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子將手中白龍劍一擺,喝道:“戰!”
天機子喝罷,先一步發難,白龍劍劍光又起,這一次劍光之中又生出變化!一線劍光飛起,耀目難睜,飛至中途,忽然一分為二,化為兩道劍光,劍光再轉,竟是由而變四,由四變八,如此不斷分化下去,眨眼之間,竟已化為一片劍光之海!
障法天魔王淡淡道:“劍光分化?”
天機子所使正是劍道之中最為高深的一門劍光分化神通,亦是長生境界之下最為玄妙之劍道神通。劍光分化一出,無邊劍光匯成一座汪洋大海,向障法天魔王魔光衝蕩而去,所過之處,那魔光所散發的五金魔意俱被劍光消磨的一乾二淨!
眼看劍光之海要斬入魔光之中,障法天魔王冷冷說道:“雕蟲小技罷了!”魔光微微躍動一下,立時魔性大漲,那劍光之海還未到魔光身邊,已然被魔性無聲無息化去了大半!
障法天魔王身為無常劫級數,念動之間,有無窮天魔妙法隨身,魔念到處,無數他化天魔王為之前驅,天機子的劍光分化之術再玄妙,不入太乙之境,對其而言不過是一道尋常神通,舉手可滅!
魔性如潮,一蕩一縮之間,已將所有劍光之海盡數無聲化去,余勢不衰,又我那個天機子元神之中落去。
天機子悶哼一聲,面上已多了一層黑氣,正是被魔染之兆!
障法天魔法忽而發聲說道:“如是我聞!”此言一出,玄光境上空霎時之間已被無窮天魔陰雷遮蔽!
陰雷一動,便有無聲之音播傳四方,與天地之間自然生出的陽雷不同,陽雷者振聾發聵,震懾妖魔,陰雷者卻是誘人墮落,內蘊無上天魔妙道精義。
而“如是我聞”四字,常出現於佛經之中,表明此經乃撰經之人親耳聞聽佛陀傳法,表明乃正法之意,不刪不增,不徐不急。之後卻被魔道剽竊了去,用於魔經之中。
魔經之中凡以此四字開頭,乃是表明此經乃得無始魔主親口所授所傳,亦是魔道正宗之意。本來魔道如此東施效顰,頗被正道恥笑,但一位無常劫大魔親口念誦魔經,就算是太乙境到此,只怕也笑不出來了。
障法天魔王張口便是恢弘魔音,闡述魔道妙法,此經的確得自無始魔主親授,乃是天魔一族不傳之秘,專能妙化萬魔,直指他化。
障法天魔王誦讀此經,是為魔染天機子,足見其對天機子之重視。魔音激蕩虛空,四面八方有聲聲魔嘯魔吟之聲響徹,卻是喚動了虛空之中亙古以存的先天魔性!
天機子面上魔紋黑氣越發厚重,面對無常劫級數大魔染化,就算是五行宗掌教至尊,也覺吃力。
障法天魔王循循善誘,說道:“何苦強忍抵抗?天魔妙道之中亦有正果,大道萬象萬有,既生佛門、道門,亦生魔道!既然皆是大道所生,入魔也好入道也好,又有甚麽分別?”
天機子靜寂良久,全力對抗魔經染化之力,忽然出聲道:“無他,不願為也!”
障法天魔王沉寂片刻,魔經魔音依舊激蕩虛空,更變得越發高亢,說道:“你是心有不舍,好,待本魔將五行宗上下盡數染化,斷去你最後一絲執念,你便能毫無保留的投入魔道了!”
玄光境中,卓無量忽然大喝一聲:“不好!”原來頃刻之間加諸於他與天乾子身上的魔念竟憑空暴漲了五成,定是障法天魔王暗中搗鬼。
天乾子悶哼一聲,面上已有數道魔紋生出,心境之中更有無數雜念此來彼去,已知正是入魔之兆,此時四人一面要對抗魔染,一面與天魔王交戰,已是支撐艱難,強弩之末,障法天魔王偏偏又加重了魔性侵蝕,正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天乾子雙目一閉,暗叫道:“罷了罷了!大不了一死!”已有了玉石俱焚之心。
忽聽一聲慘叫,卻見鶴老面上不知何時已是布滿黑氣,顯然魔性攻心,目中放出兩道魔光,其面容扭曲之下,已到了道心魔意交戰的關鍵之時,忽然大吼一聲,叫道:“老子便是死,也絕不做甚麽天魔眷屬,貽笑萬世!”
