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青稽首道:“山野之人見過陛下!”虞帝道:“朕金真人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金天青道:“陛下坐擁江山,日理萬機,能撥冗一見,亦是金某之幸!”
虞帝道:“不知尊師……”
金天青會意,腦後現了一卷一炁煉神圖,煉神圖展開,內中走出一位道人,正是昆墟派長老鍾正陽!
鍾正陽現身而出,用手一指,一道光華閃過,將整座府邸裹住,說道:“昆墟派鍾正陽,見過陛下!”
虞帝亦還禮道:“原來鍾長老已然到了!”
鍾正陽道:“陛下盡管放心,鍾某已將此地封閉,長生之下絕難探聽虛實!”
虞帝這才放心,他看不透殷先生修為,但能為鬼王效力,總不會低過長生,其也不會時時監視於他,此來他也特意不曾帶上鬼修,有鍾正陽遮蔽,當可無事。
鍾正陽道:“陛下有意與本門聯手,對付九幽世界鬼王,本門昆玉掌教十分欣慰,特命鍾某前來商洽!”
虞帝道:“朕一言九鼎,只要昆墟派能助朕擺脫鬼王鉗製,得享清淨,自會退位讓賢!只是今日有煉魔宗魔修出手,朕的子嗣幾乎死傷一空,還請貴派主持公道,替朕報仇雪恨才是!”
鍾正陽道:“諸皇子死傷殆盡,那天子龍氣自當重新分配,鍾某觀來,倒是太子與金照懿奪得不少,其余大半被那煉魔宗妖女搶了去!天子龍氣關乎此界安定,自當奪回!”
虞帝微微一喜,道:“既然如此,便勞煩鍾長老出手!”
鍾正陽道:“不忙,以陛下性格當會向那鬼王求助罷?不知那鬼王又如何許諾?”
虞帝呵呵一笑,道:“鍾長老倒是知朕!朕來時與那鬼王使者殷先生聯絡,其答允派遣一位脫劫級數鬼修,助朕絞殺魔道妖女!”
鍾正陽冷笑道:“那鬼王倒是十分吝惜!不過陰陽相隔,想要遣出長生之輩,倒也甚難。也罷,陛下盡可驅遣那鬼修做事,鍾某近來會坐鎮京師,自會看顧一二!”
虞帝道:“好,有鍾長老此言朕便放心了!”
鍾正陽道:“陛下可打探到那鬼王真實身份,又想何時發動?”
虞帝道:“慚愧!朕被那鬼王強逼多年,卻始終無從得知其帝號!更不知其要朕分散國家氣運,究竟為了甚麽!”
鍾正陽道:“九幽世界有四大鬼王,分掌四方,鎮壓陰界。若能知道是哪一尊鬼王背後搗鬼,對付其的把握也更大些。那鬼王要陛下做個昏君,削弱人道氣運,是欲借機將法力照入陽間,使得九幽與陽間虛空合流,所圖非小!”
虞帝道:“還是修道人說的明白,朕這些年糊裡糊塗,受鬼王脅迫,鬧得民怨沸騰,真是作孽!”
鍾正陽冷笑道:“人道氣運雖能削弱,卻不能化去,陛下做那昏君,的確罪孽不小,待鬼王照入陽間,第一個會拿你祭天,平息民怨,陛下不可不知!”
虞帝心中一凜,道:“朕受教了!”
月上中天之時,戚澤心頭一動,自定境之中退出,眼前一團佛光熒照,當即一拜,道:“見過湛空大師!”
那佛光正是湛空所發,說道:“居士可入我佛光之中,我帶你入宮!”
戚澤道:“是!”其身乃真如法性匯聚,聚散由心,當下化為一點幽光,滲入佛光之中。
湛空和尚真身尚在城外運使神通,那佛光晃一晃,已然飛皇宮之中!
阿羅漢級數親身運法,豈是尋常人物所能偵知?戚澤身在佛光之中,渾不知已然入得深宮,只聽湛空問道:“要去何處?”
戚澤道:“去虞帝寢宮!”有阿羅漢撐腰,戚澤膽氣極壯,自是要去寢宮瞧一瞧。一般反派皆會在臥榻之地打造密室,虞帝寢宮定是重中之重。
佛光一閃,穿破皇宮無數禁製兵馬,已來至寢宮之內,不必戚澤多說,湛空和尚略一感應,說道:“地下有法力禁製!”一晃之間,已來至那深井之中,沿著石壁下落,不多時已抵達那一片白玉之前。
湛空和尚將戚澤放出,說道:“虞帝不在寢宮之中,倒是方便行事!”
