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悲慘的阿斯公司
斯德哥爾摩機場,在一群黃頭髮白皮膚的人群當中,有兩個華人格外明顯。
路過的白人多看了他們幾眼,聽著他們說著英語,衣服裝著雖然並不奢侈卻也是整潔大方,以為是棒子國或者曰本人呢。
畢竟這時候的華人還是很少見的,哪怕見到了,光是那一身的中山裝,面部表情嚴重就非常能鑒別。
蘭麗娟用並不是太熟煉的英語,詢問著丈夫機場的一些設施,以及瑞典這個國家的國情。
陳棋則是緊緊握著妻子的手,一邊走著去拿行李,一邊同樣用英語回答著妻子的詢問。
從香江開始轉機起,陳棋就要求蘭麗娟全程都要用英語交流,無論是他們兩個之間,或者是去便利店購買些什麽,或者跟空姐勾通。
中專畢業後,蘭麗娟在當時還是男朋友的陳棋鼓勵下,每天都有學習英語。
後來陳棋還利用出國的機會,購買了不少英語版本的錄相帶,電影電視劇都有,就為了讓妻子鍛煉口語。
當然錄相是正經錄相,裡面可沒有全程喊:“my god”、“come on baby”
幾年下來,蘭麗娟已經能完全閱讀英文期刊和資料,但口語一直是她的弱項,畢竟不在英語環境裡,想學口語還是很難的。
光是看錄相,聽是完全能聽懂了,開口說還是費勁。
正好趁這次去瑞典的機會,陳棋便有心讓妻子的口語也快速跟上。
無論哪個年代,那些說英文教育不重要,甚至推動國家要取消中小學英語主課的人,不是傻就是壞。
陳棋現在做為ICPF的當紅辣子雞,享受的可是VIP接機待遇,
當這對夫妻來到出口的時候,ICPF年會的組織者已經等著了,雙方握手後,坐上汽車,快速朝酒店駛去。
是的,陳棋這次主要是來瑞典參加ICPF年會的,而且他是提早來的,並沒有隨華國代表團一起出來。
因為這次來瑞典,除了參加年會外,他還有私人行程,也是他帶蘭麗娟一起出國的原因。
那就是為了妻子的事業,他需要跟瑞典阿斯利拉醫藥公司談一個合作。
此時,阿斯利拉公司總部,董事長德尼爾森正愁眉不展地看著眼前的這隻公司最新生產出來的藥品。
這是一隻胃藥,公司為了研製出這隻藥品出來,從1970年開始,到現在1986年,整整研究了15年。
投入的經費已經累積高達5億美元。
阿斯利拉公司,在歐美眾多的醫藥公司裡,頂多只能算是二流,公司的財政並不是太寬裕,這5億美元可是要了公司的老命了。
關於醫藥研發,有一個“10定律”,就是花10年時間,投入10億美元,10%的成功率。
所以研發資金,對醫藥公司來說都是佔大頭的,也吃掉了絕大多數的利潤,結果研究的10個課題裡面,最後只能成功1個。
如果這1個藥成功了,有可能處於壟斷地位,你這個藥是世界獨一無二的,那你就發大財了。
如果10個研究課題全失敗了,對不起,這個虧損就要公司自己承擔。
但偏偏阿斯利拉公司沒有這種好運氣。
因為他研發的是一隻胃藥,而在整個七八十年代,世界上統治胃病市場的是兩隻藥,一只是西咪替丁,另外一只是雷尼替丁。
這兩隻藥物主流藥物,互相競爭得非常利害。
問題是老大老二大搞競爭,往往是老三老四先完蛋,
所以德尼爾森非常煩惱,自己公司好不容易生產出來的藥物,如何去跟西咪替丁和雷尼替丁競爭?
要知道西咪替丁是史克公司生產的,而雷尼替丁是葛蘭素公司生產的,這兩家都是英格蘭的醫藥巨頭。
無論是公司規模,還是產品營銷都不是二流公司阿斯利拉可以比的。
更要命的在於,阿斯利拉新發明的這隻藥物,跟西咪替丁、雷尼替丁都是同類型抑製胃酸藥物,作用一樣,功效一樣,這就很難錯位競爭。
雖然德尼爾森拿到的實驗室報告可以肯定,自家新發明的藥物,在抑酸作用上要遠遠強於雷尼替丁或者西咪替丁。
但這又如何?
