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還有呢。

  大家這才想起今晚直播最大的噱頭，不是路揚和周秋月還有方菲的比拚，也不是誰誰誰來參賽誰誰誰唱了什麽歌，而是路揚這個家夥一個人包攬了五首歌。

  什麽天氣主題都要往一邊去的好吧，這星球歷史上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一檔音樂選秀上，居然被一個詞曲創作者包攬大半的歌曲。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檔節目是他的個人秀場呢，又或者這節目完全被冠以他的名字。

  「對啊，今晚還有歌呢。」

  「我原以為剛才的《晴天》和《陰天》就已經是巔峰了，誰知道後續還有路揚的作品，這教父到底是哪來的神仙。」

  「趁現在樂隊還沒布置完畢，老夫先上個廁所，不然待會沒機會上了。」

  「嘿，您猜怎麽著，節目開始我就蹲下了，現在還沒起來。」

  「.」

  彈幕紛紛滾滾，這時歌手終於開始上台。

  是肖東。

  中位區的他這次的對手是周玉，兩人都是實力歌手，只不過今天的歌曲來自不同的兩個人——路揚和周秋月。

  表面上看是兩個人的對決，可實際上，其實是四個人的對決。

  “可以，這一組也很精彩。”

  “你說的不是廢話，《歌手》上面，有哪一組是不精彩的？”

  “那確實。”

  “不過我心裡的期待值高了太多了。”有人突然說，“路揚和李振剛才的表演，那樣的作品就算放到整個華語樂壇裡面，都是能放進前面的曲子，一開始就定下了那麽高的基調，接下來的歌曲很容易讓人聽不進去。”

  那人這麽說著，身邊的人也在默默點頭。

  這是實話。

  雖然也有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換成粗茶淡飯也不錯的說法，可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這分明就是剛剛吃完滿漢全席，結果突然又吃了一道三流廚師的作品。

  那心理落差自然很大。

  不過這也只是試想，但觀眾們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
  在他們心中，那首《陰天》和《晴天》，真的好聽太多太多。

  足以在心中留下痕跡。

  這時肖東突然走上台，這家夥在觀眾面前只是拿起了麥克風，輕輕地說了句：“《陰天快樂》。”

  這是念歌名了，算是選手們的基本操作。

  可這歌名
  怪異了點吧。

  大家左往右看地面面相覷，似乎想從對方的面容和瞳孔裡確認自己沒聽錯，可所有人都是一副懵逼的表情。

  剛剛李振唱的那首歌，不是叫《陰天》麽？

  怎麽現在肖東上場，來了句《陰天快樂》？
  「牛的。」

  「我仿佛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歌名，路揚這小子偷懶是吧，上一首叫《陰天》，叫《晴天》，然後直接來了首《陰天快樂》，那接下來的歌曲，是不是叫《晴天快樂》和《不管晴天陰天都要快樂》啊。」

  「先佔個坑，如果預言成功就是留影。」

  「這名字有點牛的。」

  「說起來，肖東給我留下的印象，好像只有《歌手》節目第一期的《孤勇者》了，那首歌太火爆，火爆到很多人都記得他的名字，以至於他後來的表現並沒有像第一場時那麽出色，搞得我都快把他忽略了。」

  「《孤勇者》是首好歌，其他的.不說了。」

  「先聽，先聽。」

  「.」

  彈幕裡討論，大家都知道肖東這家夥的名字，可大概是第一期就巔峰的緣故，導致很多人都把他有些淡忘。

  有那麽點開場即巔峰的意思。

  這時，直播間和現場都響起了前奏，是聲調逐漸升高的旋律，乍一聽有那麽點抒情的意思。

  沒多久，肖東握著麥克風開始唱：

  “天空它像什麽，
  愛情就像什麽，
  幾朵雲在陰天忘了該往哪兒走.”

