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

  馮褲子找上了方子恆，問及《我不是藥神》的情況。

  “方導，《我不是藥神》什麽時候開拍，我到時候來取經學習。”

  “馮導笑話我了，電影過幾天開機，歡迎您蒞臨執導。”

  方子恆微微笑道，執酒跟馮褲子碰杯，暗想老馮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麽謙虛客氣，還取經學習？

  他不知道，馮褲子有自己的打算。

  《私人訂製》隻待上映，完成這部電影后馮褲子也算彌補了去年《一九四二》的損失，對大小王兄弟有了交代。

  接下來，自然是開啟新項目。

  馮褲子亦對現實題材有想法，老早就想拍攝一部現實主義的電影。

  如果是之前，他絕不會這麽謙虛，搞什麽取經學習。

  但《一九四二》給了他當頭一棒，打擊挺大，這一年多時間他時長反思失敗的原因。

  歸根結底，還是劇本，沒把控好《一九四二》的節奏。

  而今盛世時代降臨，電影隻單一展示淒慘、殘酷的一面，沒有給觀眾絲毫希望，觀眾當然不會買帳。

  另外，大小王對於他拍攝新題材很是發怵，此次扶持滕華韜便是一大原因。

  馮褲子擔心新項目報上去，被大小王拒絕，所以找方子恆搞學習取經這麽一出。

  若是能得方子恆指點劇本，大小王就沒理由拒絕自己了。

  當然了。

  馮褲子畢竟是華壹的台柱子，地位崇高，對滕華韜的崛起也只是關注，並沒有太過擔心。

  畢竟。

  他跟華壹現在簽的是導演約，用一家空殼公司置換華壹3億軟妹幣，簽五部電影。

  三億啊，實打實的現金！

  此等待遇，放眼整個華語電影界都可謂屈指一數，沒幾個導演比得上。

  滕華韜，還差得遠呢！
  兩人又聊了幾句，相視一笑，端著酒杯走向宴會廳中心。

  中心一張餐桌上。

  王中君、王中雷給足了滕華韜面子，率先敬酒：“華濤，恭喜你，從首映禮的情況來看《等風來》必然大賣，你這回一炮而響，即將齊身大導演之列啊！”

  “最少五億票房，咱們在宣發上加把勁，爭取坐七億望八億，在賀歲檔打一個漂亮的攻堅戰！
  王中雷緊接著開口，摟著滕華韜一副鐵兄弟情義，豪氣乾雲道：“華濤，你隻管帶隊宣傳，剩下的交給我，等你回來，我和大哥親自給你慶功，到時候我把家裡那瓶1787年的拉菲開了，那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

  “好，1787年的拉菲，那我可得好好嘗嘗，謝謝中雷！

  滕華韜臉色一喜，朝王中雷拱拱手，仿佛看到了票房大賣，眾人在慶功宴品嘗1787年拉菲的場景。

  一百多萬的紅酒，別說喝過，他連見都沒見過。

  還是中雷夠兄弟，夠義氣！
  這時，方子恆、馮褲子正好走過去，聽到兩人的笑聲。

  方子恆嘴角抽抽，飛快的瞄了馮褲子一眼。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去年《一九四二》年的首映答謝晚宴上，王中雷曾跟馮褲子說過同樣的話。

  等到慶功宴會，他會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1787拉菲，為馮褲子慶功。

  麻個雞~！

  那瓶酒還沒喝完啊？

  方子恆如是想到，偷摸打量馮褲子的神情。

  如果馮褲子能猜到他的想法，肯定會嗤之以鼻，連翻白眼。

  喝個屁！
  他馮褲子連1787拉菲的酒瓶都沒見過，《一九四二》撲街，王中雷就是腦子有坑也不會把酒拿出來。

  馮褲子記得很清楚，當時雖然搞了慶功會，卻沒有大肆操辦，王中雷當他的面開了一瓶1977年份的亨利.賈伊李其堡。

  售價16000美刀，10多萬軟妹幣一瓶，連1787拉菲價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馮褲子當時嘗了半杯，其他都被王中雷用來招待別的嘉賓，一瓶酒都不夠分。

