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章647 金蓮破綻
  寶焰光王佛目光微微閃動，仍是沉默以對。金蓮聖母不可能知道定覺如來要對寶焰光王佛授記之事，足見對他評價之高。

  虛空震蕩，那浩蕩神威滌蕩虛空，懾服四大神尊，那四尊神明修為深厚無比，修道年歲又長，在外界皆是跺跺腳都要地震的人物，但金蓮聖母一出，便似家養的狗遇上主人，要多溫順有多溫順，就算太乙級數的化真神尊也早已五體投地，不敢亂發一語。

  無他，只因四神尊自知，自家一身修為全賴聖母賜予，前程道途皆系在聖母身上，聖母喜則有好日子，若是聖母怒，那麽……

  金蓮聖母無上元神未出，隻用一縷神念與寶焰光王佛對話，又道：“佛門雖是正途，修行太過艱難，你雖在區區數十年中有此成就，乃是諸方因素合力推動，更有一界氣運加持，到此已算極限，要想成佛，須得再苦熬無窮歲月，歷經無盡劫數，方能成就。”

  “你若肯入座下，成為脅侍侍者，不必下一量劫，只要改修我的《金蓮功德寶經》，自會有極大成就，不亞於身在佛門！何況佛門戒律太多，束縛本真之性，哪似我聖母教教義松散，自要你不自甘墮落，本聖母也絕不會多來管束於你。如何？你若肯投效本聖母，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五大神尊之首！”

  寶焰光王佛道：“要投入聖母座下，先要獻上本心真性，全身心敬奉聖母，如此一來，我哪裡還是我？就算能修成無邊法力，也只是空中樓閣，沙上起塔，只要聖母念頭一動，便要崩潰散去！”瞥了一眼四大神尊，續道：“這四位老兄看似生龍活虎，威風凜凜，法力高強，在我眼中，也不過是受人擺布、生死不由自己的可憐蟲罷了！”

  四大神尊同時抬頭，向寶焰光王佛怒目而視，惜乎自家主子在場，不敢喝罵，所謂多言多錯，寶焰光王佛直指其等外強中乾，實則只是聖母的棋子，生殺予奪皆在一念之間，倒也無錯。不過這等陰私乃是背後說的，豈能當著聖母面前，一股腦倒了出來？

  四大神尊惱怒之余，亦複幸災樂禍起來，這禿驢出口不遜，以為聖母製伏不得他麽？只要還在金蓮清淨世界之中，就算定覺如來親至，也要束手束腳，莫看這廝證了菩薩位，真要惹得聖母不快，生死也只在反掌之間！
  余音幽幽，金蓮聖母竟是微微歎息一聲，道：“敬奉本聖母又有甚麽不好？你佛門不也要敬奉定覺如來？與魔道敬奉無始魔主又有何分別？”

  寶焰光王佛道：“佛門敬奉定覺如來，乃是敬奉佛法、佛性，發乎自身，絕無強求之意。魔道敬奉無始魔主，乃因天魔他化之道，猶如森嚴壁壘，以上壓下，以強凌弱，不得不為。其中道理如天壤之別，不可不知！”

  金蓮聖母道：“若你不肯敬奉本聖母，又豈能代表你肯脫離佛門，為本聖母效力？”

  寶焰光王佛道：“聖母不必多言，我既已絕無佛法，斷無投效聖母麾下的道理！”

  金蓮聖母道：“你雖證就菩提薩埵，在本聖母眼中依舊如同塵埃，反掌可滅，本聖母願屈尊紆貴，與你商談，你莫要不知好歹！”

  寶焰光王佛不答，隻一身大旃檀功德佛光越發興盛，表明自家態度。

  淨明神尊再也忍耐不住，厲聲道：“聖母何不將這廝鎮壓起來，有我等慢慢調教，遲早叫他心甘情願敬奉聖母，交出信願之力！”

