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的體驗了。

  上一次，好像還是她剛剛成名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一首歌爆紅，然後被音樂公司簽約。

  那時候的人，也像現在這樣誇讚她，他們說她的歌聲動聽，說她能唱出一首歌真正的味道。

  但是後來，她的風評慢慢變了。

  人們說她忘記了初心，她也的確忘記了初心，一心一意隻想著搞錢，想著成名，想著借用營銷讓自己頭上的頭銜越來越多，多到人們但凡提起她的名字，就能想起她這個人。

  葉寧總覺得自己的那些年是飄著的，從一個無名小卒再到樂壇的虛假天后，整個人都像是漂浮在雲端上面，不曾下來過。

  但後來她突然墜落到地面上了。

  就是前不久。

  她來到了美利堅，人生地不熟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從零做起，甚至因為曾經發生的那些事兒，可以說是從地底深處慢慢爬上來。

  現在，她好像終於見到了一點光明。

  「《浪奔浪流》這首歌的歌手到底是誰啊，唱得好好啊！」

  「是啊是啊，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那麽有味道的歌聲了。」

  「以前隻覺得教父寫歌方面是一把好手，卻從沒有想到他在挖掘歌手身上的目光也那麽好，一個電視劇的主題曲，交給了一個不願意透露名字的歌手來唱，而且還唱得那麽好。」

  「可不是嘛，《浪奔浪流》是支持大家翻唱的，我在抖音上聽到了那麽多人翻唱，就沒有哪個人能唱出佚名的味道。」

  「很好的曲，也是很好的詞，更是很好的歌手，歌手的聲線婉轉動人，聲音裡帶著的故事感濃烈，簡直是撲面而來，還有就是她的氣息，太穩了，如果是新人的話，我覺得不久後的樂壇一定會有她的名字出現，如果不是新人那麽只能是某個天后了。」

  「.」

  網絡上。

  關於歌手的討論聲不少。

  大家都是誇讚。

  “我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場景了。”葉寧衝著路揚幾人笑笑道：“以前就算是買水軍，也沒有人這麽來誇我，誇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而且這種感覺真的很棒的。”

  “我也覺得你唱得不錯。”顧添衡突然開口說話道：“那種藏在歌聲裡的感覺，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唱出這樣的味道。”

  “這樣才好嘛。”顧清寒也笑笑，“這種靠實力獲得誇讚又或者是尊重的感覺是最好的，今天只是開始，祝你以後越來越好。”

  “謝謝。”葉寧跟著顧清寒舉杯，又看向路揚，重複著剛才的話，只不過神情和語氣認真至極：“謝謝。”

  “小事。”路揚也跟著舉杯。

  附近躺椅上的老人眯著眼睛，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聽不到那邊的討論聲，也不知道自己在聽的這首歌的歌手就在他的餐館裡吃飯。

  他還在搖著，他的身邊，那個有些年頭的收音機還在放著歌，是葉寧婉轉的聲線在唱著風雲滾動，也唱著愛恨情仇：

  “愛你恨你，問君知否，似大江一發不收，
  轉千彎轉千灘，亦未平複此中爭鬥，
  又有喜又有愁，就算分不清歡笑悲憂，

  仍願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夠.”

  過了好一會。

  老人回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他悠悠地歎了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突然說道：“年底的時候回國一趟吧，我那還有點積蓄。”

  《浪奔浪流》這首歌爆了。

  網絡上。

  大家剛開始聽到這首歌是粵語歌的時候，還是有不少質疑聲音的。

  可是現在，那些質疑的聲音慢慢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無限的好聽。

  「我從沒想過，一首粵語歌居然能給我帶來這樣的感覺。」

  「利害啊！不愧是教父，光聽這首歌，到時候的電視劇《狂飆》，我根本不敢想象會有多好看。」

  「樓上的真是慫貨，這首歌好聽，電視劇肯定好看，你不敢想？嘿嘿，我就敢想。」

  「有一說一，這種粵語歌，太有味道了吧，我現在的腦中時不時還想起“浪奔浪流”那兩句詞，還有那種處於江湖，又或者生活中的風起雲湧，總覺得那首歌帶我進入到了一個浩大的時代裡面，能想象出裡面人物的動作，還有風雲變遷。」

