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親手覆滅
  黑蒙蒙的夜空被寒冬的銳氣凍結成平滑的冰面。

  借著良好的夜視能力，白肆衡正奮力用手堆徹出一個雪窖。

  他的動作雜亂無章，認真的神情成熟得不像一個孩子。

  注意到旁邊累得哼唧唧的小兔子。

  白肆衡伸出手往對方腦門戳了戳，隨即“嗷嗷”叫了一聲。

  苓蘿聽不清楚對方倒底說了一些什麽，但大概意思可能是別忙了。

  白肆衡拍了拍膝蓋的雪，顫顫巍巍地起身，隨後抱起某隻蒙圈的小兔子， 一溜煙鑽到雪窖裡面。

  他堆砌的庇護所並不算大，僅僅只夠容納自己。

  小兔子體積小，抱在懷裡剛好。

  白肆衡蜷縮著身體，將一塊較大的冰片輕輕蓋住入口，留出一些足夠空氣進入的縫隙。

  雖然依舊十分寒冷，不過比起待在外面吹西北風，這就已經十分幸福。

  他輕輕呼出一口熱氣。

  白茫茫的水霧像是縮小版飛機途徑的尾氣。

  “吱吱吱。”

  哥哥，蘿蘿有點困啦，晚安。

  小團子伸出凍得紅腫的小肉掌拍了拍對方， 在白肆衡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三哥哥就算變小了，也是蘿蘿的哥哥。

  “嗷嗚。”

  白肆衡似乎在呼喊懷裡的小東西，他等了半響只聽到對方淺淺的呼吸聲，不由得摟緊了一些。

  漫長又寒冷的雪夜，孤寂的雪地平原。

  雪窖裡暗到沒有一絲亮光，唯一的熱源就是懷裡這隻兔子。

  比起軀體的寒冷，更讓人絕望的是生命的無聲無息。

  除了呼嘯的狂風與覆蓋一切的冰雪，任何痕跡都無法在這裡留下。

  最致命的恐懼是令人崩潰的孤獨感。

  ……

  意識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小團子忽然聽到耳邊嘈雜又焦急的聲音。

  【崽崽，快醒醒，你三哥哥出門啦。】

  【寶貝？睡醒了嗎？】

  【再不醒他一會兒就走了。】

  049接連幾句話都透著幾分急迫。

  苓蘿懶懶打了一個哈氣，聽到事關三哥哥立馬就睜開了眼睛，她啪嘰一巴掌拍在臉上， 試圖讓自己清醒清醒。

  “唔，叔叔，倒底什麽啦？”

  【白肆衡剛才眼眸猩紅地衝出去了，那架勢瞧著似乎不太對勁， 就仿佛被什麽東西操控了一樣。】

  【不久前還響起了一道怪異的笛聲， 看來這極寒雪地可不僅僅只有我們。】

  049不緊不慢地分析著，心底卻開始有些擔憂。

  唉，總覺得會知道一個了不得的秘密呢。

  它忽然想起平板備忘錄裡面記載的觀察日記。

  雪球……

  是自己想多了嗎？
  就因為有一個雪字，所以才想到那種難以置信的答案嗎？

  連白禹澤都不知道平板裡關於日記的內容呢。

  這也太可疑了吧。

  這時，小團子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由於是後半夜風雪小了不少，她輕而易舉就找了白肆衡的蹤跡。

  【寶貝，咱們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躲在後面偷偷跟蹤，看看白肆衡去幹什麽。】

  049還有一點沒有說明，這種異常不是巧合，應該是幕後之人安排好的。

  目前的白肆衡是一個血族幼崽，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片白茫茫的極寒雪地呢？
  這本身就是一個疑點。

  白肆衡跑得的速度飛快，苓蘿在後面死命地追趕，距離反倒越來越遠。

  下一瞬間四周場景切換跳躍。

  小團子正躲藏在一個雪丘後面，白色的皮毛與霜雪完美融合在一起。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白茫茫地雪地裡，一片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景象。

  死亡的正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雪狼群。

  幾十隻狼早已沒了氣息。

  唯獨雪狼王剩下一口殘余的生氣，它眼底滿是人性化的悲戚， 目光瞥見不遠處的人影時，那張高傲的表情透著一絲溫柔與解脫，就仿佛瞧見自己的孩子成長了那般。

  作為罪魁禍首的白肆衡木愣愣的待在原地， 他眼底閃過一絲掙扎之色，殷紅的嘴唇沾染著溫熱的血，液體緩緩順著臉頰低落在雪地上。

  鮮豔的血與純白的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嗷嗚。”

  雪狼王一聲有氣無力的哀嚎似乎在勸慰著對方不要靠近。

  狼從來都是高傲又孤獨的。

  它從未想過曾經無意之間的善心，讓雪狼群遭遇了滅頂之災。

  哪怕這並不是白肆衡的本意。

  但是事實就是狼群覆滅，而自己也即將迎接死亡。

  年幼的白肆衡顫抖地伸出手掌，似乎仍舊是不敢置信，這些事情都是自己親手做的。

  他殺掉了一直養育自己的雪狼群，它們就像是家人那般的存在。

  記憶回籠的時候，犯過的錯再一次重演。

  白肆衡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連他自己都不想找借口去解釋，因為事實是不容反駁的。

  那雙純粹的紅寶石色眼眸越發猩紅起來，連同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咆哮。

  外界正在經歷一場殘酷的寒冬，心裡卻仿佛失去對於冰冷的知覺，名為良知的火焰不斷地折磨著白紙般的心靈。

  “嗷嗚？嗷嗚？”

  白肆衡自小跟著狼群長大，所以學會的也只是狼語，他的悲傷是世界性的顛覆。

  偏偏造成這種原因的人正是他自己。

  雪狼王抬起高傲的頭顱，那目光平靜而祥和，就仿佛一位睿智的智者，像是在說‘我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這樣的目光讓人羞愧難當。

  隨著一聲強大的嚎叫落幕，雪狼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白肆衡踉蹌地後退了幾步，他無力地跪在茫茫雪地裡，腦海裡仍舊回放著剛才的一幕幕。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這種悲傷，像是瘋子般不斷地嘶嚎著。

  有些時候原諒與理解，比不原諒更讓人無法接受。

  明明犯下錯誤的是我，為什麽可以這麽輕而易舉的原諒，你應該恨一輩子的，你們都應該恨一輩子的。

  漫天風雪訴說著無言的悲傷。

  “吱吱吱。”

  叔叔，這就是三哥哥不願意讓人知道的秘密嗎？

  小團子伸手揉了揉濕潤的眼角，她有些無力地抬起腦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三哥哥，蘿蘿應該拿什麽去拯救你呢？

  　屬於白肆衡的篇章來了。

  　　劇透一下，後面還會涉及一些關於白知逸小時候的事情。

  　　暮暮該布置的伏筆都埋好了，到時候大概會揭開這一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