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章415 口角
那陣法猶如天上四靈四象分布,中央是戊土坐鎮,四周則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羅列,分象金木水火四行之力。戚澤參悟此陣良久,忽然生出明悟,隻覺這座陣法不但與玄音劍訣之中五行劍陣有所相通,還與之前從沈周二人身上學來的小正反五行陣大有關聯。
“看來五行宗無論劍術、神通或是陣法,皆是一脈相承,所謂‘一以貫之’便是如此了!”
戚澤化身動用大五行滅絕神光,將五行陣法之中冗余去除,使得陣法運轉效率起碼暴增數倍,那銀色雷霆又自生出,只在巨樹周遭遊弋,只要巨樹再有魔性散出,便是一通好殺。
戚澤見那巨木碩大強盛,若非被魔性浸透,當真是一件無上之寶,足夠鎮壓大教氣運,暗暗可惜,忖道:“這株巨木玄妙無比,蘊含無量先天生機與乙木精氣,可惜被徹底魔染,甚至成了一座魔窟,不然鎮壓一個中型門派之氣運都綽綽有余。也不知究竟遇上甚麽魔災,使之化為這般模樣!”
這巨木是如何從五行宗鎮派之寶墮落成天魔之物,反過來魔染周遭,其中定有許多關節,不過戚澤暫時無心於此,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五行陣法吸引過去,既然五行宗道法一應相通,那麽潛心陣法亦等若修煉。
蜃王乃是妖王,思維天生就與人族不同,見戚澤醉心研究五行陣法,怔怔望了望那盞佛燈,便自去打坐,渾不再加理會。
戚澤可謂是獨得天機子秘傳之人,莫看天機子重演玄音劍訣似乎十分隨意,實則在其中已傾注無數心血,將五行宗根本秘法與奧妙融於一部劍訣之中。
戚澤修煉劍訣有成,等若掌握了五行宗最核心的道法,一旦沉浸其中,隻覺那陣法之妙無與倫比,絕不比劍術來的稍差。
忽忽之間,已然數十日過去,戚澤不言不動,僵坐於道殿之上,幸好他已是金丹真人,丹氣充足,便是辟谷數年也不妨事。
蜃王本在一旁錘煉妖氣,忽然心頭一動,投目望去,卻見戚澤一聲長歎,終於醒轉過來,問道:“看來你已將天機子所留陣法參悟的差不多了。”
戚澤略微活動一下手足血脈,起身道:“家師所留陣法博大精深,豈是我所能望其項背?”
蜃王哂笑道:“你們人族這些虛假之禮真是無聊的很!”
戚澤嘿嘿一笑,靜坐參研數十日,他已將陣法運轉之道大致理順,只要他願意,隨時能可將陣法關閉,又或是再注入自身真氣,提升陣法威能。
戚澤心頭有一個極大膽的想法,思忖片刻,決意付諸實施,用手一指,一道大五行滅絕神光發出,注入陣法之中。大五行滅絕神光生自正反五行陰陽罡煞,為戚澤化身之中最為精純之法力,要催動陣法,自是非它莫屬。
大五行滅絕神光注入陣法之中,宛如魚池中注入活水,陣法運轉又自活躍起來,有道道銀色雷霆自然生出,憑空劈向巨樹!
