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卑躬屈膝
鎮上書院的夫子,不喜女子去學堂內,連給學堂內送飯、打掃的人都是男人。
用這位夫子的話說就是,女子乃陰晦的東西,不該出現在學堂內,會影響學生們的前程。
因為他的話,不少人都相信了這個說辭。
唐宓對此卻嗤之以鼻。
這位夫子考了一輩子都還是個童生,據說現在都還在參加科舉,這輩子教出來的學生,也唯有蘇亭和另一個童生。說白了就是典型的只有半罐子水,個矮總是怨天高。
“這位夫子怕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唐宓抬起眼,目光和不遠處的少年相接,“不然怎麽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
少年沒想到眼前這個穿著簡樸的小姑娘,說話竟然如此難聽,他頓時有些急了,“狂妄,你是哪家的,居然敢如此說讀書人?”
“公子自稱讀書人,書裡教你禮義廉恥,你是一樣不記!”唐宓繼續說,“你瞧不起女子,視金錢為糞土,怎麽又在這裡抄書換銀子呢?按理說,你應該把書都供奉起來,哪有換錢的道理?”
李財聽著她的話,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財從不認為夫子說的話是對的,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這都是拿來唬人的。
他之前去縣裡,見那些大戶人家都是請了先生在家裡教女兒們讀書識字,連算帳都一一學好。像他的妻子,在打算盤上可比他厲害的多,這也幫了他不少的忙。
所以,李財也打算等女兒們年紀大一些,就送到縣裡的親戚家裡暫住。因為親戚家,請了一位極有名聲的女先生。
少年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著唐宓的眼光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一樣。
他的確是被戳了短處。
少年看了一眼李財,卻見李財壓根沒有幫自己說話的意思,反而是把錢放在桌上,然後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趕緊走。
他敢說唐宓的不是,卻不敢得罪李財。
以為李財給他的價格的確是鎮上最高的。
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唐宓,才拿起放在桌上的錢,落下一句,“潑婦。”便轉身就走。
等他一走,李財問唐宓,“姑娘,你不生氣?”
“我氣什麽?”唐宓回答,“嘴長在他身上,我難能管他說什麽?掌櫃的,這日子還長著呢!”
這人瞧著已經有二十多歲了,可這抄書的字跡卻實在一般,連唐宓都覺得普通,又怎麽能入考官的眼?在這個朝代的科舉,要求的一律是館閣體。
唐宓曾見過李夫子的字,顯然比這位少年的字跡高出一大截。
李財倒是有些驚訝唐宓的氣量,他還以為以唐宓方才的那番話,至少要追出去大罵這人一頓,卻不想她壓根不放在心上。
等李財拿了錢給唐宓後,又囑咐她有空再多做一些。
唐宓點頭,卻沒有說什麽時候再來。
三把扇子換了六百文,這於唐家而言,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唐宓從書局出來後,並沒有和往常幾次一樣先去買東西,反而是先去了碼頭上胡三木的鋪子裡。
萍鄉鎮的碼頭不大,但是碼頭上的鋪子卻不少。最近因為沾了上河村那位大人的光,停靠的船倒是比往日多了一些,而且肉眼可見的是,行走在碼頭上的人也多了起來,穿戴比往日的商人們更好。
在離碼頭不遠處的地方,有幾間二層茶樓,裡面時不時的還會傳出幾句大聲說書的聲音。街道上還有賣各種雜活的小商販,很是熱鬧。
胡三木的鋪子就在離茶樓不遠處的地方。
唐宓前段日子倒是沒來過,她是聽榮氏和胡三木說了大概的位子,好在這鋪面是臨街的,並不難找。
榮氏是個勤快的,她不止把鋪面內收拾的乾乾淨淨,連外面擺放的桌子,也是一塵不染。只是讓人瞧一眼,便覺得這裡亮堂。
“宓姐兒來了?”這個時辰並不忙,胡三木一眼就瞧見了門口的唐宓,“你怎麽來鎮上了?是來買東西嗎?”
唐宓被胡三木迎進了鋪子裡,從胡三木的手裡接過茶水,然後笑著回答,“來買幾個罐子!”
“買罐子呀?那就去張家的雜貨鋪!”胡三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說,“張虎是你們下河村人,要的價絕對不會高!”
唐宓也是如此打算的,便點頭說,“謝謝三表叔!”
“這有啥謝謝的?你難得來鎮上,吃點東西吧!”胡三木讓榮氏陪唐宓說話,自己便去做起了卷餅。
榮氏和唐宓說起最近鋪子裡的生意很好,因為生意不錯,周圍也有人模仿他們做起了卷餅,而且價格更低。
榮氏有些擔心會影響鋪子裡的生意。
這卷餅本就不是什麽難學的東西,只是這些鋪子學不會唐宓教她做的醃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也不能攔著人家,不讓他們做!”唐宓對榮氏說,“三表嬸不用考慮降價,還是和往常一樣,分量依舊給足了就行!”
“咱們這價格已經是最低了,再低就要虧本了。總不能為了賺人氣做虧本買賣吧?”
榮氏點頭,“還是宓姐兒你聰明,你說的是這個道理!唉,你這個頭腦不做生意,還當真是可惜了!”
唐宓笑了笑,“那就借三表嬸的吉言,沒準來日我真能做點小生意!”
當然,這話榮氏以為唐宓只是隨意說說,卻沒想到唐宓的確有這個想法。
做生意需要本錢,她之前沒有做,是因為錢要買參片。
如今手裡有了點積蓄,肯定要考慮做點小生意了。
胡三木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唐宓,但是他給唐宓做的卷餅裡面的放足了肉,只是一個卷餅,就吃的唐宓像吃了兩大碗米飯一樣飽。
胡三木知道唐宓肯定要去碼頭上找唐谷,就讓她帶多一個卷餅過去。
一般下午的時候,碼頭上還真不似上午那樣忙。
唐宓本想給胡三木錢,可榮氏和胡三木怎麽也不肯收,唐宓隻好又多說了幾句謝謝,才從鋪子裡走了出來。
碼頭上有人在和唐谷掰扯,“這個月你一共幫了我十二回,每回都是十五文,昨兒和今日你多忙了一個時辰,每個時辰給你算六文,一起是一百八十文沒錯呀!”
“我怎麽會坑你!”
唐谷卻掰著手指頭,心裡明知不對,卻依舊卑躬屈膝的說,“楊管事的,你說的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