如何讓病人們接受一隻新藥物,從而心甘情願掏錢購買,這就涉及到如何推廣的問題,這需要投入大量的廣告費,還得收買大量的國際頂級消化科醫生站台。
這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德尼爾森可沒有勇氣跟兩大醫藥巨頭打擂台。
而且阿斯利拉的新藥品還有一個不利點,那就是他們的研發成本太高,這就導致他們必須將藥物的價格提高,目前的定價是雷尼替丁的10倍。
哪怕你的療效比雷尼替丁好,但伱的價格是它的10倍,除了有錢人,一般的民眾肯定會選擇價格更便宜的藥物。
阿斯利拉新藥品的成本為什麽這麽高?只能說這是一隻多災多難的產品。
1970年阿斯利康公司開展了一項胃腸研究計劃,意圖通過麻醉劑的類似合成物來抑製胃酸分泌。該項研究以利多卡因為基礎,合成了多種相關化合物。
合成物對大鼠胃酸抑製的確有很好效果,但是後來發現化合物H81/75對人體無效的,使得該項研究幾近擱淺。
到了1972年,抑製胃酸的項目以新的方法重新被啟動,開發了一個抑製胃酸分泌的化合物CMN131,結果發現這個化合物存在急性毒性。
得,項目只能繼續研究。
1973年阿斯利拉公司發現了較為安全的苯並咪唑H124/26,但是不幸的是該化合物已被其它公司的專利覆蓋,又是白乾,繼續調轉槍頭繼續研發。
好不容易研製出代謝物H83/69,又發現存在著引起甲狀腺腫大及胸腺萎縮的長期慢性毒性。
最後不得不對H83/69再次進行結構修飾勢在必行,由此得到了化合物H149/94。
這次算是成功研發了,可見過程的艱辛,任何一個步驟出問題,都可能導致整個項目失敗。
新藥的申請在1980年提交,1982年進入實質性實驗階段,到1986年產品定型。
整整15年的研發,就這樣花了整整5億美金,記住了,這可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5億美金,這就要了阿斯利拉公司的老命了。
阿斯利拉公司董事長德尼爾森坐在主位上,聽著自己的這些下屬們的匯報。
“我們決定要去加在霉國舉辦的世界藥品展覽會,在會上做全力推廣,計劃如下……”
“我們已經跟卡洛林斯卡大學醫院的塞格爾教授達成了合作關系,他將在今年的國際胃腸病學會上幫我們推廣最新藥品……”
“我們還計劃在歐洲先斯投入2000萬美元,在主要國家投入廣告宣傳……”
下屬們匯報得一個比一個積極,但德尼爾森卻頭痛了,因為這些建議沒一個有新意的。
他需要的是一鳴驚人,需要爆炸式的宣傳,需要有獨特的角度,讓民眾迅速記住並了解這隻藥物。
可是自己下屬們提供的推廣計劃,都跟濕水煮青蛙一樣,不但沒有新意,而且非常公式化。
就比如“國際胃腸病學會”背後的讚助商,不是葛蘭素公司,就是史克公司,只有這兩個胃藥領域的狗大戶才能大把灑錢。
“國際胃腸病學會”(WCOG),這可是世界主流醫學會,全球會員多達5萬多人,每次開年會那都是上千人聚集一堂。
無論是規模和還是影響力,那都不是ICPF,或者FSSH這些小學會可以比的。
兩大醫藥巨頭花大錢讚助了這個會議,肯定會優待安排這兩家公司的胃藥推廣,怎麽輪得到阿斯利拉公司?
