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玄武感應如斯,當即將一身無匹法力撤走,戚澤這才免於元神碎裂之厄,但玄武法力退去,那舉世無敵之感亦是消散,令得戚澤心頭空空蕩蕩,落差委實太大,幾乎忍不住大叫出聲!
玄武法力加持之下,戚澤隻覺元神之念圓滿無暇,似能窺見無量大道玄妙,尤其法力沸騰,樞機鼎盛,幾有開山裂海之威。一旦玄武法力撤去,戚澤沒了無量法力支撐,如自山巔跌入谷底,這般對比之下,簡直生不如死。
戚澤勉強鎮定心神,努力適應那一種虛弱之感。忽覺渾身一震,卻是玄武沒了魔性壓製,終於得獲自由,四足狠狠一踏,無量玄冥真水漲潮一般湧起,護住周身,往一座魔國衝撞過去!
這一撞蠻橫無比,以玄武的身形法力,根本不必用甚麽神通,只需簡單的一頂一撞,便可輕易覆滅一座魔國。
魔國之上那頭他化天魔王當即驚慌失措,面對玄武的滔天威勢,只能束手待斃,但一道魔光照來,那他化天魔王連同魔國又自挪移了開去,卻是障法天魔王出手。
玄武借戚澤之手運轉大五行滅絕神光,清剿魔性,得以脫身,固然大出障法天魔王意料之外,但也不如何在意,只要玄武還在曼荼羅中,大不了再困鎖其一次罷了,倒是這五頭他化天魔王須得護持妥當,不令其等有性命之危。
魔光閃動,那一頭他化天魔王已被挪移至另一處陣樞之內,方自心神寧定。不知何時,卻有一道劍光悄然破開障法曼荼羅,無聲無息而行。
那劍光正是天機子借歸桂一身精氣所發,也不知其用了甚麽法子,竟能抵達曼荼羅內部,劍光之上無光無影,僅是一條淡淡的痕跡罷了。
但曼荼羅乃障法天魔王成道之寶,本命元神寄托之所,一有外物闖入,自生感應,已然知曉,魔念轉動,當即有無量魔性匯聚,意圖將那劍光染化煉去。
那劍光本是鬼鬼祟祟而行,劍路亦是十分猥瑣,但魔性一至,天機子自有感知,立刻催動劍光疾速而行!
那劍光猶如浮光掠影,轉瞬已來至那頭他化天魔王頭頂!
那他化天魔王冷哼一聲,魔國震動,自有魔性加持,將魔軀一搖,自有一蓬魔光升起抵擋。
障法天魔王察覺天機子弄的鬼祟之事,曼荼羅中自有一柄天魔化血魔刀生出,刀光掠影之間,往那劍光之上劈去。
無常劫大魔運煉魔刀,自是念動即至,但半途之間卻遭了一叢玄冥神雷攔阻,神雷魔刀對轟一記,雙雙湮滅了去。正是玄武橫插一手。
戰機轉瞬即逝,那劍光垂落之下,他化天魔王所運魔光竟不能阻擋分毫,被一劍劈開。接著那劍光若水,劍勢浩蕩,在那他化天魔王魔軀之上輕輕一繞,當即飛離。
一息之後,但聽一聲慘叫,那尊他化天魔王百煉魔軀竟是四分五裂,連同身下魔國也被劈成兩半!
天機子這一劍看似溫柔,卻是毒辣之極,內中劍意潛藏他化天魔王魔軀之中,爆發之下,已將其本命元神生生斬滅!
障法天曼荼羅之外,天機子負袖而立,冷哼道:“區區他化天級數,在貧道眼中,不過土雞瓦狗也!”
那頭他化天魔王被斬,元神湮滅,殘余魔氣魔性當即被曼荼羅吸走,成了障法天魔王法力。障法天魔王根本不屑於區區一頭他化天魔王之法力,反倒是他化天魔王隕落,所鎮守的陣樞缺了鎮壓,氣息交接之下,連累整座曼荼羅禁製亦是不穩。
饒是障法天魔王存在無量時光,魔心冷酷,視眾生如螻蟻,也未料到竟被一個長生小輩算計,不禁怒意勃發。
曼荼羅中鎮守的他化天魔王六去其二,僅余四頭,對敵之時,一點失誤皆是極大破綻,何況玄武功行根本不在那障法天魔王之下?
