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討論了好幾天的合作內容嗎？”

  格林治看向喬治，眼神中藏著的不再是之前的輕視。

  他原來看不起喬治，畢竟很久以前大家是同事，他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喬治這個家夥不是一個做管理的料子，他可以老老實實的當一個員工，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人。

  所以格林治前幾次跑到深橋唱片的時候，並沒有把喬治放在眼裡，更何況他手中還拿著上帝身份這個大殺器。

  兩天前，他讓手下小小跟外界透露了一下上帝是亞洲人的事兒，本以為網上的風波可以讓喬治感覺到恐慌，會屁顛顛地跑過來和他們合作，可喬治這家夥並不買帳。

  而是
  準備了其他的東西。

  “我承認，如果上帝選擇那樣做的話，我們水花唱片接受不了那樣的局面。”格林治認真說道，“不僅我們接受不了，哪怕整個美利堅，也不會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夠接受。”

  “是的。”喬治聳聳肩，“所以我一直覺得你很勇敢，居然這樣來威脅我們。”

  “畢竟是對手。”格林治笑笑，轉頭看向辦公室門口的方向，“所以剛才的那幫人，也是害怕上帝和他們做對，然後選擇了和你們合作？”

  “很抱歉。”喬治聳聳肩，微笑著說，“並不是這個原因。”

  “那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格林治看向喬治，微微眯上了眼睛。

  “我們都知道，水花唱片之所以能那麽快的起來，無非是背後的水花影視在給它撐腰。”喬治給格林治倒上了一杯咖啡，眼神飄忽，像是在回憶。

  也的確是會議，喬治躺在了自己的老板椅上，他看向旁邊巨大的落地窗，透過窗子望向天空，似乎能看到幾年前發生的事兒。

  他輕聲開口說道：“你離開深橋唱片多久了？”

  “三年了。”格林治一愣，沒想到喬治會問出這個問題。

  “是啊，三年了。”喬治笑笑，“三年前，水花影視要進軍音樂圈，創辦了水花唱片，那時候挖了很多人，可大部分人都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而且他們都是巨頭，待遇和穩定擺在那裡，不會輕易跳槽，但是我們深橋唱片不一樣，深橋唱片本來就是從天上墮落下來的唱片公司，裡面的員工還有著管理經驗，而且那時候的深橋唱片並不好做，所以面對水花唱片拋來的橄欖枝，大部分人選擇接下。”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格林治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是在罵我是叛徒嗎？”

  “倒不是這個意思。”喬治笑笑，“現在很多人都知道美利堅音樂圈裡面，能叫得上名字的就那麽幾家，水花，幻夢，迷霧，還有好不容易從深淵爬上來的深橋唱片，但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水花唱片和深橋唱片，在某種意義上是同一批人。”

  格林治不說話。

  喬治這話說的不錯，他沒有東西能夠反駁，事實上，在三年前，水花影視要進軍音樂圈的時候，的確是從他們深橋唱片挖的人，不僅他，也不僅僅是坐在如今水花唱片最高椅子上面的那個家夥，就連下面的很多基礎員工都是深橋唱片的老員工。

  說兩家公司是同一批人，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但格林治不理解，明明剛才還是雙方在討論上帝的事兒，怎麽又突然討論起水花唱片和深橋唱片兩家公司的恩恩怨怨了，跟今天的合作又有什麽關系？
  正當格林治疑惑望向喬治的時候，喬治突然開口了。

  “深橋唱片墮落的時候，看不到未來的時候，原來老板都想把整個公司賣掉的時候，我真的不要求你們能夠和公司風雨同舟，但現在深橋唱片好不容易好了起來，為什麽，你們為什麽就想著要把它毀掉呢？”

  喬治的眼裡滿是疑惑，“我們是同一批加入深橋唱片的人，那時候我們都年輕，都對未來有著期望，可是公司卻在我們的手裡越混越差，到最後都差不多被世人所遺忘，你們走了，我傷心了好一陣子，後來上帝來了，我想著有朝一日深橋唱片回到了原來的地位，你們會不會回來，現在想想，可能我還是太天真了，你們居然想著背刺自己的老東家，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原來還在深橋唱片的時候，公司可曾虧待過你們？”