那老鶴權謀機變,心思刻險,但面對天魔魔染,竟是剛烈之極,寧死也不做天魔眷屬。畢竟一旦被染化為天魔眷屬,生死不由自主,還要受天魔驅使,造下無邊業障,比死更慘。就算死去,也有幾分機會在九幽世界重新活過。
鶴老驀得將全身功力燃燒殆盡,化為一個巨大火球,其外又有白羽劍陣無窮劍氣為前驅,竟是狠狠撞向一頭他化天魔主!
鶴老如此剛烈,倒是大出天魔王意料之外,那頭天魔王端坐魔國之上,見鶴老合身撞來,冷笑道:“雕蟲小技!”天魔縱橫域外虛空,魔染無數生靈,甚麽不曾見過?也有許多剛烈之人不願墮落,寧死不降,當下噴出一道魔光,魔光之中顯化無數天魔法器,往鶴老迎去。
歸桂倒不料鶴老如此剛烈,忖道:“老鶴這廝求仁得仁,倒要助他一臂!”強忍魔意侵蝕,動用了龜甲之中歷代龜部之主所存的一道法力,一道恢弘神光漫卷天地,與那魔光對轟一處,神光之力甚強,一擊之間已將其中無數天魔法器級數擊毀!
鶴老死志已存,當即加快遁速,化為一道流光,轟然撞在那魔城之上!一旦二者相撞,鶴老所化流光當即爆裂成團團火焰熾光,幾乎在一瞬之間已將那魔城生生轟出一個大洞!
鶴老與他化天魔王乃同一級數,這一舍生取義,自非區區魔城所能抵擋。鶴老連同本命元神與元身盡數炸裂開來,化為團團赤陽真火,最是克制邪魔,對魔城之中的無數天魔而言,更是滅頂之災!
團團真火熾光在魔城之中肆虐,一個照面便有千萬魔頭哭嚎聲中被燒成虛無,連一絲天魔精氣都不能留下。端坐魔城的那位他化天魔王再也不能保持冷漠,當即飛落魔城,卻連其身之上都已燃起條條大火!
那魔王冰冷之極的面上終於露出惶然之色,魔軀由實轉虛,想要逃避陽火灼燒炙烤,但鶴老拚盡畢生修為,自燃一切才生出的陽火,豈是那般好撲滅的?
不多一會,整座魔國之中已然處處陽火,無數魔頭為之灰飛煙滅!
其余四大天魔王大驚,急忙來救。
歸桂喝道:“不能讓老鶴白死!”奮勇殺去,卓無量與天乾子亦是捉住戰績,頂著障法天魔王魔性鎮壓染化,鼓勇向殘余四頭魔王殺去。勢要牽製住四頭魔王。
四頭天魔王正要出手相助,便吃三位修士死死纏住,根本騰不出手來,兩方勢力又是翻翻滾滾的惡鬥起來。
玄光境外數萬裡之地,一道屍氣魔煙騰起,化為一條真龍之形,正是萬乘龍君!此魔從域外歸來之後,當即前來玄光境,想要說服奎一元等大妖,聯手對付五行宗。
玄光境中妖類修士素來不被正道所喜,只因此界道門權柄大多被人族修士把持,對妖類天生便有防備。倒是魔道來者不拒,尤以北邙山為代表,千年以來倒是與玄光境藕斷絲連,暗通款曲。因此萬乘龍君有十足把握能說動玄光境結盟聯手。
沒等萬乘龍君抵達玄光境,魔劫已然爆發,萬乘龍君當即停步,驚疑不定,待得障法天魔王本尊降臨,萬乘龍君倒吸一口冷氣,就連前次三千裡紫氣與無始魔主魔念交戰,都未引動一頭無常劫大魔現身,原來是早已窺定玄光境,分心不得。
萬乘龍君畢生自負,但未證太乙,面對無常劫大魔也要伏低做小,根本生不出鬥戰的念頭,瞧得良久,忖道:“無常劫一出,玄光境已完!妖族被屠戮魔染之後,接下來便是五行宗,然後才輪到北邙山,我須得早做打算!”一面幸災樂禍,一面又深深悌省,當即縱起一道屍氣飛走。
卓無量三人拚命死戰,死死纏住四頭天魔王,良久之後鶴老所化陽火真炎終於緩緩消散,而那頭天魔王也已奄奄一息,連座下魔國都被燒的千瘡百孔,內中聚斂的無數魔頭或死或逃,沒了天魔支持,那座魔國轟然崩塌,終於化為烏有。
那頭天魔王被陽火灼燒,已然從他化自在境界上跌落。天魔世界壁壘森嚴,一位天魔王跌落境界,簡直比死還慘,在其他天魔王眼中,已淪為不入流的貨色。
那天魔王喘息未定,眼前忽有一道魔影籠蓋,抬頭望時,卻見九顆魔首齊齊落下,瞬息之間已將其生生啃噬撕咬的乾乾淨淨!
