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禪和尚道:“好!”運用佛法神通一指,鎮壓天子龍氣的佛光倏然化去,全無蹤影。
沒了佛光禁製,兩條天子龍氣當即破空飛出,先要尋覓有天子血脈之人,太子與金照懿便是最佳人選。
兩條天子龍氣各自分開,一條去尋太子,另一條扎入金照懿眉心之中。
金照懿渾身一震,身外現出條條金龍虛影,一身氣息亦是節節拔升!天子龍氣玄妙無比,金照懿又是昆墟派高徒,早習得煉化龍氣之法,一經催動,足可將龍氣之威催發到極致。
天子龍氣加身,當會排斥一切外道真氣,九五之尊的威嚴豈是等閑?絕不容一山二虎之事,因此歷代帝王想要修行,皆是坎坷,因此虞帝都不得不依靠九幽世界之力,更得了神妙鬼王灌頂,方能勉強成就待詔。
不過昆墟派這門秘法卻能安撫天子龍氣,與自身道門修為合一,更添威力,若金照懿將這道龍氣完全煉化,足可一舉跨入法相境界。
寧虛子暗暗可惜,這部煉化天子龍氣的秘法是昆墟派數代長老聯手推演而出,若得九條天子龍氣圓滿,足可一舉破入長生,那時便是另一條大道之路。可惜被戚澤從中作梗,龍氣再無圓滿之日。
寧虛子暗暗痛恨,口中道:“金照懿要煉化龍氣,還需時日。正陽,你帶他回去,好生護持!”
鍾正陽道:“是!”用手一指,帶了金照懿凌空飛走。
寧虛子見大事已成,也不糾纏,道:“金照懿與太子各得一條天子龍氣,至於戚澤所言由六部官員參與議政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戚澤道:“此事簡單,我心中早有腹案,只需召集朝中大臣宣布便可!”
寧虛子冷笑道:“朝政之事,關乎億萬生民福祉,豈能如此兒戲!”
戚澤道:“並非兒戲,若是寧虛子真人不信,盡可前來旁觀,若戚某處置不當,真人可隨時諫言!”
寧虛子冷笑道:“好,我便看看你葫蘆裡賣的甚麽藥!”
兩日之後,戚澤命太子召集朝中百官議事,皇宮之中已無甚麽完好宮殿,便在太子府中舉行。
太子有一條天子龍氣來投,其畢竟也懂幾分道術,勉強煉化了幾分,頗有龍行虎步之態,坐鎮府中,接受百官朝拜。
不多時,戚澤、窺禪與太陰宗兩位長生真人聯袂而至,又有寧虛子與鍾正陽陪同金照懿前來。
太子與金照懿照面,目光中幾乎蹦出電火來,雖是血親兄弟,一般的殺機盈胸!
戚澤對太子使個眼色,太子當即道:“本宮身為太子,父皇駕崩,自當繼位登基,但本宮自忖才德不足,暫以攝政王身份,主理朝政!今日請諸位臣工來,乃是宣布一件大事!”
戚澤早命人暗中散布消息,說不再立新帝繼位,效仿上古先民之治,眾大臣早得了消息,料定太子當要宣布此事,皆是精神一振。
昆墟派三人面含冷笑,只看戚澤如何上躥下跳。
太子道:“先皇倒行逆施,欲與九幽世界勾連,葬送陽間生靈性命,罪大惡極!其雖駕崩,魂魄已在阿鼻地獄之中,永世沉淪,受業火灼燒,求出無期!此事本宮亦不諱言。本宮痛定思痛,決議不承帝位,效仿上古先民之治,由百姓共治天下!”
眾臣工雖早知此事,聽太子親口道來,仍是一陣喧嘩。
戚澤以八識之力感悟人心變化,臣工之中心意流動,震驚有之、驚怖有之、雀躍有之,興奮有之,人心欲流猶如狂潮,越轉越大,漸有不可扭轉之勢。
他早有準備,當即入於定中,身外有八重佛光輝動,又融合為一道大旃檀功德佛光,此佛光乃無上功德煉成,妙用無窮,為佛法大神通之一。
大旃檀功德佛光一出,立收安撫人心之效,眾臣工漸漸安定下來。戚澤長身而起,立時引動全場注意。
那少年僧人氣度雍容,面現大慈悲之意,開口說道:“諸位臣工,虞帝已死,現有兩位皇子在世,分別為太子與金照懿!二人皆不願登基繼位,商議之下,欲效仿上古之治,由此二人擔任攝政王,凡有朝中大事,由兩位攝政王與六部大臣共議!”
