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一個？
  梁緋躺倒在後座，給老爹梁垂峰遞了根煙，貓著腰上前殷勤點上後，兩個男人同時摁下車窗吞雲吐霧。

  許茹婷也跟著摁下車窗，嘴上依舊喋喋不休，瘋狂吐槽梁緋的濫情。

  不過梁緋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就是喜歡自己的家庭，自己家庭的氛圍，梁垂峰勤懇塌實，任勞任怨，大半輩子把許茹婷捧在手心裡，當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過於關注老婆，就會缺失對梁緋的愛。

  不過老梁對此也沒什麽愧疚感，反正他年輕時候也這麽過來的，榜樣的力量無窮無盡，梁緋從小也對許茹婷有求必應。

  “崽，你要考一百分啊。”

  於是梁緋從小學到高中，永遠名列前茅，最後被明海大學錄取。

  “崽，你也像爸爸那樣，長大以後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於是梁緋刻苦勤勉，不敢懈怠，無論前生今生，都一步一個腳印，不貪冒進，終有寸縷。

  所以許茹婷這輩子哪怕抱怨，和別的媽媽也不一樣。

  別的媽媽或許會說，我這輩子造了什麽孽啊，嫁了你這麽個男人，生了你這麽個兒子，許茹婷從來不會。

  她心裡再清楚不過了，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許茹婷雙手握著方向盤，依然不肯放棄：“崽，我知道這很難選，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難的，可你不是一般的男人，你是媽媽的兒子。”

  梁緋死豬不怕開水燙，這種明貶暗褒的話自己念書那會管用，現在可不管用了。

  “媽，我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激將法沒用的。”

  許茹婷深吸口氣，繼續說：“你問你爸。”

  梁垂峰突然被cue，有些不知所措，趕忙把煙嘴裡拿出來：“我跟他不一樣，沒有可比之處，我們可是相濡以沫半輩子了。”

  梁緋笑嘻嘻拍了拍駕駛座：“媽咪，你好幸福哦。”

  “我確實很幸福。”

  許茹婷的語氣忽然平和了下來，目視前方：“托你爸爸的福，托你的福，從結婚到生子，再到你長這麽大，周圍的親戚朋友就沒有不羨慕我的，為什麽？”

  “因為嫁給你爸之後，這麽多年我沒吃過苦受過委屈，更別說受窮了，生了你之後，所有人都誇你漂亮好看，念書了，成績又那麽好，輕輕松松考上了明海大學，梁緋，做你的媽媽，我真的好幸運，很輕松，很自豪。”

  “可是崽，或許是媽媽對你的要求太苛刻了，但女孩子，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愛人一心一意的對自己呢。”

  許茹婷皺著眉，有些難過：“我見過年糕，施詩更不用說，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你怎麽能，怎麽能那麽貪心。”

  一直沉默不語的梁垂峰把掐滅煙蒂，過了會之後才摁上車窗，開口道：“你媽媽說得對，梁緋，不管今後你事業做的多大，你都不應該沾染社會上那些惡習，我做到了，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男人這輩子，能遇上一個好女人真的不容易，你自己斟酌。”

  “聽見了嗎？”

  “崽？”

  “呼，呼，呼”

  梁垂峰和許茹婷回頭一看，梁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蓋上校服睡著了。

  “.”

  許茹婷有些拿捏不住：“他，聽到哪裡睡著的？”

  梁垂峰無奈搖搖頭，歎了口氣：“可能壓根一句都沒聽見吧。”

  不過既然話匣子已經開了，煽情也煽過了，女人嘛就很難立刻刹車，許茹婷看了眼梁垂峰，問道：“如果讓你選，你選誰？”

  梁垂峰被嚇了一跳：“你搞什麽，年輕時候你都沒懷疑過我，怎麽現在我都多大年紀了，還試探我？”

  “你腦子壞掉了啊，施詩家的茶葉有毒嗎？”

