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曜將軍
  光曜歷341年，九月末。

  風曜城，外城區。

  夜晚，城南，十字大道和環形路的交界處。

  從南邊城門方向，一輛曜能武裝車疾馳而來，轟鳴的引擎聲如同一頭野獸在狂風中呼嚎，車身兩側的金邊黑盾天平圖案在昏暗燈光下微微閃爍。

  咯吱……

  曜能武裝車在交界路口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谷輝一邊和隊友們道別，一邊跳下了車。

  “總算能開機了。”從背包裡取出一塊腕表，戴上之後，谷輝熟練的開機，自言自語道：“快一周沒開機，可憋死我了，老爸人呢？在那裡接我呢，快餓死了。”

  按著腕表一側的按鈕，谷輝撥通父親的號碼，卻意外聽到，不遠處的樹叢裡響起一陣滴滴聲，他詫異的看了過去。

  “你小子那麽急打電話幹什麽？平時怎麽不見你聯絡的這麽勤快，偏在你老子方便的時候，@XX……”樹叢裡傳來一個粗重嗓音，隨後走出一個矮壯男子，雙手正在拉著褲襠的拉鏈，嘴裡罵罵咧咧。

  走到燈光下，映出這矮壯男子的模樣，他的個頭其實並不算矮，只是四肢過於粗壯，上半身比雙腿要長，身體比例的失調，在視覺上顯得矮壯。

  寸頭，遮住一半臉的絡腮胡，穿著黑黃條紋執法隊製服的谷隆，與身高一米八，身形瘦削，面色蒼白的谷輝站在一起，很難相信這兩人是父子，親的那種。

  “老爸，你在這裡隨地方便，被市民舉報的話，你又要挨批，又要扣獎金了。”谷輝說道。

  “這怪老子麽？在這裡建公共廁所的市民投票，都超過百萬了，這都一年了，也沒見市政放一個P。”

  “再說，你老子我在這裡，可是等了足足兩個小時，你小子就不知道回來快點……”

  谷隆指著城中心方向的市政大樓，一邊罵罵咧咧，走到兒子身前，伸手想敲谷輝的腦殼，又忍住了，改為捏了捏臉頰，“實戰訓練不到一周，怎麽你小子又瘦了。”

  谷輝揉著有些疼的臉頰，道：“老爸，這可是實戰訓練，又不是出去秋遊，瘦一點不是正常的麽？你兒子我這次的實戰訓練成績，可是名列前茅的。老爸，你別忘記之前，答應我的承諾。”

  “嘿……，你小子這次，確實給老子我長臉了，不然，你以為我會親自來接你麽？”谷隆咧嘴笑了笑，順手扯過兒子的背包，“放心，你老子說話算話。”

  “老爸，你對我真好……”谷輝立時奉承一句，他心裡則在考慮該怎麽開口，才能從父親那裡，借到10萬曜幣。

  這筆對於沒有多少存款的谷隆來說，不算小數目的錢。

  尚未等谷輝醞釀好腹稿，就聽父親谷隆說道：“你小子也別為這麽點成績，就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誰是誰了。你老子我就是乾執法隊的，這麽多年了，還不知道咱們執法隊預備役，那實戰訓練的水分麽？”

  “你要像邊家丫頭那樣，16歲突破到第二曜識，帶著一個隻開啟第一曜識的市郊平民向導，擊殺兩頭二級【蝕魘】，那你老子我就真的開心了……”

  蝶舞突破到第二曜識，什麽時候的事？昨天不才見過面麽……

  谷輝差點以為幻聽了，這才一天沒見，邊蝶舞怎麽就突破了，還帶著一個剛開啟第一曜識的市郊平民，擊殺兩頭二級【蝕魘】？
  這是他認識的邊蝶舞麽？

  等等……，剛開啟第一曜識的市郊平民？
  谷輝愣了下，這一周來，他和邊蝶舞認識的市郊平民，還是向導的，只有凌遜一個。

  隨即，谷輝連忙追問父親，有關的具體細節，聽著聽著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真是勇啊！擊殺兩頭二級【蝕魘】……”谷輝吐了口氣，心情霍然開朗，這樣一來，就不用找父親借錢了。

