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祝你平安歸來
因為剛剛在他們的爭執中大略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柳郎中遲疑片刻,又向裴大娘說:“小書是個好孩子,他不願意的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
“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還要慎重些,也要看兩個孩子的心意……”
裴大娘面無表情:“他年紀小小的,哪裡知道什麽,還不是要靠做爹娘的?”
“我肯定不會害他。”
柳郎中無奈搖搖頭,帶著薑笙和鍾儀離開了。
見裴洛書留下來了,裴大娘還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效果,冷哼一聲。
她的兒子果然還是聽她的話的!
所以養孩子就是不能太縱著。她從前那麽縱著大兒子和二兒子,千方百計低頭給他們娶個高門媳婦兒——結果現在都成了耙耳朵,為了媳婦兒就不要親娘了!
看著身邊的裴洛書,裴大娘有些得意。
卻聽裴洛書輕輕開口:“娘,您非得這麽逼我嗎?”
裴大娘怔住,下意識駁斥:“我逼你什麽了?!”
“我不就是想讓你跟趙家丫頭見一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裴洛書深呼吸:“可您實在不應該用這種方式欺騙我。”
天知道當他看到自己母親一動不動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時,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不這樣你會去嗎?!”
“那現在我去了嗎?”
裴大娘一聽這話就來了氣:“還不是那個誰,要不然你此刻都已經到了……”指不定都與趙家丫頭聊得好好的了。
她現在也已經反應過來,什麽病要往人身上扎幾百針,分明誆她呢!
裴洛書搖頭:“即便您真的生了病,我能給您請郎中,盡最大的能力請最好的郎中,哪怕讓我把自己的命換給您——您生我養我,是我這輩子都沒法還清的恩情。”
“只有這件事情,我沒法答應您。”
“這也絕不是您以此要挾我的理由。”
“要挾?!”裴大娘難以置信這話是這個對自己向來溫順的兒子說出來的,“你說我要挾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怎麽放別家孩子身上那麽容易的事兒,在你身上就那麽難呢?!”
“《孟子離婁上》中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是指舜沒有事先先向父母商議擅自娶妻,沒有盡到一個做後輩應有的責任,而並非沒有留下後代。”
裴洛書克制住情緒,盡量平靜:“即便您覺得要給爹留下血脈,要給裴家傳宗接代,但不是還有有大哥二哥,非得是我嗎?”
裴大娘立即道:“那怎麽能一樣?!”
大兒媳和二兒媳又不聽她的!她也想娶個乖覺賢惠的兒媳,享受一下當婆婆的待遇有問題嗎?!
“怎麽不一樣呢?”裴洛書反問。
“您讓我不要繼續念書,說家裡窮苦,說我若去學堂您十天半月都見不到我,說自己隻身在家無人照顧……”
“好,不念就不念,您身體要緊,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反對過您一句,但如今您連這點自由都不肯給我嗎?!”
裴大娘捂著胸口:“你見過誰的親事不是父母做主的?娘也沒讓你盲婚啞嫁,不過是讓你見一面相看相看而已……”
想到什麽,裴大娘倏然瞪大眼:“難不成是不是你自己心裡記掛著誰,所以才連見趙家丫頭一面都不肯?”
裴洛書感到有些頭疼:“我只是不想耽誤人家,您找時間和趙伯伯說清楚,趙家姑娘自然有比我們家更好的去處。”
裴洛書沒有承認,但裴大娘卻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想:“是誰?!”
她就知道自己兒子是被外面哪個狐狸精勾得迷花了眼睛!要不然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怎麽會這樣頂撞她!
裴大娘立馬就想到了目標:“是不是我那日在書肆看到的人?!”
“你現在年紀還小,不知道女人長得好看沒一點兒用,狐媚的樣子只會讓家裡不安生——你姑母就是個例子,偷男人被夫家活生生打死了,還害得你姑父被抓進了牢裡!你也想去坐牢嗎?!”
埋藏心底的心思被自己母親以這種不堪的言語揭露出來,裴洛書心中倏然一跳,瞬間維持不住表面的平靜,神情有些狼狽。
偏裴大娘還在說:“趙家丫頭多好,人又老實,雖然沒有那麽漂亮,但大眼睛大臉盤子,一看就有福氣,娶媳婦兒就要娶這種本本分分的,你非得為了一個外人來氣你娘?”
裴大娘言語中步步緊逼,裴洛書一時難堪之間竟然想不出半點反駁的話,只能說:“……喬姑娘不是您說的那種人。”
他深吸一口氣:“我們也不是您口中那種關系。”
裴大娘冷笑:“不是什麽不是?!不是你不肯聽我的話?!”
“我剛剛說了趙家姑娘自然有更好的去處,犯不著在我們家浪費時間。”
裴大娘恨鐵不成鋼:“所以你更要把握住啊,人家多好的姑娘,你偏偏要浪費我一番苦心?!不是因為那個狐媚子因為是什麽?!”
裴洛書很疲憊,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您不要一口一個那麽難聽的稱呼,我不是因為她,我如今什麽都沒有,能照顧好您就不錯了,哪裡還再有心思理會那麽多。”
裴大娘才不管這些:“我就問你,你今日去是不去?!”
見與裴大娘實在達不成一致,裴洛書退後轉身,聲音有些啞:“罷了,您好好休息,我去書肆了。”
看著他的背影,裴大娘氣急:“你回來!!”
裴洛書隻握了握拳,卻連腳步都沒有頓一下。
……
那邊,柳郎中與薑笙還有鍾儀回到善仁堂。
善仁堂除了柳清和許如安以外,還有個靛青色的身影,不是病人。
薑硯坐在柳清旁邊,似乎在等他們,桌上還放著個布包。
薑笙經常在善仁堂見到薑硯,也不奇怪,自顧去抱她的桃花酒。
她準備一會兒把桃花酒帶回絳平侯府,免得她多次往這邊跑。
邊抱薑笙還邊問:“那個包是你的嗎?”
總不能是柳清的吧。
薑硯說:“帶去臨邑的行禮。”
對,薑硯要去臨邑了。
把酒壇抱到桌上時,薑笙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時候出發?”
“一會兒。”
“什麽?!”薑笙訝然,“這麽快。”
她猜到薑硯應該不久就會出發,卻沒想到他立馬就要走了。
薑硯笑了:“我早去早回。”
“行吧。”薑笙檢查了一下酒壇蓋子會不會沒蓋緊,然後淺笑,“祝你順利,平安歸來。
“等我回來。”
他的語氣意味不明,好像這短短的四個字以外還有更深層的意思。
薑笙指尖輕輕敲擊裝有桃花酒的瓷壇,但沒有發出響聲。
和薑笙打過招呼後,薑硯很快就輕裝離開京城。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他離開的第二天,絳平侯府就熱鬧起來。
兩個媒婆抬著聘禮登上了絳平侯府的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