那天魔王身披重創,跌落境界,根本不是他化自在級數的對手,九首天魔王九首齊動,生生將之分食!煉化了那廝功力,九首天魔王九顆魔首齊齊向天長嘯不止,功力已然加深了一層!
其余三位天魔王暗罵一聲“晦氣!”其等離那倒霉的天魔王較遠,因而被九首天魔王拔了頭籌。天魔之中弱肉強食,一旦修為倒退,便要防備同族之間相互吞噬煉化,這在天魔之中十分尋常。
卓無量見慣天魔勾當,混不當回事,天乾子卻暗罵一聲:“果然如同禽獸!”
五位他化天魔王只剩其四,但其中九首魔王功力不減反增,倒也並無甚麽差別。戰到此時,正道三人已皆是強弩之末,四頭天魔王卻有障法天魔王魔性加持,越來越是精神抖擻,尤其九首魔王吞噬了同類,功力大漲,更是當先殺來。
卓無量苦笑道:“看來今日我等在劫難逃了!”
天乾子道:“大不了一死,只是我等去後,可憐五行宗萬年基業,毀於一旦!”
歸桂喝道:“哪來那麽多廢話!今日唯死而已!”竟是當先衝上!
九首天魔王大笑連連,喝道:“本座要將爾等都煉成眷屬,供本座驅使!”
魔光躍動不休,猶如心臟,每鼓動一次,便有無量魔性之意吞吐,湧向天機子,障法天魔王淡淡說道:“還要頑抗麽?你若現在放開道心,任本魔魔染,還可給你留下幾分清明之意,再要抵抗,本魔只能將你煉成傀儡眷屬了!”
天機子面上已然黑氣布滿,周身魔意森森,已是墮落在即,卻仍憑著一顆根本道心苦撐,說道:“不必廢話,老道寧死不降!”
障法天魔王道:“好氣魄!那便如你所願!”天魔之輩本無慈悲之心,那大魔魔心一動,便要抹去天機子最後一絲清明,將之煉化為天魔眷屬!
便在此時,整座玄光境忽然微微搖動,天機子目光一動,驀得仰天長笑,大叫道:“天不絕我!天不絕此界!”
“嗯?”障法天魔王也感應到玄光境地下異變,饒是它魔心深沉,也不禁有些驚疑!
玄光境忽而搖動,隻彈指之間已是天崩地裂!這塊極北修行淨土先被五行宗三大修士攻打,又受了玄魔死戰余波之力,已是千瘡百孔,地下那一股異動之力更是具有掀翻天地,陸沉倒懸之能,終於一聲爆響,裂作了無數碎塊!
玄光境一旦碎裂,中央便現出一塊方圓萬丈的空缺,其中自被無量冰洋寒水填滿,但下一刻無量寒水猛地高衝入天,宛如一道晶瑩寒徹的冰柱一般!
那冰水活似神龍汲水,直撲天外,足有數萬丈高下,一時之間宛如天塌地陷,再造乾坤,蔚成奇景!
三位正道修士首當其衝,被玄光境炸裂余波波及,紛紛悶哼一聲,被甩了出去。而四頭天魔王亦是見機即早,慌忙駕馭各自魔國退出了萬裡之外!
只聽一聲低沉之極的嘶吼響徹四方,那聲音滌蕩乾坤,有破魔降魔之無上威力。吼聲一出,四頭他化天魔主皆是悶哼一聲,無數魔氣組成的魔軀有些飄搖不定。四座魔國之中無數天魔魔頭連念頭都來不及轉動,已然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