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搬起一張小凳子，往那麽多記者面前一坐，就為了說這車軲轆話？
  把梁河團團圍住的記者們忍不住翻起白眼，他們當然聽得出梁河話裡的意思——

  路揚的演技很好，得到了他的認可，甚至在梁河看來，路揚之前一直在寫歌唱歌就是特麽的走錯路了，這種好苗子就應該來演戲！
  說是這麽說。

  可是
  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啊大佬？
  你是《狂飆》劇組的導演，而路揚又是《狂飆》劇組裡的主要配角，說這些話，不管真心與否，都太像場面話了，一聽就讓人覺得你特娘的是在給自己的劇做宣傳！

  簡直是把我們記者當猴子耍！
  “好好好。”

  也許是看出了這幫記者反應的由來，梁河雙手平放，又往下壓，這是讓大家不要激動的意思。

  “那麽問題來了。”梁河又說，“我說那麽多，到底是想爆什麽料？”

  眾人：“.”

  這話太離譜，離譜得很想讓人把梁河吊起來打，以前的梁河不是這種人啊，怎麽現在讓他爆個料磨磨唧唧的，像是老太婆的裹腳布——

  又臭又長！

  “梁導，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有記者耐著性子說，“我們可以自覺離開的。”

  “是啊，梁導，我們會幫《狂飆》劇組說好話，就是這能不能別把我們當猴子耍了？”

  “確實確實。”有記者感歎，“梁導，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從拍《狂飆》開始，就變了一個人嗎？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梁河：“.你們不想聽，輕便。”

  他朝出口的方向伸出手，示意不想聽的記者可以走了。

  但記者哪能走啊？
  這幫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走，萬一梁河真的爆料了呢？

  萬一自己真走了，梁河真爆料了，豈不是錯過了先機？
  “我很滿意大家的反應。”梁河站起身來，一字一句道：“那現在我要爆料了。”

  眾記者屏住呼吸，默默地拿起了紙和筆，攝像頭與收音設備同時打開，生怕錯過接下來的爆料。

  “之前我說過了。”梁河慢悠悠地說，“路揚身體不便，不是不想下來接受采訪，而是他睡著了。”

  眾人：“.”

  “所謂爆料呢，也和酒量有關。”梁河眨了眨眼睛，“我建議那些綜藝導演創辦一個明星偶像酒量大賽。”

  “嗯您的意思是，路揚很能喝？”

  “所以這就是你想跟我們說的爆料？”

  “不不不。”梁河搖了搖頭，“我是說，路揚的酒量，差得不行！他為了入戲，喝了兩杯酒，戲拍得很好，拍完就睡了，現在都沒醒，所以你們別來了，洗洗睡吧，唯一有價值的消息我已經說了，愛爆不爆。”

  眾人：“.”

  梁河說完轉身就走。

  如果目光有殺傷力，那麽這些記者的目光絕對可以將梁河看死，誰讓這家夥吊了大家那麽久的胃口。

  你早說路揚睡著了，不就完了嗎？
  還想讓我們幫忙宣傳《狂飆》？
  爬！
  “有沒有蜂蜜水？實在不行讓酒店送點西瓜，再不行你洗個澡清醒一下吧。”

  視頻著呢，顧清寒對著路揚絮絮叨叨地說：“你說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怎麽還喝呢？喝了多少？”

  路揚沉默了好一會：“兩杯。”

  顧清寒：“.”

  路揚忍不住地笑笑，說起來還真是奇怪，明明是責怪，可他卻覺得心裡美滋滋的，或許是之前單身太久，現在有個人管，對他來說也是極好的事兒。

  “睡完一覺，差不多了。”路揚認真說，“有急事？”

  他醒來就看到了填滿手機屏幕的未接來電，然後就是顧清寒密密麻麻的信息，就像天塌了似的，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不清楚。

  於是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跟顧清寒視頻了。

  “現在網上有人懷疑，奧特之父那個馬甲是你的了。”顧清寒沒好氣地說。

  “之前就有人說過了啊。”路揚不以為然，“網友嘛，總會忘記的，這次是因為什麽？”

  顧清寒想了想，然後，弱弱地指了下自己，“我”

  “你說出去了？”