  “嘿……”

  谷隆背著兒子的背包，兩人走向路旁的一輛曜電混能車，“老子好幾年前就告訴你，邊家那女娃將來不簡單，要追就趁早。你看看現在，想追人家都看不上你了，你小子後悔了吧？”

  “我後悔什麽？蝶舞那樣的女孩，真和我處對象，我指不定那天被她的追求者坑死。”

  谷輝拉開車門，自顧自說道：”再說，蝶舞這麽漂亮，又是天才，真給我做女朋友，我也不乾。老爸你忘了老媽怎麽走的麽？找女友，不能找蝶舞這樣的，當朋友多好，將來蝶舞混得好了，你兒子我也能沾光嘛……”

  這時，尚未等谷輝拉開車門，哢嚓一聲，車門從裡面上鎖。

  “臭小子，你自己走回去吧！”駕駛座上，傳出谷隆的咆哮。

  隨即，引擎發動，車身一個漂移，飆了出去，留下谷輝一個人站在馬路上，看著車尾燈一陣凌亂。

  ——

  凌晨。

  風曜市中心，曜之塔。

  高聳的三角尖塔，一如以往，塔頂的圓球綻放光輝，籠罩著整個城市。

  曜之塔下，是有萬層階梯的風曜廣場，一架巨大，通體幽黑，如同雙翼，沒有弓弦的巨弩，豎立在廣場中央。

  這是風曜巨弩，與曜之塔一樣，乃是整個風曜市的象征之一。

  站在風曜廣場上的人群，與風曜巨弩相比，如同螞蟻一樣渺小。

  此刻，風曜市政的要員，風曜軍團的實權將領，執法隊的治安官們排成一個個隊列，他們低聲議論，在討論此次黑潮的種種。

  這個時候，站在廣場入口，兩列的軍團執劍隊，忽然立正，整齊劃一的敬禮。

  驟然間，在場的議論聲安靜下來，只有冰冷的晚風嗚嗚作響，這些風曜市赫赫有名的人物用崇敬的目光，看向廣場萬層台階上，出現的一位軍人。

  風曜軍團的首領，現任的風曜將軍-蒼堰歸，在風曜市議長的陪同下，走到風曜巨弩面前。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對於在任20年，將風曜市面積拓展了十倍的傳奇將軍，有著發自內心的敬畏。

  “黑潮的情況怎麽樣了？”蒼堰歸穿著軍裝，身形頎長，眼神沉靜，看向一旁的軍團參謀，沉聲問道。

  “將軍，恐怕馬上就要爆發。”

  軍團參謀上前，啟動風曜巨弩旁，一個控制器的按鈕。

  唰！
  風曜廣場上，一面巨大黑色牆壁升起，微微發光的棱面，乃是極品的曜石製成。

  在【曜之塔】的照射下，黑色牆壁不斷吸收曜輝，逐漸顯出一幕幕景象，正是市郊區域邊緣，如怒濤般翻騰的黑潮。

  “真的要爆發了……”

  在場風曜市的大人物們驚呼出聲，畫面中湧動的黑霧如同狂暴的潮汐，正在席卷市郊區域，依照這個速度，市郊很快就會被淹沒。

  對黑潮有研究的專家推測，不僅是市郊，很可能外城區也會被波及，這會造成風曜市難以估量的損失。

  “將軍，按照黑潮的蔓延速度，不進行遏製的話，外城區三分之一也會被淹沒，造成的後果……”軍團參謀欲言又止。

  聽到這話，在場大人物們面露驚慌，哪怕再沒有常識，躺著上位的人都清楚，一旦黑潮侵入外城區，意味著什麽。

  若是黑潮攻破外城區的城門，【蝕魘】任意的侵蝕人群，那可不是外城區的三分之一淪陷。沒有了外城區的城門防禦，沒有城門後面的曜能電網防禦帶，整個外城區很快就會被【蝕魘】全部侵蝕。

