呆著。他倒是意動。我就想問問,製茶那邊離不開他嗎?要是離不開,這話就當我沒說。”
“倒沒有離不開。隻今年春茶裡的貢茶需得我跟我爹親自動手,其他的都交給製茶師傅,茶葉質量我也專門派人去檢查,無需我爹一直守在臨安。”
葉雅茗說著,問道:“大伯您想以後一直呆在臨安了?”
葉鴻昌點頭:“我是有這麽個想法。”
他解釋道:“茶館比茶樓重要,京城這裡的茶館還是由你爹打理最好。茶樓這邊有掌櫃也差不多了。”
以前葉家的主要產業就是白藤縣的那處茶園和京城、臨安兩處茶樓,以及臨安的茶坊、茶廠。茶園隻製茶的時候才要管,他跟老爹各管一個茶樓,茶坊原交給葉鴻榮打理,茶廠則是葉鴻盛在管。
葉崇明要掌管臨安所有產業,京城這邊自然是他這個長子來打理。
現如今葉家的產業多了,京城茶樓就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不說別的,隻京城集香館平時淡清時節的收益都比茶樓強一倍有余,更不用說徽州、閩州那邊的收益了。
既如此,實在不需要他死守在這裡。要守也不是守茶樓而守茶館。
可論起跟貴人打交道,不得不說以前不擅言辭的二弟比他更合適。他做生意多年,為人未免圓滑,不怎麽討貴人喜歡。二弟憨真、坦誠的性子倒是投了他們的緣,更不用說貴人知道他是宣武侯世子夫人的爹,也會給幾分面子。
“另外,我一個人在外多年,也該回去陪陪你大伯母和大哥他們了。”葉鴻昌笑道,“你娘在京城開著鋪子,正好讓她在京城陪著你爹。你在京中的時候,一家人也能團聚。”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具體如何安排,還得聽你祖父和你的。”葉鴻昌又補充了一句。
葉雅茗笑道:“多謝伯父,您這安排實實在在是考慮到了我爹娘的情況,我替他們感激您。您既有此想法,我自是沒意見。您回去後跟祖父商議後決定吧。如果祖父同意,過完年後您還得辛苦一下來京城一趟。我跟我爹得三月中旬才能來京城。這其中有兩個月的時間,還得您來看著。”
“好。”葉鴻昌自然無不同意。
送別家人後,葉雅茗依然忙碌。除了參加宴會,她還要準備年禮。
京城裡與陸家交好、與陸觀弈交好、與她交好的人家,都有年禮來往,另外還有陸三老太爺那邊,她都得斟酌著準備合適的禮物。
過年的時候別家府上都是熱熱鬧鬧的,只有宣武侯府上只有陸觀弈和葉雅茗兩個人過年,顯得冷冷清清。
陸觀弈卻道:“雖說只有咱倆人,我卻覺得比往年都要熱鬧。”
自打祖父、祖母去世,他就最煩過年。
惟恐史氏對他下手,他寧可背罵名也不願意回宣武侯府。擔心史氏去找陸斌的麻煩,他也不敢去陸三老太爺那裡,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別院。
後來太子看他可憐,便叫他去東宮,跟他的幕僚們一起過年。
跟幕僚們過年,太子還會去慰問一番,陪大家喝上兩杯酒,還有歌舞表演,氣氛十分熱鬧。但身處熱鬧人群裡,他內心還是孤獨的。
今年雖說只有兩人,府裡冷冷清清的。可有了身邊的這個人,陸觀弈覺得此生已經圓滿,心裡比任何時間都溫暖安寧。
陸觀弈舉起杯子,跟葉雅茗碰了一下杯,眸子裡溢滿了情意:“茗兒,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謝謝,我也是。”葉雅茗望著他的俊顏,眼前有一刹那的恍惚。
她來這了這古代三年,現代的一切竟然恍若隔世,變得不那麽真實起來。她在這裡幹了一番事業,還結了婚嫁給了陸觀弈。這一刻她真不知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哪一世才是真實的了。
不過,“此心安處是故鄉”。無論如何,這輩子有愛她的家人,有珍惜她的愛人。她希望這輩子每年的除夕,都能像今晚這樣,有一個愛她而她也喜歡的人在身邊,甜蜜恩愛,白頭偕老。
她舉杯跟陸觀弈再碰了一下,朝他嫣然一笑:“我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朝。”
陸觀弈與她碰了一下,仰頭喝盡了杯中酒,拿過一個精美的木匣子,遞到葉雅茗面前:“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葉雅茗打開匣子一看,驚呼出聲:“翡翠?”
要說她上輩子有什麽喜好,除了美食外,她最喜歡的首飾就是翡翠。她喜歡那綠盈盈的感覺。上輩子她有一整套玻璃種帝王綠的翡翠首飾。
準備訂親的時候陸觀弈就問過她,喜歡什麽樣的首飾,她隨口便說了。
當時真的是隨口一說。因為即便換了個時空,但地理位置沒變,大晉本土並不產翡翠,這裡人時興的都是羊脂玉。
葉雅茗實在沒想到陸觀弈會給她找來這麽一套首飾!
她拿起裡面的一塊玉佩放到眼前端詳。
陸觀弈有些緊張,湊過來問道:“怎麽樣?是你想要的那種玉嗎?”
“對。”葉雅茗朝他甜甜一笑,順勢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正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