  味道也不怎麽樣，還沒前大年《唐山大地震》慶功宴上，開的那瓶1996年份的羅曼尼.康帝好喝。

  在說了。

  他一大把年紀了，少喝酒為好。

  馮褲子表面上平靜淡定，心中則酸溜溜，特別是看到意氣風發的騰華滔，一肚子鬱悶沒處發泄。

  媽的！

  看你《等風來》能有多牛逼。

  要是不小心撲街了，那瓶百萬紅酒可就沒你滕華韜的份，歸我馮褲子了！
  晚宴結束後，零點擋隨之而來。

  眾多在11月26號凌晨上映的電影，包括《等風來》共同登入院線。

  方子恆沒關注《等風來》的零點擋，回到家早早入睡。

  翌日上午。

  華壹加大了對《等風來》的宣發，各種吹捧電影，為電影前期上映保駕護航。

  根據華壹內部統計，《等風來》的成片雖然沒有《失戀三十三天》搞笑，但深刻程度更勝一籌。

  而且，電影用了新一代謀女郎倪怩做女一號，加上華壹力捧的井柏藍。

  俊男美女組合，光是預告片就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觀眾駐足。

  滕華韜的名氣雖然不如上一世，但他有個老爹退休在家，人脈關系非常不俗。

  短短一上午時間，圈內不少有名有姓的電影人紛紛現身，齊齊為《等風來》站台。

  龐大的宣發力度之下，電影的熱度直線上升，引得全國各地無數青年男女花錢買票。

  但是沒卵用。

  隨著一整天的上映，網絡上迅速出現了負面評價，觀看過電影的觀眾現身說法，指摘電影太過文青，無病呻吟，跟《遊記、或是指南》小說中的尋找幸福完全不搭噶。

  “劇情拉稀，無聊透頂！”

  “強加私貨，自我感動！”

  “女主角除了莫名其妙發呆、痛哭，還會什麽，特麽還整出頓悟這種掃操作，導演怕不是傻逼吧！”

  “媽的，一場電影看下來通篇矯情做作，真不應該相信滕華韜，相信第六代導演！”

  “退票退票，滕華韜你個傻帽，沒那本事就別瞎參合拍電影，趁早滾回去拍你的電視劇。”

  差評和謾罵，充斥在各大電影論壇。

  恆宇貓眼APP，原本的電影預售2800萬，一天下來也降至2100萬。

  等到晚上，更多的負面評價出現，華壹宣傳部、公關部拚命砸錢也掩蓋不了觀眾對電影的不滿。

  大小王傻了，暢想著品嘗百萬紅酒的滕華韜也傻了。

  帝都某家酒店裡。

  滕華韜端坐在電腦前，眉頭緊皺，滿臉的不可思議。

  為什麽？
  首映禮上明明掌聲雷動，嘉賓和觀眾們看過都說好。

  為什麽首日第一天就出現這麽多差評。

  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壞，在抹黑電影。

  不要緊，等首日票房出來，這些抹黑將不攻自破。

  滕華韜想多了。

  24小時過去，凌晨時分，《等風來》的首日票房出爐。

  2160萬！
  “竟然這麽少！”

  滕華韜愣愣看著手機上的數據，一臉便秘之色，比吃了死老鼠還難受。

  不光是他這個導演，王中君、王中雷兩人也徹底懵逼。

  首日2160萬，完全跟預期沒法相比。

  在他們的預期中，首日票房最少能破4000萬，並且愈戰愈勇，一舉掀開今年賀歲檔大戰的序幕。

  這還不算完，《等風來》次日報收1500萬，第三天報收1250萬。

  第四天更慘，直接跌到1000萬，不出意外明天就會跌破千萬。

  上映四天，《等風來》的單日票房一天比一天慘，總票房堪堪到6000萬。

  根據當前的票房走勢來看，別說五億打底，就是破兩億都沒可能。

  華壹兄弟強撐了幾天高密集宣發，最後不了了之，任由電影自生自滅。

  至於那瓶百萬紅酒，自然也沒影了。

  不過王中君到是看的很開，叮囑王中雷盡快簽下滕華韜，雪中送炭最容易獲得人心。

  用他的話說《等風來》雖然沒有大爆，但電影才3000萬的製片成本，絕不可能虧本。

  而即便虧本，又能虧到哪兒去。

  以華壹的體量完全虧的起，別說一部戲，就是三部五部也不打緊。

  王中君的內心始終看好滕華韜，想著跟方子恆學習扶持新星導演，把滕華韜推出來。

  12月4號。

  《我不是藥神》在魔都開機。

  馮褲子應邀而來，笑容滿臉，好不愜意。

  一見到方子恆，他就變魔術般的掏出一張燙金色請帖，樂呵呵：“方導，《私人訂製》將於12月18舉辦首映禮，19號正式上映，到時還請方導多多捧場。”

  “好說好說，馮導的電影怎能錯過，我一定到場。”

  方子恆笑眯眯開口，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

  這一會，他也反應過來。

  馮褲子今兒這麽高興，鐵定跟《等風來》有關。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滕華韜怎麽說也是華壹扶持的新導演，馮褲子的氣量嘛，懂的都懂。

