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最後一名隊員灰頭土腦地從CQB訓練場裡走了出來。
接著,莊嚴也出來了。
看著陳高,他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陳高一臉的尷尬,但還是開口問道:“你的詭雷裝置很巧妙。”
莊嚴說:“你們平時沒訓練這種突發情況?”
“我檢查過門後。”陳高還是不服氣:“但沒想到你放在了匪徒身上。”
莊嚴說:“匪徒嘛,很多都喜歡當人肉炸彈,不奇怪,是你們的訓練模式不夠靈活。”
陳高啞口無言。
莊嚴繼續道:“在真正的戰場上,每一個房間裡的情況都不像訓練場裡布置的那樣是固定的,每一個細節都必須注意,對於一名特種部隊老手來說,魔鬼都藏在細節裡。”
在場的“血狼”旅隊員們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氣了。
現在都知道莊大校還真不是裝的,是真材實料。
高鑫過來對莊嚴說:“願賭服輸,你挑吧。”
莊嚴笑道:“不行,我要的是真正的高手。”
高鑫一聽,火又上來了。
要真正的高手?
那意思是這裡都是低手了?
“莊旅長,咱們這裡的隊員雖然比不上你,但和你們旅的那些兵比,不差吧?”
他倒也沒說錯,步兵師改特戰旅,單兵素質是比不上“血狼”旅這種早就建成的老牌特戰部隊。
莊嚴說:“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我的目標很高,高參謀長,你剛才說過,只要我贏了,隨我挑,包括你們的突擊隊隊員。”
高鑫的臉比鍋底都黑,但說過的話就是潑出的水,收不回來,隻好一揮手,叫來一個兵:“去,讓一連過來。”
一連就是他們旅的突擊隊。
在軍中是有名號的,叫“血狼”大隊。
等一連到了,莊嚴說:“我還是得親自考考他們,不然不放心。”
高鑫這回真火了,也顧不得甚麽上下級了,語氣變得十分冷硬:“莊參謀長,你以為我會拿別的連隊來應付你?”
莊嚴說:“那倒不是?血狼大隊是有名頭的,你高參謀長也是個實誠人,我可不會認為你瞞我,可是瞞不瞞著我是一回事,水平怎樣也是另外一回事。”
高鑫氣炸了。
這比說他作弊還惱火。
啥意思?
堂堂“血狼旅”的突擊大隊,還沒法如您莊大校的法眼了?
就連一旁的張凱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血狼”大隊是人家壓箱底的寶貝,公然要考人家,這……
好像是挺侮辱人的。
不過張凱轉念一想,不過這種感覺還不錯,自己也挺喜歡的。
當兵當了那麽久,哪試過在這種老牌特種部隊面前裝逼的?以前都只有看人家裝比的份,現在跟著莊嚴,太過癮了……
其實高鑫是誤會了莊嚴,對於莊嚴這種人來說,一個新特戰旅的建立就像要平地建一棟高樓。
地基是這支部隊的軍魂夠不夠硬,而框架就是裡面的人才和骨乾。
不達標的鋼材,用在建築物上怎麽建高樓?早晚要塌。
挑骨乾找人才這事為啥要親自出馬?
為的就是質量。
人才的質量。
不然不合格的建材糊進水泥裡建起了樓才發現強度不夠,這樓就廢了。
作為新任旅長,莊嚴要負歷史責任的。
“好好好!”高鑫最後還是壓住了滾滾翻騰的怒火,一甩手:“隨便你,怎麽考就怎麽考!”
莊嚴說:“還是老辦法。”
高鑫本來已經轉過身不看莊嚴了,聽這話,實在忍不住了,一轉身,人都要炸毛了似的問道:“啊?!莊旅長,你又要一個打十個?!”
莊嚴點頭:“嗯!還是老規矩。”
這回,高鑫徹底無語了。
“神經病!”
他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然後又添了一句。
“自大狂!”
但他不知道的是,莊嚴還真有個外號,叫莊瘋子。
無論如何,高鑫還是答應下來。
一則是答應過的事不能不算,二則是高鑫畢竟還想翻盤,剛才的兩個分隊搞不定你,現在換突擊隊的人來,還擺不平你?!
要丟臉是吧?
