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這大夫看著年紀不大，莫非真的學藝不精？”

  “他自己不都承認了嗎？藥裡頭有巴豆！”

  “那你說咱們還看嗎？別回頭也給吃壞了！”

  矮漢子一聽，更加囂張，“有那兩下子你就看病，沒有你就哪來的滾回哪！”

  江南輕笑，“不用賠了？”

  矮漢子脖子一梗，“賠！怎就不賠？賠十兩，不，二十兩！”

  江南笑著伸出一隻手來，“成吧，那就二十兩，拿來吧！”

  矮漢子一怔，“是你賠我，不是我賠你！你腦袋壞了吧？”

  江南臉上的笑意退去，聲音漸冷，“沒錯！是你賠我！你故意造假毀我南山堂聲譽，二十兩也算是便宜了你！”

  矮漢子伸手指著他，“你你你，是你自己說的藥裡有巴豆，你現在又不承認了？”

  “是有巴豆，長眼睛的都看見了！可這巴豆根本不是藥裡原本的！”江南厲聲，“五哥，去拿一包風寒藥來！”

  江東趕忙轉頭往裡走。

  何田田上前一步道：“這位病患得的是輕微風寒，這兩日患風寒的病患較多，所以我們提前包好了藥，大家可以看看，那邊的一摞都是風寒藥。”

  她說完，轉身一指。

  果不其然，在藥櫃旁邊有個矮桌，其上放著一摞包好的藥，江東從裡面拿了一包過來。

  江南接過藥包打開，便給眾人看，“大家看好，巴豆很好辨認，我們包好的藥裡並沒有巴豆，巴豆是用來去火通便的，就連普通百姓都大概知道，我一個打小學醫的能不知道？”

  矮漢子忙嚷道：“對！巴豆去火通便，昨天我兄弟有點發熱，你說是需要去火，所以給另加的巴豆！”

  江南忽然笑了，“你確定是因為去火我才給他加的巴豆？我剛才診脈發現，他身染瘡瘍，只怕我是因為這個才給加的巴豆吧？”

  矮漢子眼珠一轉，頷首道：“對對對！是我說錯了！是瘡瘍！你就是這麽說的！”

  他得意洋洋地揚起了下巴。

  江南給了何田田一個眼色，隨後道：“這回你確定了？不改了？”

  “確定了！先前是我記錯了！我兄弟身上確實有瘡瘍！”怕別人不信，矮漢子還把病患的衣領扒了開。

  那病患此時已經好了許多，配合著拉開了衣領，道：“我這瘡瘍都有一陣了，昨兒這位小大夫就說，要用巴豆……”

  眾人又是一番議論。

  “看來是真有這麽回事，這小大夫手藝不行啊！”

  “走吧走吧，咱們別看了！回頭別看的上吐下瀉！”

  “不看病能看熱鬧呀！咱看看他今天怎麽收場！”

  矮漢子得意洋洋，江南八風不動。

  見他不說話，矮漢子還挑釁道：“別拖時間了！趕緊給我賠二十兩！說不準還有看不起病的願意來你這兒送死！”

  眾人哄堂大笑。

  就在此時，何田田拿著個本子出來了，“我也說你趕緊賠了得了，省的浪費時間……”

  “對對對！你媳婦都說了，趕緊掏銀子吧！”矮漢子笑得肆無忌憚。

  何田田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我是說，你！賠！我！們！”

  矮漢子瞪大了眼，“這一對夫婦腦袋都壞了吧……”

  沒等他說完，何田田就把手裡的本子舉了起來，“這是我們的病例檔案，每個來就醫的患者得了什麽病，開了什麽藥，上面都記的清清楚楚……”

  “病例檔案是啥？”

  “人不說了麽？上面記著每個人得了什麽病，開了什麽藥！”

  “我怎沒見回春堂有這東西？”

  “誰知道是什麽新鮮玩意！”

  就在眾人的嘩然之中，江南拿過病歷檔案打開，很快便翻到了一頁。

  “二百零三號，趙寶根，二十五……”江南念了起來，“輕度風寒，用風寒藥三副，普通藥方。荊芥一錢，防風兩錢……”

  藥方都念完了，既沒聽到什麽瘡瘍，也沒聽到巴豆。

  江南抬眼看向矮漢子，眼神不再像之前那麽溫和，“我！義診送藥，是為了造福荊九郡的百姓！你竟然私下在藥方裡面加巴豆來栽贓我？你居心何在？”

  矮漢子倒退兩步，驚惶道：“我我我……我沒栽贓……我沒……哎呀！”

  他忽的捂住了額頭，血，順著他的手指緩緩流下。

  何田田提高聲音道：“我們江大夫不光是名醫弟子，武功還很高呢！誰敢再作亂，讓荊九郡的百姓沒大夫看，當心我們江大夫手下不留情！”

  江南這才優哉遊哉道：“兄弟，我的二十兩呢？”

  矮漢子忙後退，“你們打人！我憑什麽賠？我去對面回春堂看，以後再不來你家看！”

  說著，他轉身要跑，就連躺在門板上那個也掙扎開溜。

  可不知哪裡飛來兩顆小石子，分別砸在了矮漢子的膝蓋上，他登時跪撲在大街上。

  就連那個趙寶根也不例外，登時摔了個狗啃屎。

  眾人哄笑。

  江南何田田交換了個眼神。

  江南：這是個小嘍囉，不用跟他浪費時間。

  何田田：幕後老板？在那邊呢！
  她的目光瞥向了對面的回春堂，只見范樂生扒在門口，看過來的眼神滿是憤然。

  百姓為什麽要破壞江南的義診？除非是腦子壞了，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件事觸及到了誰的利益。

  矮漢子捂頭，一瘸一拐跑了。

  趙寶根捂肚，一瘸一拐跑了。

  江東趕忙上前招呼道：“大家還想看病的，就繼續排隊，不想看的可以離開了！”

  有人繼續排隊，也有人退了退。

  新開的醫館，他們自然有些不信任，原本是想試試看，可經過這麽一鬧，他們有些沒底。

  羅家的小廝趕忙上前，“江大夫，我家小姐……”

  不等江南回答，就見街上疾馳過一輛馬車來，小廝登時眼睛一亮，迎著跑了過去。

  馬車停在南山堂門前，下來的卻是個丫鬟，她一見小廝便斥責：“讓你請個大夫怎麽那麽久？小姐都疼得不行了！”

  可不麽，馬車裡傳來了隱隱哭聲。

  其實，疼是一方面，關鍵是羅幼薇怕自己毀容。

  小廝忙轉頭看向江南，一臉卑微：“江大夫，我家小姐受了傷，還請您先給看看……”

  江南的惻隱之心，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