障法天魔王還待修補曼荼羅破綻,卻聽一聲嘶吼,滿是激揚勃發之意,那玄武竟捉住戰機,四足踐踏之間,生生將曼荼羅中魔性世界轟出一個窟窿!
曼荼羅世界借魔性顯化,一心生萬法,演化無窮,機變不絕,乃天魔一道最上乘法門,一旦失卻樞機,當即被玄武破去。
那玄武身裹無量玄冥神水,頭頂無量天魔陰雷、六欲魔火、七情魔音,將那曼荼羅生生撞出一個窟窿!這一撞之下,當真似捅破了天!
曼荼羅一破,再也拘禁不住玄武,那玄武張口一吸,外界無量精純的天地元氣源源不絕湧入,將曼荼羅中魔性攪得稀爛!
玄武四隻小眼中泛起得意之色,被動挨打多時,著實憋屈壞了,其一吼之間,法身之相驀地無限漲大,一顆龜首已然探出了曼荼羅之外,卻不忙將全身挪移出去。
天機子與兩頭大妖見那曼荼羅所化一團魔光鼓蕩不休,驀地一聲雷響,已然破裂開來,又有一顆小山大小的龜首探出,皆是精神一振!
天機子喝道:“歸道友莫要松懈!”
歸桂也不知天機子弄甚麽鬼,暗罵一聲,隻得繼續催動本命精氣,加持那廝。
玄武甚是狡詐,其本可乾脆脫出曼荼羅之禁錮,卻故意隻探出半邊身子,另半邊依舊留在曼荼羅之中,如此一來便逼得障法天魔王不得不主動出擊,要麽將其驅離,要麽將其再度封入曼荼羅中。
玄武以自身法相當做了橋梁,貫通外界與曼荼羅兩部虛空,使得天地元機能源源不斷吹入曼荼羅之中,無形之中亦能壓製障法天魔王魔性運轉。
果然這一步棋落下,令得障法天魔王難受之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曼荼羅中當即生出無數天魔陰雷,往玄武頭上落去,想要將玄武再度逼回曼荼羅之中。
玄武豈肯就范?玄冥神雷亦非擺設,演化道道雷潮,與天魔陰雷對轟起來。天魔陰雷無聲無息,玄冥神雷卻是震撼天地,一陰一陽,一魔一正,兩道極端法力皆是忘我廝殺起來。
相較之下,玄武對敵的手段頗顯單一,只有先天神符演化先天神光,玄冥真水也好、玄冥神雷與神光也罷,皆是玄冥真氣聚散化合之物,隻算得一種神通。
但玄武恰是專精一門,面對障法天魔王無窮手段,卻能臨敵機變,如磐石無可轉移,任你潮浪洶湧,我自巋然不動。
障法天魔王幾乎亙古不變的魔心之中,終於生出無邊怒意!無常劫一怒,當真要流血漂櫓,要用億萬眾生鮮血生命方能平息!
那一卷曼荼羅舒卷之間,自兩頭向內一合,便要將玄武裹入其中,此是以勢壓人,以力降服,只看誰人道行法力更高一籌,誰人便會佔據主動。
玄武豈會乖乖就范,無量玄冥真氣隨身,玄冥神光與玄冥神雷亂噴亂湧,同時一尊法天象地的元神之身亦是膨脹無量,撐得那曼荼羅兩頭不得合攏,就此僵持下去。
鬥到如今,障法天魔王與玄武終於換到硬打硬拚的路子上來,只看誰人能力壓一頭,誰人便可勝出。若是玄武得勝,障法天魔王苦心布置多年之事便付諸流水,若是障法天魔王得勝,不但玄武要死,此界無量眾生亦要化為天魔眷屬,生不如死。
天機子與兩頭大妖只見一團萬丈大小的魔光之中,玄武龐大如山的身軀微微顫抖,死命抗拒天魔神通轟擊,時不時仰天怒吼。
而曼荼羅所化魔光威勢則是一浪高過一浪,障法天魔王畢竟浸淫無常劫級數千萬年時光,將天魔神通運使到了極致,玄武畢竟初生未久,對神通法力運使皆不如障法天魔王圓熟老辣,漸漸被壓製在下風。
戚澤身在玄武背上,空自著急,但這等級數鬥戰,絕非他能左右,方才隻借用玄武法力數息,幾乎將元神撐爆,再來一次,只會將他痛快抹殺,不會有任何懸念。
歸桂與袁霸天焦慮到了極點,歸桂喝道:“道友,可否再發一劍?”