  “不是.”顧清寒眨巴著眼睛，這角度的她有點可愛，“我們昨晚跳操的時候，我們放的那首歌。”

  “嘶——”

  路揚沉默了。

  唱了那麽多首歌，他都忘記了有哪首已經發了出去，就算發出去，也不知道用的是哪個馬甲。

  時至今日，他才想起兩人跳操時用的歌，居然出在奧特之父那個馬甲名下。

  路揚試探著問，“網上怎麽說？”

  “有人開始分辨人聲，有人甚至考究歷史到去年的金曲獎，還有人.直接一口咬定你就是奧特之父了，現在只差一個東西。”顧清寒說：“就差你的確認。”

  “跟被爆出來沒區別了。”

  “還是有點。”顧清寒笑了笑，“有人要臉，總要掩蓋曾經做過的壞事，那些網友們一邊懷疑你就是奧特之父，一邊翻出去年金曲獎的事兒。

  而當時參與到那件事兒的公司呢都要臉，他們當然不會讓曾經的錯事發酵，於是又買了點熱搜，但是沒有用。”

  “爆點緋聞啊，實在不行把對家公司藝人的黑料爆出來。”路揚有些著急，甚至開始給那些公司出謀劃策，“這幫人怎麽想的？混了那麽久，什麽操作都不懂？”

  “不是他們怎麽想的，如果能爆，他們也想爆。”顧清寒無奈道：“你還記得前段時間，那些頂流們的生存環境麽？”

  “他們有個屁的生存環境！”

  “是啊。”顧清寒聳聳肩，“一時間，國內的娛樂圈受眾好像都崛起了，本來《歌手》就讓喜歡聽歌的用戶開始翻找以前的作品，然後又出了個抄襲事件，再加上《非誠勿擾》播出後，一堆電視台在跟風，市面上全是相親公寓.”

  顧清寒淡淡道：“所以啊那些頂流沒有歌來發布，甚至綜藝都參加不了，而且電視劇還被現在的《武林外傳》打壓著呢，沒有熱度，就算買熱搜也沒有水花。”

  路揚：“.”

  他撓了撓頭。

  這麽看來，自己做出的貢獻還是挺大的，只不過這馬甲爆的時間不對啊。

  在他的計劃裡——

  今年金曲獎的時候，他會爆出馬甲，與此同時，美國的上帝同樣會爆出馬甲。

  一面是想著打金曲獎官方的臉，順帶氣勢洶洶地拿走獎杯。

  另一面，同樣是打臉，打的也是金曲獎官方的臉，他和顧清寒很記仇，去年因為不夠國際化而與獎杯失之交臂，那麽現在，他們的馬甲在美利堅混的風生水起，如果給他們發現真相，那臉色一定很好看。

  可是現在，金曲獎時間還沒到呢，馬甲的雞腳就要被人扯出來了。

  “不是。”路揚又想到了之前的話題，“他們想壓熱搜，那為什麽不爆對家公司黑料？”

  “有料，但是不敢爆。”顧清寒翻了個白眼，“都那樣的環境了，各家公司當下能賺錢的頂流偶像就不多，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台柱子，就算爆料你爆，別人也可以爆，到最後所有頂流一起塌房，然後就是市場炸掉了，大家一起沒飯吃。”

  “我們可以有飯吃。”路揚想都沒想。

  “但是很可惜。”顧清寒聳聳肩，“我沒有料。”
    “我也沒有料。”路揚無奈道：“算了吧，就算有料，我們也不會爆的。”

  “那不就得了？”顧清寒安慰著說：“不過你放心，他們還是把你和奧特之父有關系的相關詞條壓了下去。”

  “那還好。”

  “只不過壓熱搜的方法有點奇葩。”

  “比如說？”

  “你流量大，給你買熱搜。”

  “開玩笑嘛這不是？”路揚從床上跳起來，“我現在都被討論和奧特之父的關系了，他們還給我買熱搜？”

  “是啊。”顧清寒不以為然，“他們買的是，你酒量的熱搜。”

  路揚：“？”

  路揚：“”

  路揚：“？？”