  “沒有。”格林治埋下頭。

  “哈”喬治深深地吐了口氣，歎息道：“那時候你們選擇離開，那天的場景我還記得很清楚，我像是一個沒見過任何生死離別的小孩子一樣想著挽留你們，但你們直接走了，甚至都沒有回頭，把所有東西都帶走得一乾二淨，沒留下任何的痕跡，我以為以後會再也不見，誰知道再見面的時候，你居然給我們做出這種事。”

  格林治低著頭沉默。

  喬治這家夥說的是事實，他否認不了的事實，當年他和其他的員工的確拿完東西就走了，投向了水花唱片的懷抱，但那時候的深橋唱片
  真的，讓人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但自己有錯麽？

  沒有！

  格林治自認為自己沒錯，他有離開的理由。

  他想著那時候的遭遇，突然抬起頭來，直視著喬治的目光，“你也記得當時，當時我們誰過得好？別人家公司的員工開著敞篷車住著豪宅，我們的員工每天都在擔心公司哪天會垮掉，而且我也有生活的壓力，離開並不是錯誤的選擇。”

  “我沒說過你們的離開是錯誤的選擇，當時誰的生活都不好。”喬治回應著格林治的目光，並沒有退縮，他一字一句的說，“可我疑惑的是，你們為什麽要背刺？”

  “這是公司與公司之間的事，是商業，不是個人輕易，喬治，沒想到那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種重感情的老毛病，我現在已經是水花唱片的人了，我在水花唱片的時間比在深橋唱片的時間還長，現在水花唱片生存危機，我憑什麽不能這麽做？”

  格林治越說越大聲，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乎可以用嘶吼來形容。

  “所以，我為什麽不能反抗？”喬治回了個白眼。

  格林治：“.所以剛才那些人，就是你特地叫過來的，主要是圍獵水花唱片？”

  格林治之前就想到了這事兒，只是不敢去相信，但現在他越發相信了——

  音樂圈裡面的巨頭唱片公司就那麽幾家，前些年水花唱片大肆擴張，也的確搶了那幾家唱片公司的不少資源，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如今的龐然大物。

  既然是龐然大物，那麽這個東西倒塌的時候，總會有一堆人過來分食，就像是大象，每一隻大象死亡，諸如螞蟻蒼蠅之類的東西，都會飽餐一頓。

  而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瞄準水花唱片這頭大象的不是螞蟻和蒼蠅，而是同級別，甚至比水花唱片更為凶猛的，好幾頭的猛獸。

  “好像還真可以。”喬治突然說。

  格林治：“？”

  所以喬治一開始並沒有想著這麽去做？

  “我等下去詢問一下上帝。”喬治擺擺手，一副要把人趕走的姿態，“不管你在什麽時候問我，哪怕是深橋唱片已經倒閉，哪怕是上帝的真實身份已經在網絡上被暴露出來，對於你們的合作，我永遠都是一個態度——不！”
    “好了。”喬治指著辦公室的門口，“你現在可以走了。”

  格林治轉身就走，想要合作失敗就失敗了，他本來就計劃好了一切——如果深橋唱片的人依舊執迷不悟，那他就要把手上的東西全部曝光出去。

  可他還沒有走出門口，背後卻又傳來了喬治的聲音。

  “對了，其實合作的內容瞞不住你們的，我不介意跟你透露。”喬治淡淡地說，“我們之前瞄準的是水花影視，因為大家都沒有把你們公司放在心上，所以剛才那些人，都是我們影視項目的合作夥伴，嗯合作的內容是拍一部影視劇，應該是和你們的那一部犯罪題材的電視劇一起上線。”

