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疾
  要是林母知曉林予南心中所想，定會氣的爬起來，然後給他一巴掌。

  當初他帶林予北下河游泳，一個八歲，一個六歲，隔壁村前些日子才出了小孩貪玩下河被淹死的事，她如何能不生氣。

  可林予北才六歲，又是被林予南領著去的，她不教訓主謀，難不成教訓被領去的林予北不成。

  再說學堂這事。

  說她偏心就更是離譜了，她向來一視同仁，只要手裡一有銀子，她就送一個孩子去學堂讀兩年。

  讀的好，心裡有想法，便去下場試一番，科舉這條路雖然費錢，但是他們若是有這個本事，她個當娘的自然是支持的。

  可若是不願讀書，那便回家下地乾活，在地裡忙活幾年，熟悉了莊稼事，就差不多可以相看了！
  林家老大跟老三對咬文嚼字沒有興趣，去了兩次就死活不肯去了。

  林母實在沒辦法，逼著他們學了半年，字認得差不多就讓他們回了村裡。

  林予南和林予北倒是挺願意的，學堂的夫子都誇讚過，甚至說可以試試下場。

  於是她便問過林予南，問他想不想下場縣試，林予南拒絕了。

  她向來是個直性子，不去就是不去，可不管原因是什麽。

  林予南不願意去，她便沒有再過問，到了年紀就讓他回大山村了，安心在村裡下地。

  而林予北比他晚去學堂一年，在讀那是無可厚非。

  雖然不知為何林予北也不肯下場，但是林母也沒有說什麽，而是讓他跟林予南一樣，直接離開學堂回大山村去。

  至於林予北遊手好閑？
  這林母倒是沒話說，可是林予北隔不久就山裡打獵，獵物賣掉後的銀子都上交了。

  若是林予南有這個本事，她也不介意林予南遊手好閑。

  只是這些事情林母是不會告訴林予南的，就算她說了，依林予南的性子也是不會信的。

  因為他打心裡就覺得林母偏心林予北，不管林母做什麽，說什麽他都會從帶上林母偏心這個有色眼鏡。

  不得不說，林予南和吳招娣簡直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兩人都是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只相信自己所認為的。

  又或者說，他們不願意接受事實，不願意承認自己心懷妒忌。

  今夜的林家，注定無眠。

  林大夫沉著臉給林母診脈，良久才把手拿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來，倒出一顆烏漆嘛黑的小藥丸給林母喂了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林大夫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把瓷瓶收進藥箱。

  “氣血兩虧，林嫂子這是心衰之症，往後要仔細養著，不可動怒，不可大喜大悲，若再有下次，請大羅神仙也無用了。”

  來的路上他就猜測是心疾，還好他正好有這良藥，不然這次林母怕就熬不過去了。

  說起來這藥丸還是托林予北的福才拿到的，若不是林予北挖了上好的人參托他去長林府賣掉，他也不會在長林府見識到這藥，更不會買回來備用。

  如今看來，可謂是因果循環。

  只可惜這藥若是用過一次就沒有效果了，不然林母的病就有救了。

  林大夫無奈的搖搖頭，這心疾用藥費銀子，若是林予北沒有分出去還有些可能，可如今……林家怕是供不起啊！

  林父站在一旁，神色有些焦急，這好好的，怎還有什麽心疾呢？

  “老林啊，你看這開服藥？”

  林大夫微微一愣，而後臉色有些為難：“林老哥，我也不瞞著你，林嫂子這病需用人參入藥，一日的藥最少五兩銀子。”

  這話一出，林父有些不知所措：“這……這可怎麽得了”

  屋裡的幾個人臉色也都變了，一個個低著頭，沉默不語。

  一日就得五兩銀子，他們哪裡有…不對。

  林予東猛的抬起頭來，他懷裡還捂著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可這……這是四弟妹用來救兩個未出世侄子的……

  林予東微微皺眉，心裡天人交戰……

  林大夫卻是扶了下藥箱的肩帶，開口打破了屋內壓抑的氣氛。

  “林老哥，你若是決心要用這方子，便去縣裡的百濟堂，報上我的名號，那裡的藥童聽了，多多少少會實惠些，若是不用，我就給你開個固本培元的方子，但那也是治標不治本的！”

  “那就麻煩你了！”

  治標不治本也總比沒有的好。

  “那行，今個兒我就先回去了，明你讓人去我那拿藥！”

  畢竟林家老二那邊還沒去看，他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林父回過神來，連忙從懷裡掏出一串銅板來，“多謝林老弟了”

  林大夫腳步一頓，“林老哥，我也不瞞你，剛給林嫂子服用的藥丸是我從長林府買來的，藥錢加上診費，一共二兩銀子。”

  林父拿著銅板的手僵住了，他手裡這串銅板還是昨夜林母給他的，總共也就一百文。

  林大夫一見他這樣，心裡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一瓶藥就花了他三十兩，裡面總共才十顆。

  林家現在的情況他也清楚，說是二兩銀子，也算是報答當初林予北托他賣藥的恩情了。

  “林老哥，這藥錢不著急，你就先欠著，手裡頭有錢了再給我。”

  林大夫將林父拿著銅板的手推回去，而後擺擺手，離開了屋子。

  如今已入秋，又是深夜，屋外冷的很，林言一直守在外頭不敢進去，又不知道林大夫什麽時候出來，便披了件厚棉襖蹲在牆邊緊緊的抱住自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林言耷拉著眼睛，感覺自己都快睡著了，卻聽到門口處的腳步聲。

  他連忙看過去，見到林大夫出來，起身就要過去，卻蹲的太久了，身子都麻了，整個人愣是沒起來。

  林言又不敢大聲的喊，奶病了還暈著，若是爺跟伯伯們知道娘讓他請林大夫過去，指不定會怎樣。

  好在他看著林大夫去了二伯的屋裡，林言連忙伸手揉了揉發麻的大腿，奇怪的感覺弄得他齜牙咧嘴的。

  沒一會身體就恢復正常了，正好林大夫也從二房屋裡出來了。

  林大夫臉色有些不好。

  這林予南在路上說的吳招娣頭上破了個大洞，還鮮血淋漓的，他還想著有些嚴重。

  一進去診脈，脈象強勁有力，不像個有事的人。

  偏偏林予南不信，他便打開紗布，用藥液清洗傷口，然後一看，不過是磕破了一層皮。

  這下林予南無話可說了，他也懶得在意，拿了藥錢就走了。

  這一出門，就見一個黑影朝他跑來，速度還挺快，嚇得他連忙倒退一步。

  卻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林爺爺，我娘讓我請你過去！”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林予北的兒子林言。

  林言剛剛說什麽來著？

  他娘請他過去？

  莫非是肚子又不舒服了？

  林大夫想到這，心裡升起一抹怪異來，這林家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連著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