虞朝在虞帝之時集權達到巔峰,不設丞相,分列六部,朝政大權皆歸於虞帝一身,六部實則只是虞帝耳目傀儡,但新政一起,等於將權力分割了一大部分讓與六部,當真是開天辟地之事!
六部各有一位尚書,為本部之長,聞言皆是喜動顏色。
戚澤又道:“凡有難決之事,兩位攝政王與六部尚書商議決定,若有異議,當有廷決,多數者勝。兩位攝政王各有一票,六部尚書亦各有一票。”
兵部尚書曹靖道:“如此隻得八票,若四對四,委決不下,如之奈何?”
戚澤道:“若如此,可將廷議送與貧僧,由貧僧決斷!”
此言一出,金照懿與六部官員皆是大嘩,曹靖怒道:“朝政大事,豈容佛門插手?如此你豈不成了太上皇?真是荒謬!”
寧虛子與鍾正陽亦是目光凌厲,佛門若插手朝政,道門斷然不容!
戚澤道:“諸位不必慌亂,貧僧只是暫攝此位,待得朝政平穩,自會退去。待得貧僧退去,可由昆墟派選出一位脫劫境之上的真人前來接替,為朝政把關!”
寧虛子不料戚澤有此一手,微微沉吟,若當真如此,倒也不錯。
工部尚書道:“難道要佛門與道門輪流把持朝政不成?”
戚澤道:“自貧僧退去之後,佛門不會在插手朝政俗務!總攝朝政之事,由昆墟派、五行宗與太陰宗輪流派遣高手執掌!”之所以不選純陽劍派進來,只因虞城之變純陽劍派並未出力,也就不能享此殊榮。再說那群劍瘋子腦子裡全是飛劍,主理朝政也不合適。
寧虛子眉頭一皺,若由三家道派輪流執掌,似乎昆墟派掌控朝政時日極短,何況五行宗與太陰宗又是一丘之貉。正沉吟間,戚澤又道:“寧虛子真人,當務之急是力挽狂瀾,抵禦域外天魔,朝政不過小事,待得魔劫過去,大可另行商議。若是過不去魔劫,大家都要玉石俱焚,也不必再糾結此事!”
寧虛子心頭一凜,道:“便是如此罷!”
戚澤點了點頭,面色一肅,沉聲喝道:“戶部尚書郭棟何在!”
一位肥頭大耳的胖子連忙上前道:“小人便是郭棟,大師有何吩咐?”
戚澤道:“郭尚書,你縱容親子強搶民女,逼良為娼,鬧出數十條人命,你自家暗中勾結邪教,出賣朝中兵力布置,此事已然查明清楚!左右,與我拿下!”
那郭棟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忽然手指太子叫道:“我是奉了太子之命才勾結邪教,此事太子也有份!不能拿我,也要拿太子才是!”
太子額上冷汗津津,喝道:“左右侍衛何在?快快拿下!”
數位侍衛一擁而上,將郭棟擒住。那郭棟直至被拖出殿外,仍自叫罵不絕,指認太子之罪。
太子越發慌亂,叫道:“郭棟罪無可恕,著立刻抄家滅族!速去!速去!”
金照懿冷笑道:“身為一國儲君,竟然勾結邪教,又該當何罪?”
太子怒道:“此不過是郭棟那廝攀咬誣陷,本宮一心為國,豈會勾結邪教!”
寧虛子道:“太子還要狡辯,倒是有幾分膽色!”
戚澤道:“我本要打散最後的天子龍氣,是你昆墟派不準,如今又要趁機發難麽?”
寧虛子哼了一聲,冷笑道:“此事容後再議!”
戚澤對太子道:“太子做的錯事極多,害了許多無辜性命,業力纏身,日後若能好生理政,為黎民百姓謀福祉,還有幾分指望消去業力,不然任是法力通天,也難免入那阿鼻地獄!被我知道,也難容你!”
