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采萍見一少年駕禦無邊劍虹,與一魔頭爭鬥,確定其便是五行宗戚澤,又見那魔頭周身天魔精氣翻湧,又有無窮天魔妙相輕舞周旋,詭異神通更是層出不絕,大為驚心,道:“怎會出來這麽一尊魔頭!”
衍行為詹白秋門下最老成持重者,沉吟道:“那上官湛修煉的天魔誅仙罡煞,此法已有多年不曾聽聞有人修成,其中奧妙亦不被外人知悉。如今看來,修成這門罡煞之力,等若煉化了天魔之性,擁有域外天魔種種神通,自身便是天魔之主,能統禦驅役天魔以為己用!”
衍長道:“師兄之言不無道理,但天魔誅仙罡煞也不能無中生有,那廝禦使多門天魔神通,早該真氣枯竭,怎的越鬥越勇?
衍行運足目光望去,良久點了點頭,道:“是了!你們看,那廝背後有一道虛空渦流,定是聯結域外虛空,能夠不斷抽取天魔精氣,才能支持他如此久戰損耗!要殺那廝,先要切斷那道虛空渦流!”
詹采萍恍然道:“原來如此!”正要出聲提醒戚澤,卻見戚澤發出一道劍氣雷音,直撲那道虛空渦流而去,顯是也瞧出了上官湛的破綻所在。
上官湛果然是靠了那道虛空渦流,才能源源不絕的從域外抽取天魔精氣,填補法力空缺。劍氣雷音轟來,忙即一拳轟出,拳印疾飛之間,不斷汲取天魔精氣,與劍氣相交之時,已然有數丈方圓,勉強將劍氣擋住。
戚澤只是試探一番,上官湛果然緊張,心頭更是篤定,玄音真氣激蕩之下,竟又是兩記劍氣雷音轟出!
這一下不但上官湛有些側目駭然,連衍行都為之精神大振!
衍長歎道:“劍氣雷音何等劍術神通,我雖鑄成金丹,卻也無緣此道!想不到那戚澤在煉罡境界便已領悟,真是讓人泄氣!”
純陽劍派號為此界劍術正宗門戶,門中弟子對劍道之中種種神通無不向往,衍行道:“戚澤在煉罡境界領悟劍氣雷音倒也罷了,難得他連發數劍,真氣不衰,這等悠長氣脈,才是真正令人可敬可佩!”
詹采萍道:“衍行師兄,劍氣雷音十分難得麽?”
衍行笑道:“劍修之輩,誰不向往?劍氣雷音,劍出如雷,劍意純粹!此道對真氣精純程度要求極高,非是如此不足以為之。以煉罡級數道行,能發三記劍氣雷音,已算是難能可貴。戚澤連發四五劍,已算是驚天地泣鬼神了!”
詹采萍笑道:“哪有那般誇張!衍行師兄便是愛說笑!”
衍行目光落在裴不德與趙靈菡身上,打量良久,歎了口氣,說道:“師妹,這場比鬥玄魔比鬥,你還是莫要出手罷!”
詹采萍道:“我的九九一氣純陽丹訣已然登堂入室,煉罡心法都修成了三重,正要尋個對手磨煉劍術!師兄為何阻攔?”
衍行歎道:“能來此地者,皆是魔道下一代翹楚,一個上官湛已是驚才絕豔,那兩個絲毫不遜於他,眼下看上官湛雖是風頭正盛,但假以時日,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詹采萍大是氣惱,道:“我若不出戰,豈不是示弱,外人還道我純陽劍派後繼無人!我寧可戰死此地,也絕不退縮!”
衍行笑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乃是上進之道。但明知不敵卻要送死,非是劍法之道!師妹,你若是還不知權衡利弊,避強擊弱,只怕修為便要止步於此!”
衍長也道:“不錯,衍行師兄之言是勸師妹你學會審時度勢,譬如劍術一般,師妹可靜思慮之!”
一番話說得詹采萍沉默不語。衍行道:“若是我所料不錯,那仨人此戰之後,若是不死,皆已煉罡圓滿,立時會想法子衝擊金丹境界,到時便輪到師兄我為門戶征戰了!”
詹采萍驚道:“師兄何出此言?”
