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們若是願意,也可坐下修煉片刻,我為諸位護持,若不放心,那我們即可便出發。”桑喬將選擇權交給他們。
她知道自己的修為升的實在快的詭異了些,大家不放心也是正常。
“阿彌陀佛,那就有勞桑小道友了。”覺真念了聲佛號,率先做出決定。
這片戰場危機四伏,他們失去靈力,毫無自保之力,逃不出一個死,若修煉出了什麽問題,也不過是一個死。
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搏一把。
覺真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下定決心後,他們紛紛向桑喬施禮,勞煩她護持片刻,也各自坐下修煉去了。
桑喬一邊替眾人警戒著,一邊運用靈識,繼續向東邊探去。
但這片戰場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她修為已至元嬰,靈識運用到極致,也仍是沒能摸到這片戰場的邊境。
探不到戰場的邊境,桑喬索性觀察起地上的屍體來。
方才大家急著趕路,或是尋找自己的機緣,沒有過多的觀察腳下的戰場和屍體,現在桑喬靜下心來細看,倒是看出了些端倪。
首先這些屍體似乎並不是死於同一時間段。
修道之人的肉體不必凡人,本身便沒那麽容易腐化,所以他們粗略一看,才沒看出不同,而她蹲下細看後,便發現了這些屍體身上細微的差別。
不知想到什麽,桑喬突然取出個小藥鋤刨開地上堆疊的屍體,待屍體被刨開,她仍未停止,繼續挖掘著黑褐色的土地。
藥鋤撞擊到硬物的聲音不斷響起,挖到後面,桑喬乾脆一把甩開藥鋤,手中力量積蓄,朝著遠處的地面一掌轟出。
一個十幾米的大坑轟然炸開。
桑喬腳下踉蹌著走近查看,然後跌坐在地。
似是難以置信,她旋即又猛的轟出幾掌,數個相同的大坑依次出現,桑喬逐一看去,入目皆是相同的場景。
桑喬的舉動驚擾了剛剛坐定修煉的眾人,他們皺著眉頭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眼前的場景駭的失去聲音。
眼前哪是什麽神魔大戰的戰場,分明是人間煉獄!
只見那些被炸開的大坑坑壁上,滿是泥土夾雜著屍骸,足有幾米深,而坑底露出的,也仍舊是堆疊的屍骸。
也就是說,他們腳下的這邊土地,全是由屍骨堆積而成,深度甚至達到了幾米!
這場景比剛剛桑喬修為驟升還要驚悚無數倍,面對這樣的場景,誰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只能沉默地看著。
桑喬在地上坐了片刻,倏地爬起,就近抓過一隻魔族的屍體細看起來,然後又頹然無力的松開。
這片戰場上的魔族屍體無一不是奇形怪狀,但再奇形怪狀,也還是能看出其擁有基本的人形。
再一看其穿著的服飾,也俱是人族的服飾。
所以這些到底是魔族,還是……人族?
又或者說,這些魔族和人類有什麽關系?
回過頭,桑喬望著身後眾人,“你們修為恢復了?”
江衍寧點點頭,“已恢復至金丹。”
他們不過剛修煉一會,就被桑喬的動作驚擾醒來,自然沒有機會攀升至元嬰。
不過能恢復至金丹也很駭人了,要知道他們可是等同於重新修煉,比曾經從一個凡人修煉起,多的不過是些經驗罷了。
“金丹夠用了,我們繼續趕路吧。”說著桑喬跨上流星,眨眼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余下眾人看著眼前的屍坑,確實也無心再修煉,於是紛紛追了上去。
桑喬沒有收起風馳,江衍寧和鳳暉便索性不禦劍,直接開著風馳追上桑喬。
風馳和流星的速度比覺真等人禦劍更快,是以覺真等人要落後他們些許。
江衍寧從後視鏡中看著後方的覺真等人,傳音桑喬問道:“你剛剛在那魔族的屍體上發現了什麽?”
桑喬方才那般表現,分明是有所發展,所以才會著急的催促他們趕緊繼續往東邊去。
桑喬目光直視前方,聽聞江衍寧的傳音並不感到吃驚,鎮定的回他:“我發現那些魔族的屍體都長的與人相似。”
多余的話她沒說,但僅這一句,已經能揭示很多東西了。
江衍寧也沉默下來。
魔族,那是一個同星鬥大陣一樣,隻處於傳說中的東西。
魔族和魔修是不一樣的,魔修是墮入魔道的修士,而魔族,其早在神魔大戰時期,就被擊敗封印。
而封印之地,就在玄元界的東邊,無盡之海下面。
說起來,他們行進的方向,便是東方。
這些桑喬是不知道的,因為有關魔族的記載,全都來自於神魔大戰,而神魔大戰,無論在哪個門派,都是最高機密,輕易翻看不得。
玄天劍宗所有關於神魔大戰的記載,都在藏書閣的第九層,他也是晉升至金丹時,才被師父領著去了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進入藏書閣的第九層,而進去的目的,正是為了查看有關神魔大戰的記載。
他至今還記得師父領著他看那些記載時對他鄭重的叮囑。
“魔族雖說早在神魔大戰時便被封印在無盡之海,但誰也不知道那封印還能支撐多久。”
“我輩修士,兢兢業業的修煉一生,除了為求得大道,也為應對那不知何時會突破封印的魔族。”
江衍寧一直把師父的叮囑記在心中,一刻也不敢懈怠,在他心中,魔族就是禍亂蒼生的存在,而桑喬的發現,卻像一記重錘敲打在他頭上。
恢復了修為,趕路就成了一件輕松的事,小半天后,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而他們也被眼前的一幕驚的連劍都禦不穩了。
眼前是一處新鮮的戰場。
之所以說是新鮮的,是因為相比於桑喬轟出來的那些大坑中的屍體,此刻他們下方的屍體,還湧動著鮮紅的血液,甚至還有人尚未氣絕,在偶爾抽搐著身體。
桑喬躍下流星,扶起一個還能動彈的女人,指尖搭上她的脈搏,隨即又松開,搖搖頭對跟下來的江衍寧和鳳暉道:“筋脈盡斷,內腑盡碎,救不活了。”
那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是以對桑喬的話並不失望,只是吐著血問桑喬:“你們是誰?怎麽還未撤離?”
說完不等桑喬回答,又譏諷的笑了一聲,“現在連這麽小的娃娃都要上戰場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