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是響水鎮的頭面人物,今年五十多歲,早在二十歲那年便已經中了秀才了。
這對於響水鎮這麽個不起眼的小鎮子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按理來說,張秀才就算考不上舉人,也是可以去大縣城當個師爺之類的。
但是張秀才很倒霉,因為他考的並不是梁國的秀才。
響水鎮三十年前屬於另外一個小國,張秀才剛剛考上了秀才,那小國就被梁國所滅,所以張秀才的身份就變得很尷尬。
而梁國的各種典籍和考試內容又跟之前的小國不一樣,張秀才拚了十多年也沒考上梁國的秀才,只能在小鎮當中蹉跎。
不過好在響水鎮中的人並不知道這些彎彎繞,在他們看來秀才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所以張秀才在響水鎮的地位還很高,是僅次於鎮長的人物。
趙鐵柱和王二互相殘殺身死,這是響水鎮這麽一個偏遠平靜小鎮這些年都沒發生過的大案子。
小鎮沒有捕快,鎮長也只是鎮裡德高望重的富戶,並且年齡也有些大了,這件事情便交給了張秀才來查。
調查的過程中,細心的張秀才果然發現了不對勁。
趙鐵柱一個光棍兒,房子裡卻多了一些女人用的東西。
王二是在趙鐵柱的屋子裡被殺的,身上連衣服都不穿,這副模樣就顯得很可疑。
所以多方推敲之下,張秀才可以確定,兩個人是因為一個女人才自相殘殺的,但是這個女人又在哪?
張秀才這時候忽然聽到地窖裡面有響動,他循著聲音找過去,掀開地窖的門,正好看到了衣衫不整,面露驚恐之色的林娘。
那一瞬間張秀才好像著了魔一般,愣了半天才去詢問林娘究竟是誰,是怎麽回事。
林娘抽噎說自己被方鐵柱玷汙,然後帶回到家裡面囚禁,隨後又被那王二盯上侮辱,結果兩個人廝殺起來,自己便躲在地窖當中。
按照正常流程來說,張秀才應該是要去報官的,不能聽信林娘的一面之詞。
但他卻是著了魔一樣,沒有報官,甚至都沒有去跟外人說,而是將林娘偷偷摸摸的帶回到了家裡面,養在了自己的私宅當中。
張秀才五十多歲的人了,那方面早就已經不行了,但是在林娘的身上卻再次大展雄風,每天都往林娘那裡跑,甚至還許諾她要休了自己的黃臉婆娶她,要把自己的家產都交給她。
每當聽到張秀才這麽說,林娘的臉上都會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但張秀才這兩天的行為太過反常,立刻就被他老婆給察覺到了。
質問之下,張秀才氣的直接甩了自己老婆兩巴掌,將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糟糠之妻打的回了娘家。
不過這一打卻也把張秀才自己給打醒了。
他妻子跟了他三十多年,在他還是個窮酸書生的時候就嫁給了他,拿著嫁妝供他讀書。
好不容易等到他考上了秀才,但故國被滅,自己仕途無望後,她也仍舊是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但現在自己做了什麽?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就便要休了跟自己共患難的妻子,這簡直就是著了魔一樣!
而且張秀才也不是方鐵柱這樣的老處男,他當年也是見過世面的。
昔日進京趕考,京城的繁榮和那些青樓名妓也都不是響水鎮上這些村婦能比的。
就算是這般,他都沒有被這繁華美色迷了眼,今日怎麽會這般作出如此多不符合自己心性常理的事情來?
張秀才畢竟是讀過書的人,在察覺到了不對勁後,他拎著一把菜刀去找林娘,想要質問她是怎麽回事。
其實張秀才有想過報官,但是一旦報官,他一輩子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所以他只能私下來找林娘,畢竟對方看著也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
“你這賤人究竟用了什麽妖法迷惑的我!?說!你究竟是誰!”
張秀才拎著刀,喘氣著粗氣指向林娘。
林娘的微微有些詫異,隨後用一種懶洋洋的語氣道:“沒想到你竟然能掙脫。
不過我可沒用妖法,我只是放大了你們這些臭男人心中的那些欲望而已。
你這老窮酸雖然表現的一副認命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認為自己不應該一輩子蹉跎在這小鎮當中,應該是出將入相。
你對你家那黃臉婆雖然還算有些良心,但你心裡面可沒少想過,自己若是出將入相後肯定要三妻四妾,美人在懷。
男人嘛都是一副樣子,只不過是多讀了一些書,所以道貌岸然的很。
但實際上這心理,仍舊是肮髒齷齪,滿腦子下流心思。”
“賤人!你胡說八道!”
