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河酒樓五層,又有幾名感應武人落敗而走。
此時此刻,周圍的酒樓之內,以及某些房屋頂部,已經多了一些身影在朝五樓眺望。
其中一間酒樓包廂之內,五名年輕男女正在飲酒交談,他們所在包廂的位置,剛好能夠目睹雙河酒樓五層之內的情況。
這五人三男兩女,雖然穿著的是江湖人士的普通勁裝,但男的面如冠玉,女的膚如凝脂,舉止環視之間透露出的那股傲氣與桀驁,以及隱約透出的強大氣場,都在訴說著他們的來歷不凡,絕不是普通江湖武人所能養成的氣度。
事實也正是如此,雖然如今在劍北道之中名聲不顯,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實力。
這幾人皆是冊封流派出身,乃是流派之中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弟子,並且所處流派位置皆在相鄰道府,往日多有往來,如今劍北道絕域開啟,他們領流派命令前來歷練,趁此機會便在靈峰鎮內小聚。
偶然聽聞門內師兄弟傳來消息,知曉雙河酒樓之中的奇聞異事,便一同前來一觀。
對於普通江湖武人來說,如今的雙江河畔一座難求,但對於在場幾人來說,想要弄到位置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甚至不用與一群江湖武人擁擠一堂,而是有獨自的包廂。
畢竟,如今他們所處的酒樓,便是五人之一流派麾下的產業。
“有趣,到得現在,居然還沒有人能夠在此人身旁坐下,倒的確是真有幾分本事。”
其中一名女子開口說道,她身材高挑,氣質冷豔,表情如同不化寒冰一般。
“哈哈,蘭姑娘太抬舉他了,自始至終,出手的也不過就是一些普通江湖武人罷了,真正有點本事的,也不過就是那個磐石門的魯望,不過此人卡在先天境界兩年,在我看來也不過爾爾罷了。”
一個俊朗男子神色平靜的說道,端起面前的茶杯,神色悠然而平靜。
江湖武人,無論從天賦、絕學、資源、眼界等等各個方面,都比他們差了太多,並不被此人放在眼中。
他名為班皓,出身東淮道六陽門,實力雄厚,雖不及三道六統,但放眼整個大魏冊封流派也屬一流,而他本人,更是年僅二十七歲,便破入先天境界,如今出山,前來劍北道,一方面是為了絕域之中的生死秘寶,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天華榜而來。
也只有天華榜上的高手能夠讓他重視,至於江湖武人,即便有些手段,最多也就不過如此罷了。
“班兄此言差矣,即便是江湖武人,也會出些了不得人物,幾位應該聽說過河清道南府之事,那個神秘組織之中的一些高手,從未聽聞其名號,也沒有冊封流派背景,但卻讓朝廷六柱之二都焦頭爛額。”
“還有,不久之前神臂門發生之事,兩名先天長老身死,雖說神臂門聲稱是赤心派之人動的手,但根據我所獲得的情報,動手之人所用的不是赤心派的手段,很可能是未知來歷的江湖武人,這個世界很大,有的人氣運濃烈,或有奇遇,未必就會不如你我,行走在這劍北道之中,還是小心為好。”
另一個女子開口說道,聲音輕柔綿軟,她身形嬌小,一張鵝蛋臉,大眼睛水汪汪如同月牙,長相十分惹人憐愛。
此女名叫陳彩君,同樣出身東淮道冊封流派,與六陽門和神臂門同屬一個道府,因此來到劍北道之後,也收到了與神臂門有關的情報。
“陳師妹所言不差,不可小覷他人,我的人應該馬上要回來了,我倒是好奇此人到底用的是什麽手段,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以你我眼力感知,都看不穿其手段,這就很有意思了。”
另一名高大男人緩緩開口,他面容有些老成,為人穩重,聲音洪亮。
雲水門,宇文強。
如今眾人所在的酒樓,正是雲水門麾下產業。
嗒嗒嗒!!