戚澤打量這一片白玉,道:“晚輩看不出甚麽行跡,請大師施法!”
到了此處,自然不能空手而歸,湛空和尚略一查探,道:“此物乃一塊兩界壁壘,背後當是九幽世界,虞帝日常當是通過此物與九幽世界聯絡!”
戚澤道:“可否將之毀去?”
湛空道:“倒可一試,不過一旦運用法力,定會驚動九幽世界,說不定會引出鬼物來!”
戚澤道:“晚輩想請大師一試!”
湛空笑道:“這又何妨!”佛光一轉,一道法力轟在白玉之上!
那白玉之牆受此一擊,整面石壁發出轟鳴之聲,連帶整座寢宮上下亦是搖蕩不休,但白玉之牆卻未粉碎,而是現出一道混沌色的渦流,將那道法力挪移運轉其中,渦流之中自有無量陰氣散溢而出,其後果然是九幽世界。
戚澤精神一振,仔細觀瞧那白玉禁製流轉痕跡,見那渦流漸有擴大之勢,顯是背後九幽世界操控之人亦是法力高強,方能將湛空的法力化解於無形。
湛空道:“背後之人修為高深,已然將其驚動,稍後必會現身動手,居士還需早做準備!”
戚澤道:“是!”
果然那渦流漸次擴大,充斥整片白玉之牆,卻有一道鬼影浮現出來,那鬼影宛如嵌在白玉之中,模樣肋生雙翅,二首四臂,下身乃是一對鳥腿,鳥爪尖銳,閃動寒光,一對鬼首驀得調轉過來,死死盯住佛光,喝道:“佛門!”
佛光閃動,湛空和尚現身而出,合十道:“大菩提寺湛空,見過鬼王來使!”
那殷先生顯是怒極,其為鬼王部下,身兼要職,還要兼顧九幽之事,唯有虞帝通過白玉之壁聯絡,方會感應現身,想不到才與虞帝聯絡,還在調兵遣將之時,卻又來了佛門高手,直接要打碎玉壁,切斷兩界通連,是可忍孰不可忍!
殷先生鬼軀挪動一下,更顯真實,隨時都要從九幽世界跨界而來,怒道:“九幽世界與佛門井水不犯河水,你這禿驢為何招惹本座?就不怕鬼王一怒,滅了你大菩提寺傳承!”
湛空和尚悠然道:“本寺法統上承定覺如來,素來秉持佛戒,陰陽兩隔乃是天地至理,一旦陰陽兩界混淆,必然生出大亂!你背後鬼王與虞帝勾結,禍亂人間,大背佛理,你若肯就此退去,放棄這一處兩界通道,貧僧還可既往不咎,若是執迷不悟,貧僧隻好得罪!”
戚澤暗暗點頭,湛空和尚此言剛柔並濟,又威脅了那鬼物一把,煽風點火之威實在極大。
果然殷先生聞聽,兩顆鬼首齊齊現出忿怒之意,喝道:“鬼王要做甚麽,豈容你一個區區禿驢置喙?你敢威脅本座,乃是自取死路!”鬼軀狠狠一掙,又自凝實了幾分!
戚澤面色凝重,瞧得出來那鬼物實是怒極,打算自九幽世界降臨陽間,打死湛空和尚。
連戚澤都瞧得出來,湛空和尚豈會不知?這和尚亦是雞賊,打算趁殷先生真身未至,給其一個狠的,將身一晃,現出一尊怒目金剛法相!
那怒目金剛高有十丈,周身金甲披掛,做忿怒相,一手持降魔劍,一手持鎮魔銅鈴!金剛部為大菩提寺中專司征戰外魔外道之傳承,以《大輪金剛陀羅尼》經文為修行根本,奉行金剛伏魔之道,走的是佛門護法路數。
定覺如來座下有八大金剛護法,湛空和尚依《大輪金剛陀羅尼》修持,修成一尊降魔金剛法身,法相一動,將鎮魔銅鈴搖動,便有一圈圈無形音波滾蕩而去。
那音波乃佛門降魔寶音,護持正法,懾服一切邪魔,那殷先生聞聽降魔寶音,鬼軀當即一滯,如浸冰水,身形越發滯澀起來。
殷先生打定主意,跨界而來,誅殺湛空,此刻真身已然躍入虛空甬道之中。湛空和尚所言極是,陰陽兩界自有規矩,難能相通,殷先生乃是長生級數鬼修,苦修數千年,功力精深,但要穿越兩界虛空,也要耗費極大法力。
其背後鬼王自會加持,但多數要靠殷先生自家橫渡虛空,佛門降魔寶音襲來,震蕩其鬼軀,使得真氣循環不穩,甚至連虛空渦流在降魔寶音震蕩之下,竟有閉合之勢!