同樣的,這兩家公司的產品早就在臨床上廣泛使用,也跟國際上最著名的一些消化病專家、醫生們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
這種關系是有大量利益輸出的,是需要大把大把給美元,等於是“同盟關系”。
這是一張異常堅固的網,醫藥公司和知名醫生都是利益共同體。
現在阿斯利拉要橫插一腳,相當於第三者插足,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較小,因為人家狗大戶給錢給得爽快、給得更多。
拚財力?阿斯利拉公司是弟弟。
就當阿斯利拉公司內部就新產品的推廣發愁的時候,陳棋和蘭麗娟已經來到了賓館。
ICPF學會會長杜威教授、副會長,來自英格蘭的約翰遜教授、曰本的橋本健教授都已經等著了。
三位會長等一會下屬理事,在其他學會裡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個人到了一定的層次,那就要講究一個逼格。
但沒辦法呀,實在是陳棋太神奇了,從一開始的唇齶裂三種新術式驚豔會場,到之前的“管狀鼻整形術”,那都是具有開創意義的手術。
人家實力這麽強了,而且為人謙虛,還願意自己的成果與人分離,這麽一位沒有野心的大好人,值得ICPF的各個會長們拉攏,並建立良好的私人關系。
尤其是橋本健教授,看到陳棋進來,直接就上去來了一個擁抱:
“陳桑,你可是來晚了,我們可是等了你好半天了,哈哈,蘭醫生,我們又見面了。”
蘭麗娟也趕緊笑著點頭問候:“橋本教授,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面了。”
橋本健為了管狀鼻手術,在越中四院整整待了2周,為了跟陳棋建立友誼,他經常跑到陳棋家裡去蹭飯,所以跟蘭麗娟也挺熟了。
杜威之前去過兩次華國,對陳棋的妻子同樣不陌生,於是主動打起了招呼:
“陳,你美麗的妻子估計是害怕你在外面亂搞,所以親自來監督你了,完了,今天晚上我可不敢約你去酒吧了。”
陳棋眨眨眼睛:“沒事,我可以趁我妻子睡著了再溜出來。”
哈哈哈~~~~
一番玩笑下來,幾人氣氛融洽,杜威將陳棋拉到了一名高大的白人旁邊:
“陳,這位是來自瑞典卡洛林斯卡大學醫院的塞格爾教授,也是瑞典最著名的消化內科醫生,他跟阿斯利拉醫藥公司的關系非常好,我也是委托我在梅奧診所的同事幫忙介紹的。”
人際關系就是這麽巧妙。
你不認識人,但你可以轉上幾圈,總能找到你需要的人,這就是有人脈的好處。
陳棋心想,果然是世界第一的梅奧醫生強大,隨便幫忙介紹一個“中間人”,找的還是人家國家的最頂級醫生。
“塞格爾教授你好,非常榮幸見到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也是我們國家的內科醫生,她在1983《柳葉刀》雜志上曾經發表了一篇《胃粘膜部發現不明杆菌》的論文。”
塞格爾教授聽了眼睛一亮:
“哈,這篇論文我讀到過,非常有新意,不過現在爭論好像非常大,最主要的爭議在於就算發現了這種細菌,但沒有辦法證明它的致病性,也沒有辦法殺死這種不明細菌。”
顯然這位塞格爾教授也是個“老宅男”,一碰到同行,馬上就討論起學術問題來了。
這顯然是陳棋樂見的。
於是他退後一步,將妻子的位置重點突出,並且給了妻子一個鼓勵的眼神。
蘭麗娟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內心的緊張,用英語回答道:
“塞格爾教授你好,目前我在國內的實驗,已經能證實這種細菌的致病原理,相關論文已經成稿,準備繼續向《柳葉刀》投稿。
並且我們也在尋找一種可以徹底殺滅胃粘膜部細菌的方案,這也是我和我丈夫來瑞典的原因,所以非常渴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what?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真的能證實這些不明細菌的致病因素?”
塞格爾教授一臉活見鬼的樣子,他是頂級消化科醫生,太明白如果這個論點能被證實,那對臨床的意義就非常巨大了。
可以說在世界消化疾病歷史上具有顛覆性意義。
蘭麗娟非常認真:“是真的,而且我這次和我丈夫來瑞典,就是尋找一種能殺滅這種不明細菌的藥物。”
塞格爾教授還要繼續問詢,旁邊的杜威趕緊打斷:
“嗨,我說你們準備在大堂裡開個學術會議嗎?塞格爾,陳和他美麗的妻子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已經很累了,走,先去休息一下。”
塞格爾教授顯然迫不及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