以戚澤微末法力,難能發揮陣法全部功用,但戚澤所做的只有拋磚引玉,以同源法力引動陣法威能,此舉果然奏功,五行陣法威力大盛,銀色雷霆將巨樹劈的搖蕩不已。
但那巨樹隨即做出回應,一圈一圈魔氣爆發,抗拒雷霆轟擊,同時又有強橫魔性如驚濤拍岸一般發散開來。原本有法陣抵擋,可將大多數魔性轟散煉化,不過戚澤卻刻意操控陣法,泄露了一些魔性出來。
那些魔性如有靈性,隻欲魔染生靈,自然選了修為最低的戚澤化身襲來,戚澤化身隻覺周身冰寒,元神欲僵,已受了魔性侵染,立時運起五音道音之法,同時元神調運體內真氣,抗拒魔性入侵。
誰知那魔性雖是無形無質,竟是重如山嶽,壓得戚澤周身骨節節節爆響,險些將肉身壓碎。戚澤化身一驚,忙喚法身出手,一道佛光落下,才勉強將魔性化去一分。
化身微微喘了口氣,用手一指,五行陣法威力增強了三分,終於泄露出的魔性小了許多,勉強在化身承受能力之內,化身微微松了口氣,當即全身心開始煉化魔性。
戚澤的念頭便是借這株巨樹之魔性,修煉玄音劍訣,將魔性當做磨刀石,砥礪他之元神。他修成金丹之後,並無太多時間鞏固道基,難得有這般不要錢的魔性,近乎無窮,只要時刻與魔性抗爭,自可打磨道基,說不定還能借此更進一步。
戚澤法身見化身沉浸修煉,便自放心,依舊端坐古燈檠之上,結跏趺而坐,開始參研起窺性大師所傳宏願修持之法。
蜃王見那少年不過多久,又自開始修煉,居然借魔性打磨道基,倒有些出乎意料,自語道:“天機子的弟子,倒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
玄嶽峰上,天機子目光閃動,自語笑道:“虧他能想出這等法子,錘煉道行!唔,若是能持之以恆,未必不能再上層樓!”
太衝峰上,蕭天環亦是注目於天秀湖底,縱然相隔極遠,但在長生之輩眼中,卻是天涯咫尺,見戚澤竟用這等法子修行,哂笑道:“也算那小子有些膽量!”喚來薛護,吩咐道:“戚澤留在天秀湖底修煉,你將那幾個弟子喚回來罷!”薛護領命而去。
蕭天環想起那株巨樹,面含冷笑,忽然分出一道元神化影之身,徑自來玄嶽峰見掌教。一線清光到得道殿之上,見了天機子,說道:“掌教,伱那弟子在天秀湖下,居然借魔性修煉,打磨己身,倒是有些膽量!”
天機子淡淡說道:“師姐特意來此,便是為了與我說此事?”
蕭天環道:“自然不是!那巢枝淪落天秀湖底已然多年,掌教究竟如何打算?畢竟是天柱峰鎮峰法寶,世傳之物,豈可放棄?若是掌教有意,我願與掌教聯手,將其中魔性徹底煉化淨盡,還那法寶本來面目!”
天機子道:“巢枝之事,我自有打算,師姐不必多慮。”
蕭天環道:“掌教便如此穩坐釣魚台?如今本門內憂外患,外有玄光境妖族與北邙山天屍窺伺,內有巢枝神木被天魔徹底染化,內中幾乎成就一座魔國。當此之時,你又將天乾子師弟遠調伏龍山,鎮守甚麽地火魔宮!掌教,你究竟意欲何為?”
天機子搖頭不答。
蕭天環又道:“這些時日掌教在忙些甚麽?怎的我感覺玄嶽峰上法力波動更甚以往,難不成掌教瞞著我在祭煉甚麽神通?”
天機子道:“師姐何出此言?難道本門的道法我還未精熟,還要再修煉幾年?”
蕭天環定定望著天機子片刻,淡淡說道:“掌教,你我雖是理念不同,但皆為本門道統傳續打算,你若有甚麽大事,千萬莫要瞞我才好!”
天機子道:“自然不會,師姐多慮了!”
蕭天環道:“域外天魔越聚越多,玄光境亦是蠢蠢欲動,還請掌教將我太衝峰鎮峰之寶騰鸞劍發還,也好鎮壓本峰氣運!”
天柱峰鎮峰之寶乃是那株巨樹巢枝,太衝峰鎮峰之寶便是一柄法寶飛劍,喚作騰鸞劍,亦是妙用無窮,落在蕭天環手中,足可將她的劍術威能生生提升數倍!
可惜此劍早被天機子以掌教之命收走,多年不曾發還,也不知藏於何處。此事蕭天環與天乾子曾多次與天機子交涉,請他發還各峰法寶,可惜都被拒絕。
天機子面色不虞,說道:“師姐,此事我已說過多次,各峰之寶在我處十分安全,眼下還不到本門生死存亡之時,不必動用。”
蕭天環冷笑道:“真到本門生死關頭之時,再發還各峰法寶,為時已晚!”
天機子拂袖道:“此事不必再提!”