就在眾人談論之間,一陣腳步聲傳來,包間大門被打開,兩名男子攙扶著另一人走入包間之內。
被攙扶著那人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呼吸稍顯急促,渾身微微有些顫抖,自然而然散發一股寒意。
此人乃是雲水門弟子,受到宇文強的驅使,剛才前往雙河酒樓之中嘗試在趙玄麒身邊坐下,此時體內被陰符之力侵染。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場幾人雖然對趙玄麒很感興趣,但並不會貿然出手。
宇文強伸手一招,那臉色蒼白的弟子便被攙扶到了他的面前,只見他伸手一點。
嗡!!
體表微光迸射,周圍氣流攪動。
元炁隨意而發,如臂使指,此人年紀輕輕,卻也同樣已經是先天高手!
他的元炁如雨水,如雲霧,潤物細無聲,伴隨著面前之人的呼吸深入他的軀體的每一個角落。
宇文強在探查其體內殘留的元炁情況。
“嗯?”
忽然,他的神色微微一動,身形一繃,周身光芒大放。
這是?
周圍幾人微微眯起雙眼,看出宇文強這是真正發力了。
呼呼呼!!
那人身周毛孔開合,有氤氳的水霧從他體內排出,這水霧之中,攜帶著一絲幽深之色,仿佛受到了汙染一般。
他伸手一招,水霧便在他掌心凝聚,形成一個水團,一道黑色元炁被水團包裹其中。
“下去吧,領傷藥,還有一個月的月供丹藥,好好修養。”
宇文強讓那人退去,然後目光看向了在場之人。
“此人的確有些手段,他的元炁之能有些難纏,我也得花些力氣才捕捉到部分,諸位可以看一看這是什麽手段。”
宇文強伸出手,將水團之中包裹的黑色元炁展示向幾人。
在場幾人目露有趣之色,紛紛延展元炁,觸碰向他手中的那團黑色元炁。
“陰冷、死寂、隱秘,是從未聽聞的絕學元炁,侵蝕力很強,難怪那些江湖武人都無法在其身旁久坐,都是抵擋不住這股元炁的侵蝕,從這種特性來看,此人所修的似乎是.”
蘭慧卿沉吟著說道。
“是幽冥道的手段。”
就在此時,一旁的班皓接過了蘭慧卿的話頭,淡淡的開口說道。
“幽冥道麽?還真是少見,如今除了北方巫國那邊,大魏境內修幽冥道的流派幾乎絕跡了吧?畢竟這種流派的隱患太大,修煉到後期境界,往往會發生未知的不詳。”
陳彩君有些驚訝的說道。
幽冥道,與神通道、靈官道、拘靈道等派系類似,都是此世修行之法的一個分支,只不過幽冥道的修行太過凶險,容易招來未知異變,因此才逐漸斷絕,大魏之中已經很少見到。
甚至,有傳言說,邪祟的出現,都與幽冥道的不詳有關。
“江湖武人,機緣巧合之下獲得秘傳,不知其中隱患也不奇怪,諸位怎麽看,你我如今初至劍北道,我等目標乃是天華榜之位,想要登上天華榜,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擊敗榜上之人取而代之,但若沒有一定江湖聲望,對方完全可以對我等的挑戰視而不見,此時雙河酒樓一事,倒是我等揚名的機會。”
宇文強看著在場幾人說道。
“這一次就我來吧,我六陽門手段,破盡陰邪,正好讓此人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還未等其他幾人說話,東淮道六陽門傳人班皓便率先開口,只見他屈指一點,其指尖迸射出一道灼熱元炁,擊中了宇文強手中水團之中的黑炁。
滋滋滋!!
刹那之間,水霧蒸發,那道陰符黑炁,瞬間便崩散開來。
而班皓的身形一晃,已經如鬼魅一般從座位之上消失不見。
“這家夥倒是會先聲奪人。”
陳彩君微微皺了皺瓊鼻,似乎有些不滿。
“讓班兄去試一試也好,六陽門手段,的確適合應對此類絕學,你我坐著看戲便可。”
宇文強笑著說道。
另一邊,班皓閃身離開包間,卻沒有直接落在地面之上,而是躍在虛空之中,腳步猛然一點。
嗡!!
一道灼熱的赤紅符籙在其腳底綻放,周圍氣流頓時炸裂開來,產生了反推力,將其身形穩穩維持在半空之中。
嘭!嘭!嘭!
