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銅臭
“兩位遠道而來,嘗嘗這個,這算是我們這兒的特產。”鋪主問,“不知道小郎君兒時可有嘗過?”
自然是嘗過的。
柳予安兒時貪吃,每每拿了月例銀子都要花上一大半買各種小零嘴,但長大後對這些口腹之欲就淡下來了。
鋪主很熱情的把核桃酥推給崔染寧,崔染寧看看柳予安, 見柳予安首肯,才從鋪主手中接過。
她咬一口,核桃酥酥到掉渣,又香又甜,入口即化。
她眉眼彎彎,聲音軟糯:“真好吃, 謝謝您。”
鋪主忙平日裡哪裡見過這樣說著吳儂軟語的姑娘家,有點不好意思, 忙擺手:“您客氣了。”
看著自己妻子吃得開心, 柳予安便給了鋪主一錠銀子,讓鋪主每個都包上一些。
見到這麽一大錠銀子,鋪主喜笑顏開,乾淨去包點心:“您拿好,走好啊!”
買了零嘴,柳予安看向四處。
此時是飯點,大街小巷都是煙火氣息。闊別十幾年,京城的樣子早就被記憶模糊了,只有熱鬧又寂靜的感受留在他心底深處。
崔染寧打量自己夫君的神色,又咬了一口零嘴:“要回去看看嗎?”
他們上京是因為柳父有生意在這裡,柳父自己不想來,便囑咐兒子兒媳過來。但柳父並沒有沒有要求他們一定要回原來的宅子看看。
但柳予安還是深吸一口氣, 眸光落向遠處柳宅的方向:“去看看。”
看看幼年的歪脖樹和秋千架, 看看那裡是不是成為了其他人的記憶。
……
東街。
自從皇帝把柳宅給了薑笙, 薑笙幾乎沒有踏足進來過,一切事情都交由原本就在裡頭的仆婢們打理。
以至於薑笙來到柳宅的時候, 門口的婆子愣了一下才放她進去。
管事的婆子趕忙來接薑笙:“姑娘好久沒來了。”
薑笙輕“嗯”一聲:“我交代的可都辦好了?”
既然現在柳府已經是她的了,薑笙便四處按照自己的需求, 在有限的銀子面前,小略改了改。
婆子恭順應:“都辦好了。”
婆子道:“只是門口那塊牌匾沒有換,奴婢不知道換成什麽,就等您來吩咐。”
薑笙的情況特殊,若皇帝是賜給薑家的,找工匠改成絳平侯府就好。
可說到底,柳宅在薑笙名下,絳平侯一家沒有舉家搬遷過來。並且京城也不能有兩個絳平侯府。
薑笙又是白身。但凡有個郡主縣主的名頭,都好辦。
薑笙自己也想了想:“沒事,那就掛著。”
她沉吟片刻:“直接拆了不要牌匾也行。”
於是柳予安和崔染寧到柳宅的時候,正巧看到幾個小廝踩著桌子,下面有婆子指揮著把刻著“柳宅”兩個字的牌匾取下來,並且動作一定稱不上不溫柔。
雖然知道柳宅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但看到這幅場面,柳予安還是忍不住去阻止。
“等一下!”
“啊?”摘牌匾的小廝被嚇了一跳,差點被牌匾砸到。在旁邊小廝的幫忙下他重新托住牌匾,停下了動作。
婆子轉頭,看見個年輕公子,還暗暗納罕。
就算對方長得很好看,也不能耽誤她辦事兒啊。
“這位公子您有事嗎?”
柳予安謙遜問:“婆婆,您這是在?”
柳府牌匾被摘下來他不奇怪,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才摘下,他就覺得奇怪了。
管事婆子理所當然說:“把這匾摘了啊。”
就在此時,正好在柳宅巡視一圈的薑笙走出來。
她邊走邊拍打自己的腿。別說,柳宅還挺大的,走一圈腳都走痛了。
薑笙跨出門檻想來監工監工,一抬頭,薑笙就看見這幅場面——小廝們廢力抬著將掉未掉的牌匾,有兩個陌生人正和管事婆子說著什麽,管事婆子皺巴著臉。
見到薑笙,管事婆子趕忙讓開:“您有事情就和我們姑娘說吧。”
“姑娘,這位公子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拉著奴婢東問西問。”
柳予安看到薑笙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你……”
薑笙蹙眉。
柳予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說:“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問問,現在這個宅子是哪位人家在住啊?”
“您是哪戶人家的姑娘?”
京城的勢力分布柳家不太了解,也不太想了解,所以京城這邊有生意,他們還得特意過來一趟。
驚訝的不只是柳予安,還有崔染寧,不過她的情緒波動沒有像柳予安那麽大。
她對著薑笙笑,音色很甜,語調輕柔和緩:“我夫君只是覺得您像我們一位故人,沒有惡意。”
薑笙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你們是什麽人?”
柳予安的語氣帶著澀意:“實不相瞞,在下姓柳,這位是我的妻子。”
柳?
薑笙眸光微閃。
接下來柳予安的話印證了薑笙的猜測:“這宅院本是在下幼時的居住地,十幾年前因為一些事情,我們舉家搬遷,今日才回來。”
“如果給姑娘添了麻煩,柳某在這裡道歉。”
“只是柳某想問一問,這塊匾拆下來,日後要換成什麽呢?”
薑羨實話實說:“我還沒想好。”
等她離開絳平侯府,把牌匾換成“薑府”也不是不行。
不過……
薑笙抬眸。
柳予安弄不明白了:“想好?”
是誰的府邸便換成xx宅/xx府就好了,這還要想嗎?
管事婆子探量薑笙的意思,幫著她回答:“這宅子是陛下賜給姑娘的,記在姑娘名下——姑娘又沒分家,是故也不知道好換成什麽。”
別說薑笙是個女兒家,就算是個男兒,也沒有父母在就自己另外開府的道理。
柳予安聞言小心翼翼問:“那能否懇請姑娘保留這塊牌匾,暫時別拆下來?若日後姑娘想好了再換可以嗎?”
話一說完,柳予安就哂笑一聲,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太離譜,也沒指望著對方能夠答應。
他想想又忙補充一句:“若是不行,姑娘能否將這塊匾賣給柳某嗎?”
薑笙沉吟:“……你出多少銀子?”
柳予安一怔。
貴族世家的姑娘哪有出口就是銅臭的道理?
柳予安倒不是鄙視,畢竟他自己就是個商人。他只是覺得饒有意思。
他有些好笑:“姑娘多少銀子肯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