  《陰天快樂》。

  醫生的歌曲，由俊傑作詞。

  這是一首表達意思並非十分明顯的歌曲，不同的人聽到，會有不同的理解，音樂這種事兒本就是求得觀眾們的代入感，有了代入感，才會唱到別人的心裡。

  而肖東的聲線稍稍沙啞，厚重，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孤獨與沉思，他一直以來都以歌曲裡情感豐富得名，路揚那時候給他唱《孤勇者》也是這個原因。

  而現在，唱著《陰天快樂》，也像是給人們用歌聲講述著故事，說著他的故事，也說著聽眾們的故事。

  “這前奏不錯啊。”

  “這第一段也很好。”

  “這首《陰天快樂》不像《陰天》那樣一開始就定下了基調，也不像《晴天》那樣有前奏殺，可一聽到這首歌的時候，腦海裡就會有畫面。”

  “有一說一，不管是路揚的歌也好，其他的歌也罷，只要是好歌，在它響起旋律和歌聲的那一瞬間，總能給人畫面感，像是強行把把人帶入其中。”

  “我已經在想象雲的樣子了。”

  “.”

  現場觀眾討論，說到底，其實還是《陰天》和《晴天》給他們留下太深印象的緣故，以至於後來聽到的很多歌，都下意識地拿出來比較。

  但肖東自從得到《陰天快樂》這首歌的詞曲之後，就沒和任何人比較過，又或者說他不屑於比較，這是他喜歡的歌，在他心中，這首歌就是第一。

  這時他又唱：
  “思念和寂寞，被吹進了左耳，
  也許我記不住可是也忘不掉那時候，
  那種秘密的快樂.”

  思念、左耳，記不住可是也忘不掉.
  太多的字眼全都在幾句詞裡面藏著，太過形象的形容，人們一時間也說不清這樣的感情到底是什麽，但聽到之後，都會覺得有種難以呼吸的煩悶。

  像是真的變成了陰天，那是即將下雨的陰天，空氣濕度足以讓人難以呼吸的陰天。

  周秋月撓了撓頭。

  這場比賽是肖東和周玉的比拚，可實際上也算是她寫的歌和路揚寫的歌在一個舞台上的對決。

  這首《陰天快樂》，她也第一次聽，自從嗓子受損這些年，她早就轉型成為創作人，腦子裡想象過無數的旋律，這樣的旋律她也想過。

  只是
  從沒想過能搭配歌詞，然後形成那麽沉悶的氣氛。

  而且，這歌詞表達的意思，現在還是讓人琢磨不透，說是失戀嘛，其實還蠻像的，畢竟都陰天了，可後面的那句“那種秘密的快樂”，怎麽聽怎麽像暗戀。

  周秋月聽不明白，她坐在點評席上，慢慢地聽著接下來的歌詞。

  李振的聲音通過直播間傳遍整個世界。

  楚州。

  葉芷。

  曾經的小助理早已成為大姑娘了，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跟在顧清寒屁股後面跑來跑去，閑來沒事就看瑪麗蘇言情小說的女孩子了。

  現在的她西裝革履，黑發盤臥，很有女強人的樣子。

  只是
  她裝得蠻累。

  現在是晚上八點，她在楚州帶著藝人跑來跑去，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時間，終於能躺在床上看著《歌手》的直播，那雙腿不斷地在空中晃動。

  這大概是她一天下來最快樂的時光。

  只是，最快樂的時光裡面，她的心情還是不夠好。

  手機裡傳來肖東的聲音，那家夥用略微沙啞的嗓音唱著歌：
  “聽陰天說什麽，在昏暗中的我，

  想對著天講，說無論如何，

  陰天快樂，

  叫陰天別鬧了，想念你都那麽久那麽久了
  我一抬頭，就看見你

  那個酒窩”

  說來也是奇怪，葉芷母胎單身到現在，沒戀愛過更沒失戀過，腦袋裝著的東西裡，唯一能和情愛有關的，可能只有學生時期的暗戀。

  那時她喜歡某個同學，那男孩並不算得上好看，可是勝在一手乾乾淨淨。

  葉芷沒跟人說過她的感情經歷，這樣的暗戀她藏得很深，深到大學四年時間都沒和對方說過幾句話，就像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但她一直都喜歡那樣的感覺，現在想想那段時光還是會覺得甜蜜，無關他人也無關風月，就是默默的喜歡和欣賞。

  她不敢上前。

  可是後來畢業，聯系也少了，對方突然找到她，說曾經還蠻喜歡她的。

  當時的葉芷心花怒放了，可對方又岔開話題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的東西，說事業，說以後的感情規劃，說曾經同學的八卦——誰誰誰又和誰誰誰分手了，誰誰誰畢業後又和誰誰誰還在一起，誰誰誰進了什麽單位。

  可說到最後，那男的突然又來了一句：“感覺還是你混得好。”