衍行隻搖頭不語。
戚澤連發兩道劍氣,縱橫捭闔,上官湛面色陰沉,好在虛空渦流尚在,自有天魔精氣不斷匯入此界,被他以天魔誅仙罡煞妙法煉化,不虞真氣匱乏,亦是連發兩道魔叉,附著無量魔火,攔住兩道劍氣。
上官湛忖道:“該當搶先下手!”喝道:“你也嘗嘗我的魔刀神通!”驀地用手虛虛一抓,道道天魔精氣匯聚,凝為一柄魔刀之形,刀光裂空,一刀斫去!
戚澤目中映出刀光片片,喝道:“來得好!”寒螭劍一抖,灑落朵朵劍花,如梨花遇雨,花瓣紛落之間,朵朵劍花迎上那道魔刀刀光,劍花看似柔弱,卻將魔刀刀光托住,令其落不下來。
衍行眼中一亮,喝道:“好!好劍術!”這一手劍花抖蕩的手段,實是精妙到了極點,以至柔克極剛,深得道家心法精要!
詹采萍美目之中亦是異彩漣漣,她的劍術遠及不上衍行,卻也能瞧出戚澤的劍術實是臻至煉罡道行之極點!
衍長見她嘴角含笑,捅了捅衍行,以目示意。衍行見了,微微搖頭。
上官湛大喝一聲,道:“叫你知道我天魔神通之妙!”將身一搖,身外天魔精氣翻翻滾滾,驀地顯化出數十道雷光!那雷光陰森幽沉,與正道所用雷法大相徑庭,魔性遍滿,乃是正宗的魔道雷法!
衍行目光一縮,喝道:“秘魔陰雷!”詹采萍忙問道:“師兄,何為秘魔陰雷?”
衍行吐了口氣,道:“秘魔陰雷者,乃域外天魔專有之神通,其後修行之法也傳入魔道之中。想不到上官湛借用天魔神通,連這門雷法也擬化了出來!那秘魔陰雷專屬天魔之用,能震破修士道心,種入魔念,引發魔性,乃是染化天魔眷屬的無上神通!若是不能破解,只怕戚澤危矣!”
詹采萍道:“那要如何才能破解秘魔陰雷?”衍行道:“破解秘魔陰雷之法,佛道兩家皆有傳承,要麽以雷克雷,要麽強行破去,道心無染,自然無事,隻不知戚澤所修五五正反陰陽罡煞之中,有何破解之法?”
數十枚秘魔陰雷結成陣勢,浩大擊來。裴不德呸了一聲,道:“上官湛那廝越發猖狂了!這都多少天魔神通了?沒完沒了!”越來越是忌恨上官湛,隻盼戚澤能異軍突起,大殺四方,將那廝砍死才好!
趙靈菡目中微微露出迷醉之色,道:“竟能將種種天魔神通運使的如此自如精妙,天魔誅仙罡煞不愧為魔道第一罡煞法門!”
裴不德冷笑道:“羨慕又如何?連你煉魔宗都無修煉之法,我魔符宗更是無有,九幽鬼門掌握了這部法訣,日後魔道諸派豈非要以他們馬首是瞻?
趙靈菡淡淡說道:“天魔誅仙罡煞雖然厲害,若是如此輕易就能練成,九幽鬼門早就衝破九幽世界,蕩平一切玄魔門戶,獨霸此界了!”
裴不德道:“你的意思是,天魔誅仙罡煞之中尚有破綻?”
趙靈菡但笑不語,就是不肯點破其中關竅,將裴不德氣的七竅生煙。
秘魔陰雷飛躍而來,戚澤一笑,喝道:“隻你有神通麽?也叫你見識一番五五正反陰陽罡煞的厲害!”將身一搖,身後忽有五色神光湧現!
那五色神光分為青赤黃黑白,象征五行之力,戚澤心念一動,便有五種神雷飛出!五行神雷!青色者乃木行神雷,赤色者乃火行神雷,黃色者乃土行神雷,黑色者乃水行神雷,白色者乃金行神雷!
五行宗修士到了煉罡境界,亦能手發五行神雷,不過其等只能放出一行或數行神雷,唯有修煉五方真煞之修士,方能一口氣祭出五行神雷。
五種神雷各依五行之力演化,儼然便是一座小小的五行劍陣模樣,向秘魔陰雷迎去。以雷製雷!