殷先生一驚,幸好鬼軀已有部分跨入陽間,張口便是一道陰氣噴出,那陰氣如環,圈流不息,以有形戰無形,旋蕩回環之間,將重重降魔寶音一一破去。
殷先生則趁機又進一步,眼看一雙鳥爪已然由虛轉實,接著便是鬼軀一點一點降臨現世。
湛空和尚一見,哪裡容得?降魔劍一擺,往其二首之上斬去。殷先生冷哼一聲,鬼軀止住凝實之勢,卻將一條手臂幻化為實,那手臂有一人合抱粗細,呈暗綠之色,手中亦緊握一柄寬大長劍!
那長劍通體漆黑,以九幽世界特產冥鐵鑄就,乃是一件法寶級數。九幽世界之中,四大鬼王瓜分地盤,把持天地寶材靈機,尋常鬼修要想出鬼頭地,唯有投效鬼王。
殷先生自從投靠那一尊鬼王之後,逐步得其信任,得以執掌鬼國大權,才有余地調用鬼國資源,為自家打造鑄煉法寶。那一柄斬魂劍所用冥鐵出自冥河之中,受冥河氣息提煉,雖是陰鐵之物,卻精純無比,也耗費殷先生千年苦功,方能鑄成。
冥鐵對一切元神魂魄皆有克制之力,一旦被其斬中,便要墮入陰間,沉入冥河,要麽就此沉淪,要麽轉生而去,委實陰毒無比。
殷先生揮動斬魂劍,將降魔劍架住,斬魂劍上一道陰氣炸起,將降魔劍震得一跳。那斬魂劍畢竟是實打實的法寶,降魔劍只是湛空和尚法相法力所化,一實一虛,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湛空和尚毫不遲疑,法力轉動,降魔劍威能再強三分,勉強將斬魂劍壓了下去,卻見那殷先生一尊鬼軀已然跨出大半,周身泛起暗綠之色,顯是即將從九幽世界徹底降臨。
戚澤暗暗歎息,雖有古燈檠與五十陰魔圖在手,受製於他自家法力境界,長生級數鬥戰根本插不進手去,他敢祭起古燈檠與五十陰魔圖,只怕一個照面便被那鬼物修士收了去。
戚澤趁二人交手之際,往來路飛去。湛空和尚交代的清楚,一旦與那鬼物動手,便護持他不得,還要他自求多福。戚澤自忖無力插手戰局,還是先溜為妙。
好在那殷先生忙於抵擋湛空攻勢,又要分心跨界,不曾將他放在心上,戚澤得以安然飛出甬道。阿羅漢與長生鬼修激戰,引動地脈牽引,地上那一座美輪美奐的寢宮早已四分五裂,龍床都被震得稀爛!
戚澤炸開龍床,飛至地上,自有星光垂落,卻有兩道神通左右襲來!
正是虞帝手下兩位鬼修,皆是元嬰之輩,其受虞帝驅使,卻是聽命於殷先生,奉命前來誅殺來敵。
兩位元嬰鬼修戚澤倒是不懼,將古燈檠一轉,一幢佛火金焰護住法身,金焰之中五十陰魔圖招展,覺非和尚現身,用手一指,一道降魔神光激射而去。
覺非和尚在五十陰魔圖中參悟楞嚴咒,漸漸心趨妙化,領悟極多,這一出手,降魔神光之中暗含楞嚴咒法力,正好克制鬼修之輩。
楞嚴咒對一切陰鬼魔物之流克制之力極大,那兩個鬼修被神光咒力一衝,隻覺渾身鬼氣如欲散去,大吃一驚,手上神通不免緩了一緩。
戚澤覷準良機,以金剛禪唱神通大喝一聲,又有一尊金剛神掌飛起,一頭元嬰鬼修被金剛禪唱喝的一愣,吃那大金剛神掌拍落,一尊元嬰法身當即被打成一團鬼氣,再有佛火金焰一合之間,已被燒成虛無!另一尊元嬰鬼修有些遲疑,但受殷先生法力暗製,隻好不顧生死,又是挺身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