  就.
  變得有些現實。

  那不是葉芷喜歡的樣子，最後她也是笑笑的敷衍，然後聊天終止了，她也把這事兒放下了。

  只是後來的那段時間裡，閑到讓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還是會想起曾經的那段時光和曾經的自己。

  不是還喜歡那男的。

  只是喜歡那時候的自己。

  現在啊.
  可能只會祝福對方一句“陰天快樂”吧。

  也該到釋懷的時候了。

  這時手機上肖東的歌聲再次響起：

  “翻山越嶺之後，愛卻神出鬼沒，

  你像一首唱到沙啞偏愛的情歌，

  旅途中坐一坐，在秋千上的我，

  原來我忽略的如今想紀念也沒用，

  那些時光的因果，聽陰天說什麽.”

  陰天能說什麽，對葉芷來說，陰天什麽都沒說。

  快樂就好了。

  哦，好像那男的也有酒窩。

  歌聲飄蕩，從現場飄滿世界，可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最初的地方。

  現場的觀眾們一直都在保持著沉默。

  但這和李振演唱《陰天》時給人帶來的沉默並非完全相同，那個《陰天》的沉默是慢慢濃鬱的，到最後的時候壓抑得甚至能讓人覺得已經凝結成了水珠。

  可《陰天快樂》不一樣。

  它一開始也是壓抑，有那麽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總讓人不安心，可隨著歌聲，隨著回憶，卻又慢慢釋懷。

  “呼。”

  人群中，有人呼了一口氣，“我算是搞明白《陰天快樂》超唱的是什麽了。”

  “是什麽？”

  “是錯過的愛情，表面抒情，本質上卻還是傷感。”

  “擦肩而過麽？”

  “是這個意思。”

  “我聽不懂，不管是歌還是你說的話，不過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而這首歌我很喜歡。”

  “.”

  時間不早，世界昏暗，現場的燈光也變得昏暗，整個舞台只有一束燈光打在肖東的身上，這家夥還在唱：
  “過去穿過了現在繞過了未來縫在心海中，

  帶著你我旅行變成老頭，

  孤單怕成了習慣所以我淡定走在人海中，
  偶而想看雲飛卻沒風”

  這部分的唱法更快，真的很有愁眉苦臉沉思已久，然後突然釋懷的感覺。

  那是過去和未來兩個心態的比較，是幻想也是現實，是天氣也是那只有一個酒窩來形容的人。

  「牛逼。」

  「我個人挺喜歡這首歌的，對我來說，肖東這首《陰天快樂》，給我帶來的觸動要比剛才的《陰天》和《晴天》更甚。」

  「都是好歌啊。」

  「我宣布，我耳朵已經開始懷孕了。」

  「剛剛誰他媽說路揚後續歌曲質量的？跳出來道歉！」

  「出列！」

  「.」

  《陰天快樂》所表達的感情沒有標準。

  在曾經互相暗戀又慢慢靠近成為情侶，最後又走到現在的人來說，這是一首甜歌，是希望對方在陰天的時候也能快樂，是感謝當時的自己在暗戀在靠近，最後真的在一起。

  在曾經暗戀，可最後沒成為情侶，擦肩而過再難相遇的人來說，它的開篇足夠傷感，它給人勾勒的回憶也像一把剛從石頭磨礪出來的刀。

  可最後還是要釋懷。

  懷念的，也只有當時暗戀的心態，還有那是暗戀某個人的自己。

  對於曾經在一起很久，感情頗深可又因為各種不可抗因素離開的人來說，它是勸慰。

  理智地勸慰自己，希望陰天般的壞情緒快點走掉，那段感情也能快點忘掉，但不管怎樣，其實內心深處還是逃不過一個想法——

  好像告訴某個人，其實我還蠻想你的，你的模樣還在腦子裡面，蠻深刻的。

  只是
  現在也只能祝福你陰天也能快樂了。

  都是時光的因果，誰說歌曲都要有個確切的思想，其實歌裡就有了答案：“天空它像什麽，愛情就像什麽。”

  酸甜苦辣鹹，不同心態的人品到了不同的滋味。

  而現在，肖東也唱到末尾了：

  “想對著天講，說無論如何，

  陰天快樂，

  叫陰天別鬧了，，想念你都那麽久那麽久了

  我一抬頭就看見了
  當時的我。”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