蕭天環也來了火氣,大聲喝道:“天機子!我雖尊你為掌教,但各峰法寶素有祖製,須得由各峰峰主自行保管!你這般越俎代庖,所欲何為?”
天機子冷冷說道:“師姐,你僭越了!”
蕭天環的元神化身氣呼呼不止,過得片刻,忽然冷笑道:“好!你是掌教,自是以你為大!只是真有大敵臨門的那一日,無有鎮峰法寶在手,可莫怪我不肯出力!”氣呼呼而去。
天機子亦是冷哼一聲,過得良久,這才將那道三陰戮妖刀刀氣放出,加以凝練。
過得數月,天機子正自凝練三陰戮妖刀之法,玄嶽峰上星光忽然暗了一暗,其心頭一動,收起那道刀氣,抬頭說道:“是天星道友麽?可入殿一敘!”
只聽一聲大笑,無數星光在殿上匯聚一處,化為一道光人,居然是域外天星派那位天星長老,其對三陰戮妖刀刀氣毫無所覺,說道:“天機子道友別來無恙!”
天機子淡然笑道:“托福托福!不知道友此來又有何事?”
天星長老說道:“前次小徒丘意來此修煉煞氣,多蒙道友照拂,不勝感激!”
天機子道:“那也算不得甚麽,道友能撥冗起來,莫非是那座域外遺跡已有眉目,將其中大五行禁製破解?”
天星長老說道:“我費了幾年功夫,總算將那座遺跡外圍的五行陣法破去,但又遇上一些棘手之事,不得已隻好前來尋道友援手!”
天機子道:“道友來的不巧,如今此界之外天魔群聚環伺,不懷好意,我要坐鎮門中,鎮壓氣運,不可輕動!”
天星長老道:“道友說笑了!以你之道行神通,又何必拘泥於區區此界?大不了帶了滿門弟子搬場便是,何況我數次出入此界,察知此界氣運已衰,乃是末法時代,因此才有天魔環伺,守之無用,奪之無益,域外星河廣闊無邊,只要道友願意,自能另創一番基業!”
天機子歎道:“故土難離!何況我五行宗在此立派多年,豈是說走便走的?貧道焉忍舍下這一界生靈於不顧?”
天星長老道:“道友真是悲天憫人!不過一方世界總有成住壞空之時,到得末世,萬法皆滅,群魔匯聚,淪為魔土,乃是宇宙不易之理,憑你一己之力,又能如何?還不如留此有用之身,早做打算!”
天機子道:“多謝道友提點,此刻機緣未至,說也無用。”
天星長老道:“道友可抽空來域外一行,我帶你見識一番那座遺跡,也許能挖出甚麽五行法寶,助你渡過魔劫,也說不定!”
天機子笑道:“貧道早有志於九天之外,可惜諸事纏身,不克成行,道友還是另請高明罷!”
天星長老道:“道友不必急於決定,反正我還在攻打遺跡外層,還可等得起,只要數年之內你能來九天之外,你我便可攜手一探那遺跡!”
天機子不置可否,那光人又是一笑,散化為一地星光不見。
天機子渾不在意,那天星長老無利不起早,那遺跡若是好對付,早就吃乾抹淨,豈容他人分潤?定是遺跡之中禁製太過厲害,他自忖獨吞不下,才來尋覓精通五行道法之人合作。
天機子忖道:“還是將三陰戮妖刀祭煉純熟,再去將玄光境之事解決再說!”
光陰荏苒,忽忽之間已是三年過去,五行宗上下一片平靜,全無大事發生。唯獨在天秀湖下,卻是異變突起。
戚澤化身利用陣法之力,不斷抽取魔性煉化,砥礪自身,初時所取魔性不多,卻也相當於一位金丹真人必須全力出手之量,到後來所放魔性越來越多,承受的壓力亦是越來越大,好在都咬牙堅持下來。
此舉無異於獨走鋼絲,將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失敗,便要被魔性所染,淪為天魔眷屬之流,比死都慘。不過戚澤亦是有的放矢,有五行陣法牽絆巨樹,又有法身看顧,看似凶險,卻是生機暗藏。如此不畏生死的修煉,所獲亦是頗豐,他一身道基在與魔性對抗之中,不斷夯實鞏固,沉澱的越來越是厚實,一身丹氣亦是凝練無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