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末年,幽王宮湦治下,朝綱腐敗,國之將傾,為搏褒姒笑,烽火戲諸侯,最終引得西夷‘遊牧民族’入侵,滅亡了周,佔領了如今的陝西甘肅一帶。
當時遊牧民族中規模龐大的一支,崇‘白狼’為圖騰,以陪獵訓化之家犬為敬,這支遊牧民族名為:犬戎。
後時過境遷,春秋,晉統中原,西有國‘戎狄’,信仰神犬圖騰,正是當年滅周的犬戎後裔,公元前672年,晉獻公東征西伐,並國十七,服國三十八,擊潰了戎狄國。
晉獻公的后宮佳麗納入了新的戰利品,一位犬戎後裔的公主,驪姬。
然而,這位遊牧民族公主,並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她設計離間了晉國公家皇室,害死晉國太子,扶持自己的子嗣篡國奪嫡,製造了史上有名的,驪姬之亂。
驪姬之亂不是單純的奪嫡之爭,而是是當時如日中天的春秋霸主晉國的國運拐點,自驪姬之亂後,晉國由盛轉衰,一路衰敗,最終被‘三家分晉’滅亡,終結了春秋時代,步入紛爭戰國,左右了歷史的去向。
史書中對驪姬之亂後分崩離析的晉國皇室記載不少,可卻鮮少提及當時那個始作俑者關鍵人物‘驪姬’最後的去向,年代久遠,無從考證,零星野語講,她逃亡時被晉國將領追上,鞭殺抽死在了河邊。
但顯然,眼下周八蠟他們打著手電照向墓室裡來看,不是那麽回事。
潮濕的墓室裡堆滿了瓦罐,墓室中央一具石棺,四周牆壁的苔蘚下有壁畫,陰刻著模糊的晦澀遊牧民族文字和神犬圖騰。
“春秋戰國就有這種大型墓室結構?”周八蠟轉過手電照江尋道。
江尋道伸手把周八蠟的手電筒擋開:“大型墓室結構記載於先秦,始於周禮,理論上不是可以有,但是……”
江尋道把著周八蠟的手電照了照壁畫:“遊牧民族的群落習俗雜亂不好講,很多遊牧民族長期信豐‘火葬’和‘天葬’,不用土葬墓建工藝,但也不都是,比如XJTLF發現的洋海古墓,就有大量類似這樣的動物圖騰。”
“看來你們考古局沒多少資料?”周八蠟走到潮濕壁畫近前,抹開些藻蘚。
“畢竟從沒進來過,外圍考察多年也才推測出是晉獻王妃驪姬的墓塚,而且這麽前的歷史年代,所留物件也不會多,史可留世,物不遺年。”江尋道也到壁畫邊拿手電照著觀瞧。
壁畫上所繪極為抽象,說是畫其實只能算圖騰組合,畢竟那個年代的繪畫技藝比現在差多了,但能勉強看出內容。
“這是狗吧?四腳長嘴,可怎麽旁邊兩腳好像人身的也頂著狗頭……”江尋道照亮這面壁畫,上面畫著許多的四腳狗和兩腳狗,不論四腳狗還是兩腳狗,都環繞在一個巨大向上飛天的圓球周圍。
圓球坑坑窪窪,有一角似乎是損壞了,脫離下來,墜入下方一道道波浪線,可能是代表河流的意思,圓球的一個碎塊掉進河裡。
“這些古文字你認識麽?”周八蠟給他指向壁畫下方一片,這裡有些排列規整的符號,可能是文字。
江尋道蹲下看:“好像不是金文。”
金文就是鍾鼎文,通常說的青銅器上的那種,春秋延續周禮一段時間的通用文字,但後來就分化七國文字,各國就開始各用各的了,直到秦滅六國才統一新的文字。
壁畫上的古文不是金文,字系冷門。
江尋道讓黃魚震幫拿著手電筒,他掏出手機來對著拍照,這過於專業的活兒就得交給考古局那些老專家們來幹了。
江尋道在那忙活兒著,卻沒注意周八蠟這邊,加上墓室裡本來就黑,一雙翡翠貓眼,突然在周八蠟肩頭睜開。
豎瞳鬼睛,綠油油的翡翠貓眼掃過壁畫上的古文,墨水順肩而下,周八蠟攤開手,墨水在他手心陸續凝結成字,一個個古文字符重新編譯,翻譯成了現代漢語。
