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連和原師偵察營武裝偵察連合並,這事其實聽著意外,細細想想一點都不意外。
這次改編,E師的三個主力步兵團被拆分為兩個旅,一個是312合成裝甲旅,一個是特戰旅,直接隸屬D集團軍指揮。
從人員構成和將來訓練的便捷性上講,直接從原E師的偵察營裡抽人,將偵察兵和步兵團裡訓練素質較高的兵源混合是最科學的辦法。
四連留下的這些新老兵們有些懵。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一大群偵察兵搬進了原先他們戰友住的營房裡,然後由一個據說是旅裡派過來姓陳的參謀分配,派駐到各個排裡。
一排這次補充了12個偵察兵。
加上原來一排原班人馬13人,目前整個排有25人。
但凡是偵察兵,身上自帶牛逼光環,一個師就一個偵察營,一個偵察營就一個武裝偵察連,能進去的都是佼佼者,換誰都難免有些高人一籌的感覺。
李正幾個坐在自己床邊的小板凳上,看著偵察連的兵在忙上忙下。
魏胖子小聲說:“你們看他們的手。”
眾人目光落在那些偵察兵的手上。
當兵人的手都粗糙,整天摸槍操炮加訓練,難免起繭子。
可偵察兵的手卻與眾不同,他們不光手掌裡有繭子,就連手背上的指關節處也有厚厚的繭子。
張建再次發揮他見多識廣的特長,低聲道:“有甚麽奇怪的?他們常年要打沙袋,用拳頭做俯臥撐,還要開磚,關鍵上的繭子其實起了保護作用。”
對於這些突如其來的偵察兵,大家既陌生,又多少有幾分畏懼。
分到一排的偵察兵裡,下士劉益暉是唯一的班長,其余都是列兵和上等兵。
在侯軍面前,劉益暉也不敢人五人六的,畢竟人軍齡擺在哪,何況又是全師文明的狙擊手,要說本事,不比他這偵察班長差。
“侯排,往後咱們一排是不是還是你當排長?”
謝東不在了,侯軍的煙也沒人給了,他自己買了煙,站在排房門口抽,聽見劉益暉問他這事,他故作謙虛地也不明說。
“哪知道呀!我是步兵專業,現在說是咱們都要改特戰旅,我這半桶水,哪有能耐當排長呀?”
劉益暉說:“哪能呀!?就您這水平呀,當個連長都不為過!”
說完,轉向那些還在整理床鋪的偵察兵們大聲道:“你們知道這位老兵是誰嗎?跟你們說,別看老班長是個上士,他是這個一排的代理排長!是咱們全集團軍槍法最好的狙擊手,往後你們誰要想玩好狙擊槍,那就得找侯排長,得拜他為師了!”
野戰部隊都敬佩訓練好的人,偵察兵更是如此,聽說侯軍是最牛的狙擊手,立馬都站直了,隔著床鋪一個個喊著“排長好”。
這一聲聲問好,把侯軍叫得心裡那一個叫滋潤,但臉上還得端著,一揮手,擺出不耐煩的樣子對劉益暉說:“我說你個劉天王,第一天來就把我架火上烤是吧?”
說完,歪著腦袋想了想,又問:“對了,你們偵察營這回過來,我看來看去就兩個一毛一,沒給我們派個連長啥的?”
一毛一是少尉的意思,部隊的叫法。
劉益暉說:“連咱們營長和教導員轉業,連長嘛,去了一營,給倆排長過來算不錯啦。”
侯軍問:“那咱們連隊誰當連長啊?我看那個陳參謀也不像是來當連長的樣,倒像是暫代幾天職務。”
劉益暉說:“他啊?他就是來負責送我們過來的,據說就是暫代,咱們師這次改編動靜太大了,很多幹部都因為專業不對口,年齡差不多都讓轉業了,我告訴你,就連咱們連隊很多老兵,都提早複員了。”
聽了劉益暉的話,侯軍撓了撓腦袋,說:“你們連的二班長,也走了?”
他口中的偵察營武裝偵察連的二班長,也是個訓練尖子,以前集訓過,跟自己一樣是個上士。
劉益暉說:“是呀,我也奇怪,咱們二班長槍法雖然沒侯排你厲害,但他好歹是師裡的偵察專業能手呀,我也沒鬧明白,這挑選的標準是啥,居然讓二班長複員了。”
侯軍一頭霧水,喃喃道:“邪了門了。”
劉益暉又說:“不過我們連長好像說過,說是特種作戰和傳統偵察有很大的區別,咱們這以前那套未必適合,要重新學。”
倆人正說著,外頭傳來了集合哨聲。
大家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紛紛拿起腰帶帽子跑出去籃球場上集合。
等人都齊了,陳參謀拿著名冊開始點名。
“侯軍!”
“到!”
“劉益暉!”
“到!”
“李正!”
“到!”
……
點完名,陳參謀收起花名冊,目光劃過前排士兵的臉。
“我嘛,就是個暫時過渡的角色,在四連就待一段時間,具體時間多長,我也說不準,咱們這次改編,幹部很缺,步兵改特戰,不瞞大家,我也是頭一遭見,所以這段時間,我會組織大家保持日常訓練,至於訓練的科目,回頭到小會議室咱們這些連隊幹部和班排長們都談談自己的意見,最後再確定,炊事班那邊我交待了,今晚咱們加菜,好好吃點,你們這些原四連的兵要幫助一下偵察營那邊過來的新同志,帶他們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今晚就不安排訓練了,連部的會議結束後,各排組織開一下會,大家相互認識認識,以後都是一個鍋裡杓飯吃的戰友,得相互幫助,好了,我就不囉嗦了,解散!”
參謀老陳很是乾脆,跟之前指導員老彭比起來,講話乾淨利落到令人發指。
吃飯前,幹部和班長都去了連部小會議室開會,臨出門前,侯軍為了不讓自己手下這幫兔崽子沒事乾,於是讓他們拿出米袋和沙子,又蹲在走廊牆根下穿米粒去了。
劉益暉離開前,也讓自己手下那十多個偵察兵去後面撿磚頭,撿回來也在走廊上依次排開,在那裡頂磚塊。
這個場景其實看起來頗有些滑稽。
原四連的兵一個個端著盤子拿著針線在穿米粒,而他們身後,一行過去都是偵察兵,每個人都背著手,用額頭將一塊火磚頂在牆上。
偵察兵們穿著體能服,個個身上肌肉爆棚,和那些拿著針線坐在臉盆前面穿米粒的步兵們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步兵們看著偵察兵頂磚頭,都感覺自己的頭皮在發麻。
偵察兵們看著自己的步兵戰友在穿米粒,都覺得這幫人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最後,一個叫做袁天華的偵察兵終於忍不住了,對坐在自己身旁穿米粒的李正說:“我說你們步兵連就練這個?將來退伍了是要去刺繡是吧?”
他這話一說,馬上引來其他偵察兵的一通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