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內的人趕忙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被掐了一陣人中之後，孔元這才幽幽醒轉，大呼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江南輕笑，“孔先生，我知道您不是那樣的人。您今天先回去休息一下。”

  孔元被嚇得直飆淚。

  何田田趕忙道：“孔先生，沒事了，快回去休息一下。”

  孔元連連道謝，趕忙離去。

  他離去的時候，門口的人也散了，江大女被朱媽媽帶走，李三秋一邊哭喊一邊追，直追到了芳紅館。

  江大女被拽下馬車，李三秋趕忙撲了上去，“朱媽媽！贖這孩子要多少銀子？我想想辦法！”

  朱媽媽冷眼一瞥，然後給龜公使了個眼色。

  當李三秋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她被其中一個拽著進了芳紅館的大門。

  朱媽媽一邊往裡走，一邊拽著江大女的耳朵高喝：“說！是哪個攛掇你的！”

  江大女還沒開口，就聽李三秋喊道：“別打她！我說！是馬氏！是馬紅花！”

  朱媽媽斜眼看來，冷哼一聲，“原來是那個老東西！來人！把她給我帶上來！”

  像這種陣勢，芳紅館的姑娘們都見怪不怪了，就算是朱媽媽把她們拖到院中，眾人也只是冷眼看著。

  只有二樓那位素素姑娘，看著江大女被打，她趕忙跑了下來，“媽媽，鳳桃她還小……”

  朱媽媽突然變了臉，換上可掬的笑容，“我說素素呀，你不知道，這孩子她太頑皮了，差點害我得罪了大人物！”

  素素還不知道醫館的一切，又撚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媽媽，一個小大夫而已，您是因為怕得罪他們不管我了嗎？”

  朱媽媽笑吟吟道：“素素，鳳仙都說了，那事是她編的。再說了，咱芳紅館的姑娘，早晚不都得走那一步嗎？摸兩下怕什麽的！”

  素素一聽，眼神凌厲起來，“媽媽，我喜歡這孩子，旁人您想怎麽打怎麽罰我都不管，鳳仙得跟我走！”

  說完，她拽著江大女就走。

  朱媽媽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卻無可奈何，誰讓素素長得好看呢。

  “小蹄子！你等著！”她低聲罵道。

  素素把江大女帶走，李三秋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朱媽媽便把怒氣撒到了她身上。

  “我活了幾十年，還沒見過你這種自己送上門的，瞧瞧，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倒有幾分姿色！把她帶去那邊！”朱媽媽給龜公使了個眼色。

  那邊，可想而知不是什麽好地方。

  李三秋趕忙大喊：“別帶我走！我能乾活，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只要讓我跟大女在一起就行！”

  朱媽媽獰笑道：“我這兒不缺乾活的人，你呀，想留也不行，還是老老實實走吧！”

  她說完，李三秋就被拽走了。

  此時，李三秋萬分悔恨，剛才若不是那樣跟何田田說話，只怕是她不會落到這個田地。

  只是她並不知道，那邊，才讓她真正墮入了深淵。

  那是後話。

  此時，馬氏被帶了上來。

  馬氏身體不好，咳得很厲害，朱媽媽原本是萬萬不會買她的，只不過是買了個姑娘，人家附贈了一個，馬氏便被安排做最髒最累的活。

  不過一年而已，馬氏像是老了十歲。

  她才一上來，朱媽媽上去就是兩記耳光，“說！你都跟鳳仙說什麽了？”

  馬氏被抽懵了，抬頭茫然地看了她許久，方才開口：“我……我沒說啥……”

  “你真什麽都沒說，鳳仙能攛掇素素乾那種事？！”朱媽媽憤然，上去踹了馬氏兩腳。

  馬氏被踹倒，唧唧哀嚎。

  朱媽媽哪裡肯饒過她，上去又是幾腳，自己打累了，還叫別人過來幫忙。

  馬氏哪裡招架得住，趕忙喊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快饒了我吧！”

  樓上，江大女看著她被打，憤憤握拳。

  就是馬氏跟她說的，說是江南何田田一路蓄謀，害死了江大工，又逼走江順，把他們全家逼上絕路。

  說是她賣幾個孩子實屬無奈，說是一家人落到這個田地全都是因為江南何田田。

  還說是她娘早就跟江石家偷偷好上了，江大女的江，實際不是江大工的江，而是江石的江……

  江大女才九歲，哪裡懂那麽多，隻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娘還是親的，但同是江石家的人，憑什麽江薇被寵成了公主，她就落到了這般田地？
  她恨江家的所有人！

  素素拽和她進了屋，溫聲道：“別看了，在這地方，人吃人都不吐骨頭，你要想說話有分量，那得自己有本事！”

  她一邊說一邊坐在了鏡前。

  這裡的本事，只有一張臉。

  江大女像了李三秋，姿容甚佳，想必將來定是個美人兒。

  江大女站在了她身後，捂著臉上的指印，低聲道：“姐姐，我娘她……會被送到哪裡去？”

  素素輕笑，“芳紅館出入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還有一個地方，去的全是販夫走卒，幾文錢便能快活一次，有姿色的，整夜不得眠……”

  江大女頓時露出了惶恐之色。

  素素拍了拍她的手，歎了一聲，“所以你得好好保全自己，可別讓送到‘那邊’去。”

  江大女垂首不語。

  外面，哀嚎聲停了。

  江大女趕忙跑了出去，只見馬氏被人拖著往後院而去，院中人散去，隻留一灘血跡。

  芳紅館又靜了下來。

  ——

  今天的事，早就傳到了江大娘耳中，兩人才一進門，就聽江大娘扯著嗓子在嚷嚷：“真是樹大招風，啥人都有！咱們醫館的大夫哪個月俸都在一兩銀子開外，誰稀罕去摸她那一把！”

  江石喝道：“你快少說兩句！倆丫頭都在呢！”

  江大娘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後溫和了下來，“小薇！翠翠！快過來，今兒晚上想吃什麽？”

  何田田噗嗤一笑，江薇真是江大娘的心頭肉，一說到江薇，江大娘的態度絕對好！
  兩人一進院子，江薇何翠翠就跑了過來。

  “六哥六嫂！我跟翠翠商量了，我倆想去南山醫學院！”江薇甜甜道。

  一聽這話，何田田瞬間眼睛一亮，“這事你們跟爹娘商量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