  這他娘的離譜到天上去了，這就是所謂的商場嘛？那還真是有夠惡心的，自己就唱了幾首歌而已，也就威脅到他們的一點利益而已，最多最多就是讓他們賺的錢更少了。

  可現在，他們居然開始人身攻擊！
  而且說的還都是實話！
  這就讓路揚非常難受了，誰能頂得住自己的缺點被全網放大啊，他都不需要打開什麽平台，就能猜到那些沙雕網友會給出什麽樣的評價——

  “哈哈哈哈，我實在沒想到，教父居然有這種弱點。”

  “不是，教父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偉岸無所不能的，是那種才子形象，結果你告訴我他兩杯倒？”

  “怪不得我沒有教父的實力，原因竟是出在我太能喝上面了。”

  “路揚？天才？呵，用酒量不行換來的罷了。”

  路揚確實沒打開那些平台。

  可那些評論，卻被手機屏幕上的這個小妞截取了出來，還一個個地念，念到最後，顧清寒本人都笑出聲來。

  這樣的事兒能找誰說理去？
  “別念了。”路揚扶額，“你說我該感謝他們，還是應該罵他們？”

  “要罵罵梁導吧。”顧清寒聳聳肩，“都是他捅出去的。”

  得。

  背刺的居然是自己人。

  “不過話說回頭。”顧清寒認真地看向路揚，“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路揚嘿嘿一笑，“回應啊！”

  “怎麽回應？”

  “寫首歌。”路揚想都沒想，“你下周過來？”

  “嗯哼。”顧清寒點點頭，“盡力健身減肥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周進組。”

  “那先讓那些人準備一下吧。”路揚說，“我等下寫首歌，樂隊的事兒可以提前了。”

  “嗯？”

  顧清寒不明白路揚的意思，奧特之父明明是路揚一個人的帳號，可現在為什麽能和《歌手》選手他們扯上關系。

  “先排練。”路揚揮了揮手，“讓大家熟悉一下，畢竟那些人雖然有點是樂隊出身，但太久沒一起唱歌了。”

  “行吧，那我去安排。”顧清寒看向路揚，“那現在呢？”

  寫歌唄。

  路揚沒關掉視頻，他靜靜地坐在椅子面前，拿起了紙和筆。

  要唱什麽歌，其實他心中早就有了選擇。

  一開始，他是想讓顧添衡唱一首《哥只是個傳說》的，可想了想，這樣的歌曲太囂張，而且那些網友的腦回路
  指不定還真覺得這首歌是石錘身份。

  所以路揚只能換歌。

  很經典，卻不是那種大家都喜歡的歌，與流行歌曲比較，它的受眾並不多，但喜歡的人喜歡得要命。

  類別是搖滾，符合後來樂隊的調性。

  而且
  裡面的兩句歌詞，路揚也很喜歡——

  “我要人們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和“你別想知道我到底是誰，也別想看到我的虛偽”。

  藏身份嘛，誰不會？

  窗簾開著，輕輕吹起路揚額頭上的頭髮，路揚寫得很快，音符字句如精靈般活躍在紙上。

  那些音符越來越多了，可還是要有個結局。

  最後的時候，他寫下了歌名——

  《假行僧》。

  “嗯很好的歌。”

  視頻還沒斷，顧清寒給出點評，“好到我一個不怎麽喜歡搖滾的都有點喜歡了，只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先確定一下，這幫人配不配。”

  “怎麽不配？”路揚不以為然，“我們身邊，能駕馭得住這首歌的，而且關系比較好的歌手，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不不不，不是技術問題。”顧清寒眨眨眼，命令著，“現在，你把視頻縮小。”

  路揚照做，手機界面從視頻變成了聊天框。

  “退到聊天列表，然後打開《歌手》的那個聊天群。”

  “好勒。”

  雖然不清楚顧清寒想讓自己知道什麽，但路揚還是照做了。

  一打開，謔，幾百上千條未讀消息，他就是幾天沒打開群聊，這幫人居然聊了那麽多。

  而且
  全是重複且單調的廢話，像是群聊裡的人都默默變成了複讀機。

  “動作要快，右上角有個未讀信息，點上去。”顧清寒的話裡帶著笑意，“你點一下。”

  路揚照做。

  然後
  看到了，第一次跳操時，這幫人發送的彈幕。

  “懂了？”顧清寒問。

  “懂了。”路揚點了點頭，“他們可能是覺得工資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