  格林治沒有回答，也沒有說任何的話，更沒有回頭，他只是腳步頓了頓，踏出了喬治的辦公室。

  瘋了！

  深橋唱片的這幫人已經瘋了！

  格林治忍不住的微笑，影視和音樂，這兩個東西本來就是隔行如隔山，他當時加入到水花唱片之後，見識過不少這方面鬧出來的笑話。

  水花影視在美利堅影視圈是數一數二的龍頭，並不像水花唱片這樣在行業裡不拔尖，而且就算沒能參與到水花影視裡面的業務裡，但格林治也知道上面對到時候得新電視劇抱有多大的信心。

  可深橋唱片的這幫人想著幹嘛？

  他們居然想著和水花影視硬碰硬！

  真是搞笑的操作！
  “上司。”

  “合作的事兒怎麽樣？”

  “格林治領導，深橋唱片答應合作了麽？”

  “.”

  看到格林治臉上遮蓋不住的笑意，員工們紛紛走上前去詢問。

  格林治擺了擺手，“先離開這裡。”

  於是一行人離開深橋唱片，然後又到戶外的停車場集合，格林治站在人群的中央，放聲大笑著。

  他笑得像一個中了大獎的流浪漢，笑得那麽酣暢淋漓又笑得毫不遮掩，足足笑了很久很久，格林治才說，“合作的事兒談崩了，我們水花唱片應該以後都不會和深橋唱片有任何的合作。”

  “啊？”

  “深橋唱片這些人難道真的不擔心上帝的身份被曝光嗎？”

  “格林治上司，既然合作已經鬧崩，為什麽你會這樣笑？”

  “是啊.集團領導一直在關注預備歌手的事兒，畢竟我們的新鮮血液實在太少太少，現在合作的事兒沒有了下文，我們都不好回去交差。”

  “.”

  員工們絮絮叨叨地說著，而格林治在原地輕輕點頭，可那態度，誰都能看得出來——他還沉浸在高興當中。

  “合作，不用了。”格林治擺擺手，“至於上帝身份的事兒，暫時不需要暴出去，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上帝身份這個事兒，要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現在先讓深橋唱片在傲慢中死亡吧。”

  格林治這話說得雲裡霧裡，員工們的臉上掛滿了疑惑，最後還是他本尊的解惑，說，“得了，你們放心吧，之所以讓你們跟著我過來深橋唱片，無非就是你們原來就是深橋唱片的員工，你們以前都和喬治接觸過，不知道這個家夥是什麽性格麽？”

  “喬治.有點天真化。”

  “是的，我也是這麽認為，當我得知喬治成為深橋唱片CEO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們內部是怎麽評判的，上面的人難道不知道他不適合做管理層麽？”

  “天真化，理想化，情緒化，所有管理者不該擁有的東西，喬治的身上都有。”格林治笑笑，“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深橋唱片面對危機的時候，你知道他要做什麽麽？”

  不等員工開口，也沒給他們時間開口，格林治直接說，“他們想著報復，而且報復的不是水花唱片，居然是水花影視！”

  “這個！”格林治指著深橋唱片的大樓，“一個做音樂的唱片公司，好不容易從深淵裡爬上來，有了那麽一點的起色，結果他們好好的音樂基本盤不做，居然要做影視劇，而且那影視劇會跟著我們水花影視的新劇一塊上線。”

  眾人：“.”

  “深橋唱片是不是瘋了？”人群中有人說。

  “計劃有變。”格林治的神情變得認真。

  他站在眾人面前，自信開口道：“深橋唱片既然選擇這樣自投羅網，那我們也沒有辦法，現在，上帝身份的事兒，要瞞下去，時不時說出來炒作一把就好，等他們的影視劇上線，等他們的影視劇被我們的影視劇打得落荒而逃，在全網背負罵名的時候，我們再把上帝是誰的事兒公布出去，這次我們要把這個自稱神明的家夥拉下神台。”

  格林治說完就上車了。

  他在後座，翻出了有關於路揚的資料。

  有寫歌經歷，有編劇經歷，也有做綜藝節目的經歷。

  而且每一樣都極其成功。

  可格林治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他甚至用手機觀看了幾集路揚參與編劇的電視劇。

  數據很好，可並不好看。

  至少，他這個美利堅人不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