他接連踏步,臨空而渡,一時之間,其釋放的元炁之光以及符籙動靜極大。
此時雙河酒樓周邊,聚集了不少武人,這一動靜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空之中,赤光橫空,無比惹眼。
“這是.以符籙之力臨空虛渡,攪動元炁,如臂使指,是真正打破玄關的先天高手!”
“此人的目標是雙河酒樓五層?是為了五層的那位神秘高手而去?!這是何方高手?”
“終於有真正的先天武人出手了!這下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如此招搖肆意,看來這位是有備而來,自信滿滿,勢在必得!”
“.”
班皓的橫空出場,頓時引發了一陣驚呼和議論,一眾圍觀的武人面露興奮之色,隻恨雙河酒樓五層沒有了位置,無法一睹現場情況。
“是先天武人!快讓開!”
與此同時,雙河酒樓五層之內的一眾看客,此時也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紛紛朝外面看去,一陣推擠之中,迅速讓開了一條道路。
呼!!
夜空之中,赤光一閃,班皓的身形已經站在了雙河酒樓五層露台之上,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時眾人才發現,來人面容居然如此年輕。
“此人是誰?!看其面容,似乎還沒有過三十歲!如此年輕便已是先天境界?!之前似乎從未聽聞此人名號。”
“我似乎見過此人,對了,好像是東淮道六陽門當代最強弟子,我曾經參加過東淮道冊封流派舉辦的論武大會,曾經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他如今年齡不過二十七歲,一年前便已經破入先天之境,此次前來劍北道,必然是為了一爭天華榜之位而來!”
“居然是這等風流人物?!與之前那些武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
五樓眾人發出一陣驚呼之聲,大多數武人起初並不識得班皓的身份,但人群之中,有從東淮道趕來的武人,卻是認出了此人,一時之間與他有關的消息頓時在眾人之中傳播開來。
班皓表面上面容十分平靜,但心中卻是生出一種滿意,有人認出他的身份,那麽今日他眾目睽睽之下擊敗對手,他的名聲便會立刻在劍北道江湖之中傳播開來,之後的絕域之中,再奪得足夠多的生死秘寶,一舉打響名號,便可邀戰天華榜上的天驕人物,取而代之。
“六陽門班皓麽?終於是來了個人物。”
周圍無數雙眼睛,來自各個流派的的人物,都在心中暗道。
趙玄麒的目光此時也稍微變化,臉上露出了一絲有趣的神色,他在此處設局,看來終於是遇到了一個有意思一些的對手。
嗒!嗒!嗒!
班皓緩步走來,人群自行讓開,很快他便來到了趙玄麒的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目光平靜。
“聽聞此處有高手現世,在下六陽門班皓,見獵心喜,想要領教一番,還望閣下賜教。”
班皓淡淡的開口說道。
“請坐吧。”
趙玄麒平靜的開口。
“坐?”
班皓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他親自動手,臨空虛渡,橫空而來,可不是為了接受趙玄麒的“考驗”的,而且趙玄麒也沒有資格能夠考驗他。
以為自己是誰,就想讓我聽從你的吩咐行事?拿什麽前輩的架子,裝什麽高人的風范?
他此來,不是為了坐下與趙玄麒對飲,而是為了徹底將此人打服,以此來展現自身之實力,豎立江湖之威望。
“不過是些幽冥道的手段罷了,不必裝神弄鬼,動手吧,我六陽門絕學破盡邪祟,今日便破你幽冥道絕學!”
班皓居高臨下,淡淡開口。
下一刻。
轟!!
他體表赤紅光芒綻放,元炁與血炁奔騰,須發微微揚起,衣物無風自動,一股恐怖的灼熱之感傳遍樓層,他輕描淡寫,一指點向虛空。
嗡!!
符籙凝形,元炁震蕩,方圓數米之內,虛空之中燃燒起赤紅火焰,周圍桌椅板凳,凡是與火焰接觸,瞬息之間便化為飛灰消失無蹤。
天地仿佛化作熔爐,赤焰湧動,將趙玄麒的身體籠罩其中,似乎要將他直接焚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