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從大宋到拜佔庭
整個天下都關注向了西北的戰事,自然是因為有強大的勢力在背後推動這份輿論。
這個勢力沒有別人,就是學子與市民階層。
士大夫們壟斷了大量財富,剝削壓榨百姓,這是大宋,或者說整個中原自古有之的弊病。
陳東在廷議上也直言,這是平息此次物議必須面對的兩個方向之一。
但讓如今的學生們直面士大夫,無疑是勉強了一些。
更加穩妥的方式是,學生、市民們在外部汲取營養和財富,壯大自身。積蓄實力,抹平與士大夫們的勢力差距。然後厚積薄發,在政治、經濟兩個方面同時發力,將士大夫們掃入塵埃。
同時,這也是給士大夫們一個自我革新,改頭換面的機會。
不得不承認,儒家認死理的時候,非常迂腐固執,他們能兩千年如一日的對著一本《論語》,研究論語中每個字是什麽意思。每句話的一千零一種截句方式。從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從中間截取三個字、五個字如何釋義。簡直病態加腦子不正常。
但靈活的時候,又靈活的不可思議。兼容並蓄,與時俱進,用盡一切手段滿足於統治者的統治所需。
現在大宋天子逢朝議、廷議,便談發展,涵蓋農業發展,工商發展,技術發展,學術發展。
所以包括儒家士大夫在內都在討論儒學應該如何變通,汲取其他學派之所長。
給儒家幾年時間,儒家經義的主旨忽然變成“鼓勵工商,其命維新”,趙桓都不會有什麽驚訝。
雖然這兩句話看起來,跟儒家的一貫主張南轅北轍。
其實也都是儒家的經典經義。比如“以末致財,以本守之”,“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發展嘛,本來就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經義刪刪減減,再從其他地方抄……哦,不,是借鑒一部分內容。
儒家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在大宋也掀起一場“百日維新”,“靖康變法”。
關鍵在於統治者需要什麽,儒家經典就可以重新進行釋義。
在當下,“以末致財,以本守之”這一句,很顯然就需要重新進行釋義。
大宋數十個學派,數百座學院,肯定有人能重新解讀經典。
比如“以末致財”可以重新解讀為鼓勵工商,鑽研經濟規律,效仿桑弘羊進行經濟改革。
“以本守之”如果解釋不好,可以從此絕口不提。
斷章截義,請問哪個士大夫不是其中高手?
實在有人問的急,“本”可以是國本,強調一下愛國,只有國家強盛,才能守住百姓的財產不受金人胡虜侵犯。
釋義的真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喜歡看到什麽。
就像武帝想加強統治,儒家就提出天人感應。
如今大宋皇帝想加強工業發展,那儒家提出“鼓勵工商”自然是極好的。非要說重農抑商,那不是自己把臉湊過去讓皇帝抽?
也因此,許多學生們倒也相信,儒家士大夫們壟斷大量財富的基礎上會原地轉型,有一批銳意進取的人會很流暢的轉變成大宋擁有最多作坊的大作坊主。
經過一段時間分流後,再去清理那些固守成規,腐敗貪婪的封建地主會輕松許多。
而無論這些轉型的士大夫,還是大宋的工商業,以及學子們所需要的利益蛋糕,都取償自西北。
大宋需要重新將絲綢之路掌控在手中。
以前遼國控制絲綢之路,將來自中原的商品販賣到西方,並各種向西方詆毀大宋,宣傳遼國之南只有落後野蠻的南蠻。
導致西方竟以契丹稱呼東方,尤其羅斯人,將這稱呼持續了上千年。
如今金人掌控絲綢之路,宋金兩國剛剛平息戰亂,大宋商隊舉步維艱。
中間更有個西夏如鯁在喉,就擋在陝西西方,管控咽喉之地,絲綢之路幾乎出了長安就進入西夏。
還有蒙古、西遼在為非作歹。西遼對塞爾柱帝國的戰事只會使絲綢之路更亂。
如此紛亂的北方局勢,顯然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大宋最期待的局勢自然是重建朝貢體系,從長安渭河河畔,到白山黑水,至西域萬裡流沙,乃至歐洲拜佔庭帝國,全部是這個朝貢體系下的藩臣。
雖然看起來地域有點遠,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拜佔庭帝國,也就是大宋口中的拂菻國,在元豐四年(公元1081年)也曾經向大宋神宗皇帝貢奉了刀劍、駿馬與珍珠,並請求大宋出兵相助拜佔庭帝國收回失地小亞細亞地區。
對神宗皇帝而言,這委實是強人所難。
但對一個確立了整個朝貢體系的天朝而言,這就是很正常的封臣請求。
所以在民間討論西北局勢的同時,大宋朝廷也在緊鑼密鼓的部署國家政策。
大宋不是大清這種閉關鎖國的腐朽王朝,梳理了內部局面後,自然要重新整頓外交局勢。
隨著大宋國力的顯著提升,以往形成的東北亞秩序明顯已經不符合大宋的利益,必須要進行重新調整。
所以二月中旬,國家決定召開一年一度的大型朝議。
這次不再局限於少數宰執的廷議,而是十分隆重的令所有在京官員都參與的朝議。
二月中旬作下決定,二月二十七日,朝議正式召開。
這也是靖康四年以來,大宋氣象一新的一次會議。
二十日清晨,春風拂面,旭日初升之時。
大宋戎裝整齊,玄甲耀日的精銳禁軍就已經列陣在宣德門前。
高大魁梧的將士,軍容肅然,數百人列成三隊站在寬廣的宮牆與大門前。
隨著一聲鼓聲響起,執勤軍官一揮手,大量將士搬開了宮門前的紅色杈子。隨後站在宮門前廣場上身穿紫袍、朱袍、青袍的官員排列有序的進入宣德門。
在高大威嚴的宮殿與廣場中間,每隔數步,就會有兩名披甲持槍的士兵挺胸跨立,戍衛警戒。
隨著學子、士人們的強製從軍,且罪犯、潑皮不再充軍,大宋整個社會對軍隊形象的認知有了不少的改觀。
至少士大夫們此刻走在宮殿中,看著雄壯威嚴的禁軍,還頗有幾分驕傲與豪氣。
大宋強軍如此,何憂四方不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