太子渾身冰冷,忙道:“是!是!本宮定然勤政愛民,不敢稍有懈怠!多謝大師提點!”
戚澤本欲誅除太子,但證得阿賴耶識之後,明了業力之源,自然不願再染殺劫,徒增業力,寧虛子一方又力保天子龍氣,太子已有天子龍氣加身,更不能隨意處置,昆墟派一方也明了此事,因此不曾發難。
戚澤又接連呵斥,除戶部之外,兵部、禮部、禮部之中皆有不法之徒,一一喝出名姓,數落罪狀,由執法侍衛拿下。滿朝文武之中,清官乃是鳳毛麟角,畢竟人無完人,戚澤早已打探妥當,先將身背人命之輩盡數挖出,畢竟人命最為珍貴。
太子驚魂未定,哪敢多言?立刻吩咐刑部尚書依法審案,從嚴從重從快,將案情打成鐵案,決不允許有屈打成招之事發生。
足有十余人哭喊連天,被侍衛拖了下去,戚澤馬不停蹄,立刻宣布人選補足缺位,這些人皆是京師與周邊之中,素有賢名之人,忠孝兩全。這般一搞,朝堂震怖,群眾各自凜然。朝堂風氣為之一新!
寧虛子暗暗冷笑,戚澤這一手十分高明老練,賞罰分明,如此一來,六部官員大多被替換成了新人,革除弊病,倒有許多好處。連太子與金照懿見了,都暗呼高明。
戚澤卻不以為意,這等官場上的手段,在前世早就玩爛,所謂關押一批,拉攏一批,升遷一批,孤立一批,自然將手下操練的渾渾噩噩,只能聽命行事。
待得整肅官場已畢,戚澤道:“京師之中百廢待興,全賴諸公出力,安定民生,整頓吏治。貧僧醜話說在前頭,佛門講慈悲,但國法不容情,有功必賞,有過則罰,爾等但有作奸犯科之事,想要瞞過我等修行之士,卻是千難萬難,萬望好自為之!”
莫說寧虛子這等長生之輩,便是戚澤如今也可稱一句大修士,一念之間便是無數念頭生滅,可謂算無遺策,元神一動,虞城之中大小官員之事,盡入眼中,根本隱瞞不得。
眾臣工心知利害,皆是凜然稱是。
戚澤又道:“而今當務之急一是穩定人心,撫生恤死,二是即刻發兵青幽二州,拔除邪教,對抗北邙山魔兵!著兵部即刻調兵,十日之後,要將十萬兵馬準備妥當,發兵北上!”
兵部尚書哪敢反駁?立刻道:“是!是!”
戚澤又吩咐多時,才命眾臣工退去,有些心滿意足,著實過足了官癮。
太陰宗兩位長生自始至終一語不發,只看戚澤表演,常雙姑忖道:“這戚澤居然還精通官場之道,更能撫恤民生,天機子有徒如此,足可含笑九泉!”
一場朝會過去,太子已是聽話之極,知道昆墟派一系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唯有投靠戚澤一方才能保得性命,對戚澤簡直言聽計從。
戚澤恩威並施,又對太子好生撫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太子若當真洗心革面,造福百姓,則是一大幸事!須知皇位看似高高在上,權柄無雙,實則如履薄冰,似虞帝那般,作惡無數,業力亦是加倍,才有入阿鼻地獄受苦的一日!我隻贈你一言,‘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然福緣加身,自有正果!”
太子凜然稱是,連連賠笑。
戚澤又對金照懿道:“金照懿,你是修道之人,亦有天子龍氣護身,我對你一視同仁,也望你能造福百姓,莫要以一己私欲為甚,不然必有孽報!”
金照懿勉強點了點頭,一語不發。
寧虛子道:“戚居士好大威風!”
戚澤道:“寧虛子真人,五行宗與昆墟派同屬道門,先前抵抗障法天魔王降臨此界,掌教與諸位長老出盡死力。連純陽劍派都常年防備天魔,昆墟派身為第一大門戶,著實不曾瞧見出過甚麽力去對抗天魔。練氣士高高在上,實則亦從百姓中來,我等享受眾生供奉,提煉天地元氣,此界有難,自該慷慨赴死,隻望貴派莫要計較蠅頭小利,還是多多對抗天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