  方子恆懶得搭理華壹的破事，帶著一眾電影主創一本正經的走程序。

  敬香、禱告、請神、開機，一套動作熟練的不要太熟悉。

  開機儀式過後，馮褲子留下來吃了個午飯，中間跟方子恆聊了一大堆。

  多是討論現實主義題材電影的限制、以及能夠引起觀眾共鳴的點。

  通過聊天，方子恆得知了馮褲子的新想法。

  《老炮兒》！
  跟上一世一樣，馮褲子這回同樣想自導自演，拍攝一部取材現實又超越現實的小眾電影。

  最後，馮褲子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臨別之際。

  他拉住方子恆悄悄低語，說過些天請他喝酒，喝百萬價值的紅酒。

  方子恆頓時無語，暗罵老馮心眼小。

  水都過了三丘田，竟然還念叨王中雷珍藏的那瓶1787拉菲。

  下午。

  《我不是藥神》劇組下榻的酒店。

  一間休息室裡，所有電影主創匯聚，開啟第一次劇本研讀。

  大半個月過去，主演們對電影角色，已然有了新的見解。

  “來吧，從爭子開始，化妝師，先給他上妝。”

  方子恆開門見山，一邊說道，一邊朝提著箱子的劇組化妝組組長揮揮手。

  研讀從徐爭開始。

  很快，徐爭的妝容就向著電影中的程勇靠近。

  身體略微發福，頂著油膩的光頭。

  滿臉胡須，眼神黯淡，萎靡不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喪氣。

  方子恆圍著他打轉兩圈，摸著下巴表示滿意：“不錯、不錯，邋裡邋遢，形象很適合。”

  “來試試，先演一段。”

  徐爭聞言換了個坐姿，學著葛大爺來了個悠閑躺，看起來更顯得頹廢。

  隨後，他從兜裡掏出智能手機，點開這段時間常玩撲克牌鬥地主，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

  遊戲過半，他微微偏頭看向前方，瞳孔放空，一副無聊到極點的表情。

  方子恆仔細盯著他，直到他表演完才搖頭：“不對，差了點意思。”

  “無聊玩遊戲的心理，不是這樣。”

  說著，方子恆讓徐爭起開，從他手裡奪過手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咣當
  方子恆的雙腳搭在茶幾上，鞋子貼著玻璃茶幾，印出一抹髒痕。

  他捧著手機，斜靠著沙發，開啟下一把遊戲。

  隨著遊戲，方子恆放在茶幾上的腿隨意抖動，手肘撐著沙發座靠，上半身斜向一邊倒。

  接著，方子恆眼眸輕眯，看著手機屏幕抿了抿嘴角，牌太差，讓他本就無聊的心思更不想玩了。

  “對三。”

  “對五。”

  “對 J。”

  “要不起！”

  手機裡傳來一道女孩子的遊戲音，方子恆無聊透頂，幾乎懶得看屏幕，偶爾看一眼還是輪到自己出牌。

  一把遊戲打完，輸了。

  方子恆輕吸半口氣，轉動了下脖子，隨手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

  砰..
  手機實摔在茶幾上，然後滑了出去，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方子恆也不管這是誰的手機，繼續表演，只見他身子微微後仰，一雙憔悴的眼睛慢悠悠四下亂看。

  天花板、牆壁、茶幾、窗外，沒有想法，沒有目標，越看越無聊。

  這一幕，瞬間讓大家眼前一亮。

  神了！

  導演的表演，簡直是完美把程勇的狀態刻畫了出來。

  徐爭來不及思考表演，連忙從地上撿起手機，看了看，對著手機屏幕哈了口氣，用手摩擦兩下。

  還好，沒給我扔壞。

  隨後，他照著方子恆的表演方式，又添加自己的理解又演了一遍。

  該說不說，徐爭的演技確實高超，僅僅看了一遍，就把握了這段戲的精髓。

  “這回不錯。”

  方子恆豎起大拇指點讚，講解道：“開頭主題，主要是為了點出程勇的人設。

  他在店裡玩紙牌遊戲，純純為了打發時間，輸贏都不重要。

  因為長期玩，他對遊戲有了較深的理解，遊戲過半就知道能不能贏。

  所有他總是一副有氣無力，隨意無聊的態度！”

  “導演，我明白了！”徐爭若有思索，鄭重說道。

  說起來，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程勇這個角色了。

  這些天，他天天在家養膘，整一個無所事事，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老婆小桃紅知道他在琢磨角色，也由的他，連公糧都給免了。

  “OK，明白就好！”

  方子恆點點頭，看向胡哥:“下一位，胡哥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