  「教父還得是教父，一首《浪奔浪流》，直接讓我對粵語歌曲種草了，我現在得了一種不聽粵語歌就會死的病，有沒有好兄弟給我推薦幾首粵語歌曲啊.」

  「教父也寫過其他的幾首粵語歌，大部分是顧添衡唱的，你可以去聽聽，我覺得質量非常不錯！」

  「.」

  梁河看著網絡上的評價，當天喝了兩大瓶酒。

  他拉著幾個副導演，絮絮叨叨地說著：“你們看吧，跟路揚合作，絕對是我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之前不是在討論那個口音問題嗎？現在還沒上線，我知道大家都還在擔心口音會影響到收視率，可是這首主題曲給我們做了一個很好的例子！”

  “怎麽說？”有副導演疑惑問道。

  他是不敢把主題曲往電視劇的方向聯想，畢竟從業那麽多年了，一個是歌，一個是劇，兩者根本就是兩回事，主題曲的火爆完全不能代表著電視劇也能火爆。

  爛片出神曲的事兒多了去了。

  還有就是口音，這位副導演一直都是不太支持的，他求穩，但自己人言輕微，在梁河和路揚的面前說不上話，只能看著他們指揮，自己負責去做。

  他承認，用口音，的確能讓電視劇的質感和代入感上升到一定境界。

  可是觀眾喜好呢？
  電視劇，本來就是要迎接觀眾喜好的。

  “是這樣的。”梁河笑笑解釋著：“你不像《狂飆》用口音，是不是因為擔心觀眾覺得不適？”

  “是。”副導演點點頭。

  “那這首主題曲，你怎麽說？”

  “這跟主題曲有什麽關系？”副導演不理解，疑惑問道：“主題曲歸歌，他們是兩回事好吧。”

  “主題曲是不是也要面向觀眾？”梁河解釋著，“它是歌不假，但它也是要面向我們觀眾的，就跟我們當時的心態一樣，當網友知道《浪奔浪流》是粵語歌的時候，起初也是不看好，可是後來聽了一遍，所有人都誇讚，這事你怎麽解釋？”

  “嗯”副導演撓了撓頭，“這說明這首歌本身的質量過硬。”

  “所以啊。”梁河兩手一攤，又問道：“那你憑良心說，我們《狂飆》之所以要帶口音，目的就是為了提升質量，而且效果很明顯。”
    “是。”副導演重重點頭，認真道：“這事兒我必須承認。”

  “既然《浪奔浪流》能憑借質量而走紅，那我們的《狂飆》難道不行？”梁河反問道：“要知道，我們只是帶了丁點口音而已，目的是為了還原，但觀眾們還是能聽出裡面的意思的，可是《浪奔浪流》完全不一樣，它直接就是粵語，對於其他人來說，這跟天書沒什麽區別的好叭，《浪奔浪流》能成，我們當然也能成！”

  “可是.”副導演還在猶豫。

  “沒有什麽可是的。”梁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要相信我們《狂飆》的質量，現在我們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把《狂飆》拍得更好。”

  清路文化有限公司。

  《浪奔浪流》的出現沒有任何預兆。

  公司裡的人原來都沒有過任何的準備。

  畢竟都沒聽說過路揚那邊要寫電視劇的宣傳曲，所以就沒想著公司裡的歌手們能唱。

  這就不存在，大家爭什麽？
  可是
  《浪奔浪流》就這麽突然出現了，悄無聲息的，一出現就引爆了大半個歌手部。

  李振表示不服氣，他看著幾人說：“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啊？”譚成愣了好一會。

  “我們之間出現了一個叛徒。”李振振振有詞道：“那首《浪奔浪流》，一定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人來唱的！”

  “然後呢？”肖東也不太能理解李振突如其來的情緒。

  老板寫歌，然後給人唱，這事不是很正常的嘛？

  就算不讓他們競爭也再正常不過的好吧，老板做事，還需要接受他們的指手畫腳？

  “我是說！！！”李振的聲音越來越大聲，他掃視辦公室裡的眾人，說：“這首《浪奔浪流》那麽火，歌手唱得那麽好，為什麽要隱姓埋名？是不是不想請我們吃飯！”

  眾人：“.”