天機子為難道:“方才那一劍貧道已竭盡全力,還是靠了道友精氣之助,方能斬殺一頭他化天魔主,再發一劍,實無那等修為了!”
袁霸天咬牙道:“罷了!我也將一身精氣借你,務要再斬殺一頭天魔主!”
玄武危急,為今之計,只有合力一處,指望天機子能再建功業,不然玄武一敗,此界便敗,誰也無有好下場。
天機子慨然道:“好!袁道友肯出力,老道便再拚命一回!”
袁霸天見他答應的痛快,不由直犯嘀咕,隻覺又上了這廝的惡當,不過事已至此,不過多損耗些元氣罷了,當下立定做法,亦有一道精氣騰起,注入天機子之身!
天機子得其之助,身形亦是拔高漲大,本是枯瘦的身形轉眼化為一尊高有十丈的巨人!
天機子先往玄武處暗中送去一道意念,繼而將全部功力隔空轉嫁於劍光之上。那劍光是用白龍劍運煉,他已修成劍光分化之術,便將劍光運煉的如光如影,尋常人物根本窺不透其中跟腳。
曼荼羅中,那一道劍光又自鬼鬼祟祟冒出,偷偷飛向另一頭他化天魔王。但可一不可再,障法天魔王已吃過一次悶虧,豈肯重蹈覆轍?
其早將魔性遍灑,天機子劍光一出,已被查探到,正要將之化去。玄武忽然暴走起來,四足在曼荼羅世界中狠狠踐踏開來!
以玄武的法力體重,一旦發狂發癲,曼荼羅中甚麽魔性魔意魔氣皆被攪成一團,不成模樣。
障法天魔王暗恨之下,魔念一轉,曼荼羅中一應暴走的魔氣靈機已自平複,但便是耽擱了這短短一刻之時,卻給了天機子可趁之機。
玄武暴走,正是受天機子意念所邀,果然為天機子創造了戰機,那道劍光趁障法天魔王分心他顧,閃得一閃,已無聲無息欺近另一頭他化天魔王身邊!
那頭他化天魔王心頭猛然起了警兆,也算乖覺,想也不想,魔軀立時沉入魔國之中,借由無量魔頭遮蔽自身,在其沉入魔國之前的一刹那間,魔識之中似感應到一道恢弘劍光閃了一閃,還暗自冷笑那人不知死活,還敢在曼荼羅中障法天魔王眼皮底下出手。
此時九首與汙首兩頭他化天魔王已受命趕來,合三尊天魔王之力,當能敵住那道劍光,見那天魔王沉入魔國之中,雙雙大喜,暗歎那廝應對從容,先避其鋒芒,多了許多回旋余地。
卻見那劍光如泡沫光影般消散無蹤,汙首天魔王當先趕至,魔念四下亂掃,卻一無所獲。九首天魔王亦是趕來,喝道:“如何了!”
兩頭他化天魔王尋不到劍光蹤跡,正沒理會處,忽聞生生碎裂之音響起,猶如琉璃崩散,愕然回首時,卻見眼前一座無量魔國忽然自中而分,現出一頭他化天魔王!
那天魔王面上兀自有驚駭之色,一線白芒閃動,一尊魔軀竟也分作兩半,緩緩墜落!
天機子一劍斬落,又是劈死了一頭天魔王!只是劍光太快太疾,那天魔王兀自不知已是中劍,直至劍光爆發,方才斃命!
九首與汙首兩頭天魔王駭的魂飛魄散,當即合兵一處,上天入地的追查劍光去路,這等犀利劍光,殺魔於無形,豈敢等閑視之?就連各自負責的大陣樞機也顧不得鎮守。
鎮壓曼荼羅的六頭天魔王死了三頭,魔圖樞機再也穩定不住,障法天魔王雖及時發現,動用自身法力強行消弭樞機反噬之力,曼荼羅法力運轉到底現出一瞬之滯澀。
玄武立有感應,驀地主動將神軀沉入曼荼羅之中,將甚麽玄冥真水、玄冥神光盡數轉為玄冥神雷,身外一條神雷長河盤繞,不分上下前後,一發炸裂開來!
玄武傾力一擊,那是何等威勢?又恰好利用了曼荼羅法力凝滯的一瞬,玄冥神雷所過之處,一切魔氣魔性為之消散,曼荼羅所化那團魔光連連震蕩,連魔圖本身都遭了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