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是高興的

  李玉姝聞言走過去，停在窗戶下的櫥櫃面前，目光落在櫥櫃一道灰塵上。

  她輕咬唇，回憶起了昨夜聽到的動靜，不動聲色的將灰塵拂去。

  而後淡然一笑：“或許是你記差了吧？有少東西嗎？”

  “那倒沒少。”趙春花也沒有多想，笑著指了下蓋著的鍋：“言哥兒還在睡？你的早飯放裡頭熱著呢，我給你端過去？”

  “可不，難得今個兒睡得久些。”李玉姝緩緩走過去“我自個拿過去就成。”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李玉姝便端著早飯屋子。

  屋裡的林言還在睡。

  李玉姝將早飯放在桌上，走過去輕輕捏住林言的鼻尖，叫道：“言哥兒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哦！”

  被捏住鼻子導致呼吸不順暢的林言睜開眼，露出滿是水霧的黑眸，宛若一隻被驚醒的懵懂小鹿。

  李玉姝笑著松開了手。

  林言眨眨眼，將李玉姝的身影收入眸中，聲音奶氣十足：“娘~”

  “快起來，不然等會早飯涼了！”

  林言嘟著唇撒嬌道：“娘~言哥兒要抱。”

  李玉姝被他這樣弄得心軟得不行，但她還是顧忌著肚子，並沒有伸手抱過去，而是雙手掐在林言的胳膊下，使他坐起來。

  林言也不失落，而是笑眯眯的。

  自己從炕上爬下來，穿好衣服和鞋子，蹬著小腿去洗漱了。

  林言人雖小，動作卻很是利索，沒一會就跑著坐到了椅子上。

  兩人吃過了早飯，楊紅芬和趙春花也拿著針線過來了。

  林言乖巧的喊道：“大伯娘~三伯娘~”

  楊紅芬和趙春花二人笑著應了聲，林言又問道：“小花姐姐她們在哪呀，我去找她們玩~”

  楊紅芬搖搖頭：“你小花姐姐她們沒在家呢~”

  今個兒林家父子沒去上工，而是去山腳砍柴了，家裡的幾個孩子嚷嚷著也要去，反正就在山腳下，便讓她們跟去了。

  林言一聽，失落的垂下頭。

  趙春花一見林言委屈巴巴的小模樣就心疼的不得了，連忙說道：“言哥兒，你小花姐姐她們在後頭山腳處玩呢，三伯娘帶你去。”

  林言猛地抬起頭，卻是看向李玉姝，眼裡閃著期盼之意。

  “會不會耽誤你的事？”李玉姝對著趙春花問道。

  趙春花擺擺手：“不耽誤，我在家也是閑著，過去還能幫他們挑擔柴回來。”

  李玉姝失笑。

  她看向林言：“言哥兒還不謝謝三伯娘？”

  林言立即道：“多謝三伯娘~”

  “哎喲，咱們言哥兒的嘴可真甜”趙春花附身，一把將林言抱起來，朝著屋外走去。“你們忙，我走了！”

  趙春花一走，李玉姝便開始教楊紅芬。

  她拿出繡棚，將布固定好，線楊紅芬已經劈好了。

  因為是教人，李玉姝便拿出來自己繡了花樣的手帕出來做模板。

  “大嫂，今兒你便動手開始繡，我在邊上看著你！”

  “這……會不會進展太快了？”楊紅芬看著那塊繡布，心裡有些慌張。“我不行的。”

  她這些日子都是在邊上看著李玉姝繡，這突然的就要自己來做，心裡壓根沒底。

  李玉姝卻道：“怎麽會？你都沒試，怎麽知道自己不行呢？再說了，我會在邊上看著的，若是繡錯了我會叫你的。”

  楊紅芬深吸一口氣：“那我繡了？要是針法不對或者繡的不好你可一定要叫我！”

  “放心吧！”李玉姝點頭。

  楊紅芬這才拿起了繡棚，另一個手拿著針，往下繡去，捏著針的手還有些顫抖。

  繡了一針，楊紅芬就連忙抬起頭看向李玉姝，眼神仿佛在問：繡的怎樣？

  李玉姝自然是給予肯定的目光。

  楊紅芬便接著下針。

  事實證明，楊紅芬的學習能力很強。

  李玉姝隻開口了兩次，一朵鵝黃色的小花盛開在繡布上，雖然這朵花有些歪歪扭扭的。

  楊紅芬看著那朵花，眼眶漸漸紅了，心裡被激動，歡喜以及不可置信等等各種複雜的情緒塞的滿滿的，眼淚在眼眶裡積聚，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滑落。

  她想對李玉姝道謝，可喉嚨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又酸又漲，良久才擠出一段話來：“弟妹，謝謝你……謝謝你教我……”

  隨著話音落下，眼淚也跟決堤一番。

  李玉姝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最後像安慰孩子一般微摟住她，手掌有規律的輕拍著。

  “不哭，不哭，學會了該高興才對……”

  “我是高興的”楊紅芬哽咽道。

  李玉姝接著拍著她的後背，順著說道：“嗯，我曉得了，不哭了哈”

  ‘你不曉得的’楊紅芬心裡說道。

  沒有人能知道她有多歡喜，她活了二十四個年頭，沒有一天像今天這般歡喜過。

  她打小不被爹娘當人看，六歲那年被娘扔進河裡，是四歲的趙春花在河邊看到了自己，讓趙嬸救了自己後，還求著趙嬸把她帶出了那個家。

  趙春花總說：“你的命是我的。”

  她聽了後並不氣，反倒是歡喜，至少有人看重她。

  可後來她娘還是鬧著把她接了回去，因為林家一兩銀子的聘金。

  好在林家的人都很好，她嫁進來，孝敬公婆，搶著做活計，雖然累些，但是她還是歡喜的，至少她有家了。

  可是這些歡喜都比不過今日的這一朵花，因為這朵花意味著她不用再依賴別人。

  她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楊紅芬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漸漸緩和下來，這才反應過來她被李玉姝輕拍著背。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開身子，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痕。

  “讓你見笑了，我就是太歡喜了……”

  李玉姝也總算松了口氣，不哭了就好。

  “沒事，止住哭了就行，你這眼睛都有些腫了，待會用帕子沾些井水捂捂，不然中午大哥回來，可得擔心了！”

  說到最後，李玉姝還露出打趣的笑來。

  楊紅芬心裡那點子羞澀瞬間就換了個緣由，臉頰快速的紅了起來，像是醉酒的人一般，連帶著脖子都泛著紅。

  她沒有吱聲，而是微微低頭，將布從繡棚上拿下來。

  李玉姝連忙說道：“這是大嫂繡的，你拿回去吧，做成帕子或者荷包都是可行的！”

  楊紅芬有些不好意思，可心裡卻也是想要的，畢竟是自己第一個繡品。

  她想用來給自家相公做個荷包。

  她抬起頭，感激的看著李玉姝：“多謝弟妹了。”

  “客氣什麽？”李玉姝笑道：“咱們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互幫互助應該的。

  楊紅芬將這話聽了進去，卻是笑而不語，眼裡的感激之意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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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