張秀才頓時暴跳如雷,怒火上湧,竟然直接拿著手中的菜刀直接砍向林娘!
林娘沒有絲毫反抗,任憑那一刀將自己半邊脖子都砍掉,瞬間鮮血直流。
她沒有叫一聲,臉上仍舊帶著那淡淡嘲諷的笑容。
張秀才平時連殺雞都不敢,但此時見了血,他卻好像更加興奮,更加的瘋狂。
“賤人!我殺了你!殺了你!”
張秀才瘋狂的劈砍著,鮮血殘肢四濺,片刻後的林娘便已經被肢解,隻留下一顆美麗的頭顱,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張秀才看,看得張秀才直發毛。
他慌亂的扔下菜刀趁著夜色跑回自己家中,把染血的衣服燒掉,洗掉身上的鮮血,但卻仍舊能夠聞見血腥味。
回到自己的書房,張秀才拿起筆想要寫幾副字穩定一下心神,但拿筆的手卻一直都在哆嗦著。
“你們男人果然都好狠的心啊,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就這麽忍心殺了我?”
張秀才猛的一回頭,卻駭然的發現,林娘的腦袋就放在花瓶裡面,正哀怨的看著他。
“你……你沒死!?”
張秀才握緊手中的毛筆,猛的後退數步,撞在桌子上。
“你很希望人家死嗎?你不是要休了自己老婆,把我娶進門嗎?現在又為什麽反悔了呢?”
林娘的臉上充滿了哀怨,那人頭從花瓶當中漂浮起來,腦袋之下卻懸掛著長長的一截脊椎骨,還有一連串的內髒!
張秀才頓時驚叫一聲,雙手死死握住自己手中的毛筆。
眼看著那人頭越來越近,他驚恐的將自己手中的毛筆,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喉嚨!
…………
是夜。
張秀才的死對於響水鎮的影響遠比其他人更大。
畢竟張秀才可是響水鎮數一數二的頭面人物,所以就算沒人宵禁,但短短幾天就死了三個人,大家還是不約而同的看到天色漸黑就都回家,長街上空無一人。
不,準確點說還是有一個人,那就是響水鎮的更夫李三。
李三四十多歲,三寸丁谷樹皮,身材矮小且天生殘疾跛腳,父母又早亡,相傳就是被他給克死了。
所以李三也沒個正經營生,是鎮長可憐他,才讓他當了響水鎮的更夫,每天過著晝夜顛倒的日子。
李三今天沒有打更,反而趁著夜晚沒人,偷偷摸摸的去張秀才養著林娘的地方。
他前天便看到張秀才偷偷摸摸的從那地方出來,好奇之下李三也跟過去看到了林娘,頓時讓他驚為天人。
但他卻也不敢多看,生怕被人發現,得罪了張秀才。
那張秀才跟鎮長關系不錯,一旦得罪了張秀才,他可就在這響水鎮混不下去了。
但是那天偷看時的畫面就在他腦子裡面縈繞不去,所以得知張秀才死了,李三終於再也忍不住,偷偷摸到了那小屋子裡。
但還沒進屋,窗戶就被打開,露出了一個美麗的頭顱。
“你是來找我的嗎?”
李三望著林娘那美麗的面孔,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只顧著連連點頭。
他越走越近,不過卻忽然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兒。
李三下意識的向著窗戶內望去,卻看到裡面滿地的鮮血殘肢,只有一顆腦袋浮現窗戶旁。
他大叫著驚恐的向後退去,卻發現背後一顆林娘的人頭連帶著脊椎和內髒也漂浮在半空當中,向著他飛來。
李三慌不擇路之下,直接跌到了一旁的井中,不斷掙扎著,最後沒了生息。
兩顆人頭都漂浮在井上,臉上帶著迷醉的表情吸取著什麽東西。
片刻後,兩顆人頭下方竟然快速的衍生著血肉,瞬間便化作了兩個林娘。
兩個林娘相視一笑,同時離去。
第二日清晨,楊晟剛剛走出門去,卻發現街上的人都向著一個方向跑去。
楊晟扭頭看向客棧掌櫃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客棧掌櫃唉聲歎氣道:“打更的李三死了,這每天都要死人,咱們這響水鎮總共才有多少人?
再這麽死下去,人都要死光了。”
楊晟微微皺了皺眉頭。
昨日他的精神力並沒有探查出任何的不對勁,後續他也沒有放松用精神力搜查,仍舊沒有發現有異常的力量波動。
沒想到就算是如此也依舊有人死了。
這麽個小鎮子而已,不會當真有超乎他想象的妖邪存在吧?那這方世界也未免太過變態一樣了,簡直遍地都是凶險。
楊晟也走出客棧,跟著人群準備去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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