  許茹婷頓覺好笑：“我的意思是，年糕和施詩，讓你選，你選誰當兒媳婦。”

  “哦，這樣啊。”

  梁垂峰嘀咕了句：“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你選啊。”

  “嗯作為一個老公公，你讓我想想啊。”梁垂峰自顧自點上了根煙，還真開始思考了，“論容貌，兩個女孩不相上下，各有春秋，都是萬裡挑一的美人，你肯定都喜歡，你就喜歡漂亮的女孩子。”

  “確實，我當初生梁緋的時候就覺得，連兒子都能生這麽好看，生個女兒肯定更漂亮，可惜啊，耽誤了。”

  說到這，許茹婷忽然開心起來：“不過沒事，我現在有小鬱宜，哎對，這次我和梁緋一起去明海，看看鬱宜。”

  “說遠了。”梁垂峰知道，自己這個老婆思維總是很跳躍，或許梁緋數學好就是隨她了。

  “論家世，聽梁緋說，年糕的父母離婚後都再婚，事業做得非常好，這方面施詩略遜一籌，不過這也是最不值一提的，略過。”

  梁垂峰蹙了蹙眉頭：“我跟年糕沒怎麽接觸過，短暫接觸下來也看出來了，確實是個頂好的姑娘，但從個人情感上而言，我還是覺得施詩更合適，挑兒媳，就等於再挑一家子親戚，知根知底最好不過了。”

  “施崇和霍心蕊的為人，這麽多年，咱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許茹婷點點頭：“所以，你選施詩？”

  “嗯。”梁垂峰點頭，又補充道，“不過我這完全是出於理智的考慮，但感情這玩意，最不講理智了。”

  “那年糕多可憐啊！”許茹婷說道，“我之前和她住了一陣子，照顧了她一陣子，哎喲，那丫頭看著光鮮亮麗，從小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東西，可你猜怎麽著，她媽媽再婚之前，沒給她做過一頓飯，哪怕一碗面條都沒有。”

  “那孩子物質有多豐富，來自父母的愛就有多匱乏，那次我走的時候，她一個人在衛生間哭了好久，還不敢讓我知道，最後是鬱宜偷摸摸看見了才跟我說的。”

  回頭看了眼熟睡的梁緋，許茹婷歎了口氣：“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小子濫情歸濫情，用心也是真的用心。”

  “所以說，年糕更需要梁緋？”

  梁垂峰搖搖頭：“你可別忘了，施詩這孩子當初為什麽出國，雖然也有一部分她自己的原因，這麽多年了，我們做大人的都覺得當初小孩子懵懂感情早就散了，可年初時候梁緋一嘴巴下去，好嘛，人家姑娘到手的常春藤研究生不要了，女孩子最看重的面子也不要了，孤身一人跑去明海守著梁緋。”

  “我”許茹婷憤慨不已，拾起車載的煙灰筒往後座砸，“我真想罵人。”

  梁垂峰製止了自己老婆：“別砸了，現在就算天塌下來，梁緋都不會醒的。”

  “嘿，還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梁垂峰嘿嘿一笑，回頭看向熟睡的兒子：“他現在還小，長大就好了。”

  許茹婷清楚的很，梁垂峰是個典型的中國式父親，感情鮮少用言語顯露，但對兒子的喜愛絕不亞於自己。

  聽他這麽說，許茹婷冷笑了聲：“梁緋現在還沒畢業就這麽能折騰，等再過幾年更有錢了，真搞出個超級厲害的互聯網公司又或者別的什麽，變得超級超級有錢，有沒有可能，你兒子到時候會變本加厲？”

  梁垂峰一時間沒聽懂：“變本加厲什麽意思？”

  許茹婷呵呵一聲：“再給你多幾個兒媳人選，也不是不可能的。”

  梁垂峰：“.”

  這，不要了吧，梁緋還是回來繼承家業養牛吧，至少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