  好家夥。

  別家公司為了一首歌打破了頭，所有人都在搶。

  可現在這公司不一樣了，唱一首歌還要藏著掖著，唱得好了，爆火了，還得請自己人吃飯。

  真把同事當家人啊。

  “說吧，是誰？”李振看向眾人，他的腦中已經梳理好了思路，“首先排除我們這幾個男歌手。”

  “為什麽排除男歌手？”

  “大姐.”李振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浪奔浪流》這首歌，一聽就能聽出來是女歌手唱的吧。”

  “是哦.”

  “然後，再排除幾個不會粵語的歌手。”李振看向那邊的幾位女歌手，突然說道：“那麽事情的真相已經很明顯了，除了周姐，我想不起第二個人了。”

  “別猜了，不是我，我要下班接小女兒回家了。”周玉擺擺手，“真不是我。”

  “我看你就是不想請客，周姐，這不好吧”李振死纏爛打的，“我們公司裡，能唱粵語歌的女歌手，還能唱得那麽好，除了你，好像就沒有其他人了。”

  周玉回了個白眼。

  她看向自己的手機，這第四任老公今晚不回家吃飯，不需要煮。

  她心中有了主意。

  “那我們打個賭？”周玉看向李振說。

  “來，什麽賭？”

  “如果是我唱的，我請客一周，如果不是我唱的，今晚你請大家吃一餐？”周玉笑笑。

  “激將法？”李振也笑了起來，“想用賭局來讓我退避？不好意思，我跟了。”

  “行吧。”周玉聳聳肩，拿起了背包，招呼著：“大家今晚想在哪吃飯？”

  “就公司樓下的那家私房菜吧，味道挺不錯的。”李振說。

  他看著身邊幾人的性質並不高，又吆喝著，“你們想吃什麽？周姐都想請客了，還不來點建議？請客一周呢。”

  “還得是周姐。”

  “唱歌都不用自己名字了，搞佚名，現在是不是流行開馬甲啊？老板和老板娘都有馬甲，我想著要不要我也開個馬甲，這樣能讓老板多給我兩首歌。”

  “嘿，可不是嘛，我都想開馬甲了。”

  “講道理，周姐這首歌唱得好啊，那種故事感和年代感，還有那種婉轉的旋律，不愧是歌後。”

  周玉：“.”

  “有沒有可能，真的不是我唱的，我說想去哪吃，是想讓李振自己找好反觀？”周玉反問道：“我的聲線就不是《浪奔浪流》的那種聲線啊，你們一個個的，都忘了？”

  “不是你，那是誰？”李振不服，“總不能老板背著我們簽了個其他的藝人吧？”

  “你這話說得像老板出去偷晴了似的.”周玉淡淡道：“這幾天的錄音室沒有用過的痕跡，所以能夠排除不是我們公司的人，還有就是，根據消息，我們的老板現在和老板娘一起在美利堅，忙碌著那頭《好聲音》的事兒，而美利堅還有個女歌手，能唱粵語歌，甚至能唱得不錯的。”

  “誰？”李振問。

  “葉寧。”周玉聳聳肩，“我想了一圈，好像也只有葉寧有這個可能，而且因為她身上的一些東西，肯定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來發行，所以弄了個佚名的名字出來，而且你們再聽聽《浪奔浪流》，是不是很像葉寧的聲音？”

  李振：“.”

  他信了一半，卻沒有完全信。

  只能打開耳機，再次播放著《浪奔浪流》。

  然後
  陷入了深深的質疑。

  “不對啊，好像還真是葉寧的聲音，可我們老板和老板娘不是和葉寧有梁子麽？這能合作起來的，還有就是.葉寧什麽時候跟我們公司簽約了？我記得她是碧海的股東來著”

  “別想那麽多。”周玉笑著道：“現在你應該考慮的是，今晚要點什麽菜，記得哈，我小女兒不喜歡吃辣，多點幾個清淡的菜。”

  李振：“.周姐，別說了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