  到時候，外城區就會和20年前，【拓荒令】剛頒布時那樣，再次變為【蝕魘】橫行的荒原地帶。

  這等於風曜城一夜之間，回到20年前……

  當然，對於在場的大人物來說，他們更為關心的，是在外城區的店鋪，稅收，正在出售的樓房等等利益，或者，金屋藏嬌的情人，隱藏的私生子女……

  蒼堰歸看著黑牆上的景象，神情平靜，道：“風曜市20年的發展，很可能一夜之間，打回原形麽……”

  “蒼將軍，黑潮來襲，風曜市危在旦夕，還請您出手。”風曜市議長微微鞠躬，懇切請求。

  蒼堰歸環顧一圈，環顧四周，看了看一旁的議長，又微微側身，瞅了眼隨行左右，一名身姿挺拔，俊美儒雅的軍官。

  他歎了口氣，“是的。20年英烈們的鮮血，不能一夜之間化為泡影，要給城中的年輕英才們，留下一片成長的沃土。”

  說著，這位風曜軍團首領抬頭，看向身前，那架龐大的風曜巨弩，他抬手揮了揮。

  一時間，在場眾人紛紛行禮，以飛快而整齊的隊列，離開風曜廣場，在遠處圍觀等待。

  轟……

  風曜廣場上，蒼堰歸身上綻放光芒，那巍峨的氣勢，竟和龐大的風曜巨弩一樣高不可攀。

  遠處，圍觀人群紛紛後退，即便知曉是在安全距離，但在這樣的威勢面前，依然發自本能的退卻。

  下一刻，高聳的曜之塔產生共鳴，塔頂如太陽般的圓球，釋放出一道金輝光柱，注入蒼堰歸體內，使之身上的光芒越發閃耀，宛如有兩輪太陽，在城市中心閃耀。

  “開弦！”

  蒼堰歸抬手，一股無比強大的曜能緩緩湧動，注入風曜巨弩中。

  幽黑弩身發光，如同火炬被點亮，匯聚出一道弓弦，再緩緩在弩身上凝成一支光箭。

  由曜之塔的曜輝，蒼堰歸強大的曜能，凝聚而成的一支光箭！
  轟隆！？
  轟鳴聲響起，城市中無數人看到，一支巨大光箭衝天而起，劃破漆黑的夜空，射向市郊方向，沒入如潮汐般的黑霧中。

  隨即，如同水滴落入油鍋，怒濤般的黑潮中傳出陣陣嘶吼，狂風從中狂湧。

  此刻，風曜市高樓上的人們，遠遠眺望到，遠處的黑潮中，似有一道道黑霧湧出，如同一隻隻巨大黑手，拍向外城區堅固的城門。

  轟隆……

  又是一支光箭射出，劃破城市的夜空，射入滾滾而來的黑潮中。

  遠處，注視著風曜廣場中央，那如太陽一般的身影，頭髮花白的市政議長兩眼發直，他忽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失態。

  下意識的抬手，用扶鏡框來掩飾，卻發現掌心濕漉漉的，不知何時滲滿了汗水。

  深吸口氣，風曜市議長轉頭，看著一旁，俊美儒雅的軍官，也是風曜軍團最年輕的少校，道：“薄峻少校，歸將軍的實力，何時達到大曜能師巔峰的？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一旁，風曜軍團最年輕的少校，薄峻微微低頭，道：“將軍的曜能修煉進度，一直是軍團的絕密，我也才知道將軍達到了大曜能師巔峰。也幸虧如此，否則為了抗擊黑潮，啟動風曜巨弩，將軍的實力會大幅倒退。這是風曜市的幸運。”

  “是啊……，確實是我們風曜市的幸運……”議長連連點頭。

  薄峻嘴唇微抿，眼瞼低垂，斂去眼底的譏諷。

  轟隆轟隆……

  這時，一支支光箭橫空，如同黑夜彩虹，映亮了無數人的面龐，成為他們人生中難以磨滅的回憶。

  與此同時。

  外城區，南城門。

  十字大道上，一輛三層大巴在緩緩行駛，承載著從市郊過來的最後一批乘客。

  車廂三層的座位上，背部熟悉的灼疼傳來，將無比困頓的凌遜又準時的在凌晨疼醒，他心中暗罵著，抬頭看到一支支光箭劃破夜空的景象。

  “那是什麽……”凌遜瞪大眼睛，一時忽略了背部的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