那就讓你丟個夠。
不過,高鑫很快又一次驚掉了自己的下巴。
CQB對抗再次拉開帷幕,持續了40分鍾,莊嚴將高鑫挑出來的兩個戰術小組過了一遍。
當最後一名突擊隊員走出訓練場的時候,高鑫已經徹底無語了。
莊嚴有些失望,站在桌前脫下裝備放好,接過張凱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和脖子裡的汗,最後搖頭道:“一般般。”
此刻的高鑫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自己鑽進去。
沒臉了。
張凱走到拿著“血狼”突擊隊的花名冊走到莊嚴身旁,小聲問道:“旅長,有幾個能入眼的?”
莊嚴有些失望道:“暫時沒有。”
之前莊嚴一共見了兩個連隊,挑了兩個連隊,兩個連的特種兵裡一個都沒看中?
這不是在選人才,這是在選天才了!
張凱說:“旅長,你要求太高了……”
莊嚴看了一眼張凱說:“要求高是對部隊負責……”
張凱愣住了,片刻後似乎明白了什麽,默默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回輪到高鑫不樂意了。
“莊旅長,我怎麽覺得你今天過來是砸我們招牌的?”
莊嚴問:“這話怎講?”
高鑫說:“你把我們最厲害的人挑了一遍,然後跟我說一個沒看上?我們堂堂血狼旅,就沒一個人才?”
之前他不想讓莊嚴挑走自己的人,現在情況有些反轉了,如果莊嚴真的一個不挑,這事傳出去……
“血狼”旅的招牌還要不要?
到時候別的部隊怎麽說?
莊瘋子跑去“血狼”旅挑骨乾,結果考了一遍後發現血狼旅一個人才都沒有……
自己這個參謀長的臉,算是徹底扔進太平洋喂魚喂蝦了。
莊嚴很是為難,高鑫頗有些強買強賣的意思了。
然而自己是真沒看上。
倒不是說這些兵底子不好,底子很好,但自己要的是綜合素質極強,心思活泛,戰術靈活,敢想敢乾敢闖敢拚的,這裡的兵是好兵,但不是一個好的教官。
這裡找不到,他會去別的地方找,寧缺毋濫。
他也不想跟高鑫廢話,說了聲“抱歉”,然後準備上車離開。
剛到車旁,卻聽見有人在喊:“報告首長!能不能給我班長一次機會?他很厲害!絕對厲害!”
“嗯?”
莊嚴抽回已經邁上車的那隻腳腿,循著聲音回過頭一看。
只見一個上等兵站在二十多米外,站得筆挺,但卻被幾個負責保障的士官攔住,沒法過來。
“我班長肯定能符合你們的選拔條件!”
毛遂自薦在部隊裡雖然不罕見,但也不多見。
還沒等莊嚴開口,參謀長高鑫先罵起來了:“王二毛,你小子瞎搗什麽亂!趕緊給我回去!”
莊嚴見那名叫王二毛的上等兵臉都憋紅了,於是朝那幾名士官擺了擺手:“你們讓他過來。”
幾名士官這才松手,王二毛整了整迷彩服,跑步走到了莊嚴跟前。
莊嚴上下打量了一番王二毛,然後問道:“你是特戰旅的兵?”
王二毛挺了挺胸,頗有些自豪地回答:“是!”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一期士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王二毛,你算什麽特種兵?靶場的保障員而已!沒聽到參謀長的命令嗎?讓你回去!”
王二毛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目光在那名士官和參謀長高鑫身上來回巡睃。
顯然,他不敢開口。
莊嚴心裡卻跟明鏡似的,一個區區上等兵在這種場合敢自作主張跑出來毛遂自薦,肯定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要知道部隊是令行禁止的地方,沒有得到上級的首肯是絕對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基本上就是上級說什麽,自己做什麽,敢自作主張的一般都是老兵油子,也不會是一個兩年兵。
“讓他說話。”莊嚴製止了那名士官,又問王二毛:“你是特戰旅哪個單位的兵?”
莊嚴的詢問讓王二毛的臉更紅了,頭低了下去。
一旁的參謀長高鑫對莊嚴說:“他是這個綜合訓練場保障班的兵。”
莊嚴問高鑫:“他班長是誰?”
他覺得自己對王二毛口中的班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高鑫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
莊嚴看看其他人,那些軍官和士官們臉色都很複雜,有些仿佛欲言又止。
這裡頭肯定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