片刻譯完,一聲輕若無聲的奶喵叫,翡翠綠豎瞳消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絨毛一閃即逝,鑽回了周八蠟的體廟。
體廟開合一角,隱約窺見廟內案牘書卷,文房四寶隱沒,那不是周八蠟先前已有三廟中的任何一廟,而是一座從未見過的新廟。
周八蠟低頭看字,經過翻譯,他已獲知壁畫上所記內容,多為祭祀圖騰的禮儀流程,確實如江尋道所說,這裡是春秋戰國時遊牧民族犬戎人的陵墓,壁畫上的文字提及了他們的圖騰信仰:天上來的狗。
天外神犬,天狗……翻譯成現代漢語的意譯大概如此,其原文本意應該是個神靈名字。
周八蠟對祭祀流程並不感興趣,他繼續尋找有用的信息,壁畫上的字裡,還提及了犬戎部落信仰圖騰的神話故事。宗教教本懂得都懂,亂七八糟一通編,搞得就像聖經一樣,周八蠟隻從裡面摘出一條令他關注的短故事。
故事講,犬戎部落的最初首領,曾遭到其他部族迫害,逃至皮囊中水飲乾,糧食盡,幾乎渴死餓死之際,天上滿月圓變缺,掉下了一塊,落入黃土高原,不日,砸出的坑中盈河漲水,三日,已成一滾滾黃龍巨川,犬戎首領得飲水活命,然後他又見河中走出一隻兩腳狗,遷了三頭羊獸給他,讓犬戎首領吃一頭,剩下兩頭帶回去,傳他牧獸和打獵之法,可令部落飽食。
兩腳狗做完回到河裡不見,犬戎首領帶著兩頭羊獸回了部落,按照河中兩腳狗所傳授方法牧獸,不出幾月,崽羊成群,他的部落擁有了豐厚的食物,從而快速強盛起來,這位最初的首領橫掃周邊部落,建立起了犬戎部落,崇奉的圖騰便是授與了畜牧與狩獵法的神犬。
這是壁畫上記載的故事,肯定當不得真,什麽月亮掉下一塊,生出黃河,河裡出來二腳狗,畜牧和狩獵還成這二腳狗教的了,都離譜的很,但周八蠟也確實感歎,這種事全天下居然能做到出奇的統一,那股子‘讖緯’味兒。
古代有狐叫魚腹,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外國有石中劍復活節,神話是政治的工具,統治領袖見過神仙,得過神仙授法,這樣的讖緯故事在每個王朝末年一抓一大把,村口尿尿都劈叉的村夫都能給編成天命之子。
當然,雖說這故事八成是幾千年前那位犬戎部落首領開疆立業時編的讖緯,但周八蠟卻也從中感覺到了些端倪。
月球,黃河盈汛,遊牧民族信仰的神犬圖騰……最近,好些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好像關聯緊密。
幾人正看壁畫,周八蠟的隨身包裡小福金突然探出頭來:“你們最好趕緊快走,天官追上來了。”
江尋道抬頭看周圍,壞的很,他們沒地方走的,墓室到這就盡頭了:“前面沒路了,只能回頭,要麽跟他們打,要麽避開……”
周八蠟打斷他:“未必沒路。”
江尋道:“怎麽說?”
周八蠟掃了眼周圍壁畫上的藻類:“水下墓室內長期無光環境下,藻類生存靠呼吸作用,耗氧氣,幾千年,如果沒有氧氣補充,早死了,不可能存活至今。”
周八蠟說著點燃一根火折子,火光很穩,火焰的燃燒也需要氧,如果是缺氧環境,不會燒的這麽好:“這墓室的那頭入口,完全被水堵住,氧氣進不來,也就是說……”
江尋道:“因為有氧氣進來,所這裡必然還有其他連接外界的通道!”
江尋道:“可在哪,通道在哪,如今這前面連路都沒有了,這墓室也一眼看盡了,不像有哪能藏東西的地方……”
周八蠟看看墓室,抬起一腳,把中間那具棺槨的蓋踢開了。
棺裡沒人,有個大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