上官湛用手一指,當先數顆陰雷立時無聲炸裂!立有滾滾天魔精氣噴射而出,又有森寒魔意籠蓋,天魔精氣消磨肉身,森寒魔意染化元神,演盡天魔大道陰狠毒辣之態。
秘魔陰雷一爆,戚澤也不甘示弱,將手一抓,五道五行神雷同時炸響,雷音大作,連成一片。五行真氣激射而出,融作一團,依據五行生克之理,五色兼容並蓄之間,竟隱隱化為為一道混沌之色。
五色五行神雷炸裂,呈現混沌之色,一大片五行真氣向外撲蕩而去,五行之力聯結之間,竟隱隱生出一股毀天滅地之意!
大五行滅絕神光!戚澤不願暴露這門大神通,還要留作後手,隻按著五五正反陰陽罡煞法門記載,運化出五行神雷之道禦敵,沒想到還是引出這門大神通一點點威能來,加持於五行神雷之上。
玄魔兩道兩種雷法正面交鋒,五行真氣與天魔精氣攪蕩,相互湮滅化合,但其中一道滅絕之意,竟是遠在天魔魔意之上,席卷之下,不但將天魔魔意滅去,連帶將許多天魔精氣抹消於無形!
上官湛面色大變,喝道:“這是甚麽神通!”
戚澤道:“五行神雷!”驀地身劍合一,全身遁入劍虹之中,駕馭寒螭劍疾掠而去,劍光如電,已欺近上官湛之身!
上官湛大駭,忙用手一指,又有數朵血色蓮花盛放,抵擋劍虹侵襲。誰料戚澤將劍光一轉,竟是舍了上官湛,直撲那虛空渦流而去。
上官湛怒喝一聲,終於挪動玉趾,銜尾追去,同時身外魔氣翻湧,凝結成十柄魔叉,紛紛叉落!上官湛實是動了真怒,若被戚澤毀去虛空甬道,只怕他立時便要被打落原形!
戚澤駕馭劍虹,用上了劍氣雷音的手段,使身後魔叉追之不及,晃一晃眼看已接近那虛空渦流,上官湛更是氣急敗壞,叫道:“你敢!”
戚澤笑道:“我有何不敢!”揚手又是數道五行神雷放出,一氣射入虛空渦流中去了。便是這麽一耽擱,身後魔叉已然及體,驀地又有一道金光撐起,正是覆地金光咒起效,將戚澤牢牢護住。任憑魔叉如何狠命攢刺,總是攻不破那一層淡淡金光。
五行神雷一入虛空渦流立時爆炸,五行神雷之中夾雜著大五行滅絕神光之威,那虛空渦流不過是臨時開辟,如何經得起這般一炸?內中虛空構造立刻毀去,頓了一頓,便有大量虛空之力向外噴湧,原本數丈方圓,待得虛空之力發泄一空,已然了無蹤跡!
戚澤有覆地金光咒護身,不懼魔叉侵襲,但對虛空渦流之力卻心下惴惴,畢竟虛空爆炸之力不同於道法真氣,若是被卷入域外,那可真是沒處說理。
好在那虛空渦流是上官湛臨時開辟,爆裂之力也不過等同於數位金丹自爆罷了,覆地金光咒盡可支撐得住,但戚澤還是發覺那金光之中有不少法力被一股詭異波動一抹,竟是憑空消失不見,想是被虛空之力卷到不知何處去了,還是有些後怕,忙撐著覆地金光咒往斜刺裡飛去。
虛空渦流被破,衍行笑道:“行了,這下那上官湛可沒了後手了!”
沒了虛空渦流中天魔精氣支撐,上官湛氣息果然直線下落,忙伸手一招,將甚麽魔叉、血色蓮花、魔掌盡數召回,重又打散為天魔精氣護身。
裴不德笑罵道:“原來如此!原來那廝真是個銀樣鑞槍頭!哈哈!”
上官湛面色青紅不定,戚澤遠離虛空渦流爆炸余威,散去覆地金光咒,笑道:“如今你沒了後路,我也不用這護體金光,大家各憑本事,論個生死罷!”
上官湛默然不語,似在打量沉思。他的五頭天鬼被殺,沒了護身手段,天魔誅仙罡煞若無滾滾天魔精氣支持,要對付戚澤的劍氣雷音手段,還是有些吃力,何況他也未將這部煉罡法門修煉到極處。
趙靈菡忽然一笑,飛至上官湛身邊,笑道:“魔道各派同氣連枝,自要聯手對抗道門!”
裴不德大奇,叫道:“美人兒,我等魔誓已完,何必再趟渾水?”
趙靈菡道:“難道你忘了上官兄還欠我們幾頭天魔?若是他死了,可就人才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