  金蓮聖母不答，而金蓮清淨世界之中一股無上真意正自醞釀，顯是金蓮聖母正在考慮要否出手鎮壓寶焰光王佛。

  寶焰光王佛卻是怡然不懼，隻將功德寶塔祭起，化為一道光華環繞法相，就是金蓮聖母是先天神祇，終究也未證道真境界，始終還有一戰之力。再者金蓮聖母膽敢出手，就算將他鎮壓，定覺如來也絕不會坐視，那一尊佛陀便是粗的不能再粗的大腿！
  寶焰光王佛早有計定，絲毫不懼金蓮聖母，反而有些躍躍欲試，想要抻量一番這一尊先天神祇法力神通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金蓮清淨世界為金蓮聖母開辟，自然隨金蓮聖母念頭運轉，一時之間烏雲四合，有無窮雷霆真意醞釀，正是山雨欲來！

  雙方已然劍拔弩張，眼見一場曠世之戰就要爆發開來，忽然金蓮清淨世界微微動蕩，一點佛光不知從何處飛來，一轉之間，另一尊菩提薩埵已然走出，合十道：“定覺如來座下無量智，見過金蓮聖母！”

  來者竟是無量智菩薩，其一出現，立刻打破寶焰光王佛與金蓮聖母神意糾纏、氣機交鋒之局面，寶焰光王佛微微收回一絲氣勢，喜道：“菩薩怎的到此？”

  金蓮聖母沉默不言。

  無量智菩薩對寶焰光王佛笑道：“大士成就菩提薩埵，為我佛門幸事，定覺如來聞之，十分欣喜，特命我來迎接！”

  寶焰光王佛證就第四地焰慧地菩薩果，已有資格被稱一聲“大士”，也知無量智菩薩是奉了定覺如來之命，前來搭救，合十作禮，算是謝過。

  無量智菩薩又道：“如來還說，金蓮聖母潛修無量歲月，有緣與道合真，當聖母成就之日，我佛門亦當恭賀！”

  金蓮聖母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如來有心了，請菩薩轉告如來，本聖母謝過！”

  無量智菩薩淡淡幾句話，無疑是說我佛門有大能坐鎮，雖與天魔爭鬥激烈，也非是你金蓮聖母所能撼動，金蓮聖母也算上道，將話頭岔開，再也不提鎮壓寶焰光王佛之事。

  無量智菩薩合掌說道：“此言貧僧定然帶到！時日不早，貧僧與寶焰大士就此告辭！”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寶焰光王佛手托寶塔，亦是轉身而去。
    兩尊菩薩輕而易舉出了金蓮清淨世界，自始至終金蓮聖母始終沉默，亦不曾攔阻，被二人輕輕巧巧遁走。

  兩尊菩薩出了金蓮清淨世界，無量智菩薩伸手一劃，佛光閃動之間，已帶了寶焰光王佛遁出數萬裡之外，如此接連遊走虛空，離金蓮世界越來越遠。

  無量智菩薩再用手一指，虛空中現出另一座佛國，入得其中，但見寶光處處，禪機含韻，修篁片片，優曇朵朵，寶焰光王佛歎道：“果然好去處！”

  無量智菩薩道：“此為我之佛國，大士可入內奉茶！”引他入了一座小廟之中，此廟接連天地，獨處危崖之上，其下便是無量汪洋，坐看潮起雲落，自有一番閑適之意。

  寶焰光王佛有慧眼神通，證得妙觀察智，離一切實相此心不染，自能瞧出小廟也好、汪洋也罷，便是這座佛國世界，亦不過是法力幻化，心象成就，介於虛實之間。

  兩尊菩薩對坐而談，無量智菩薩揮手之間，自有香茗現出，說道：“那金蓮聖母先天而生，亦是有大緣法之輩，如來幾次想要將之援引入佛門，使之參修正道，可惜金蓮聖母十分多疑，以為入得佛門，便受拘束，不由自主，便自創一條神主之路，欲借眾生願力成就，本是一片坦途，卻越走越窄，可歎！”

  寶焰光王佛品了一口香茗，道：“眾生願力玄妙無盡，佛門亦有熔煉之法，類肖神主之道，不過眾生願力一體兩面，若無大法力、大神通、大毅力，借其之力，卻又跳脫出來，不但無益，反而有損！我觀金蓮聖母行事有些倒行逆施，只怕所修之法大有破漏，已成痼疾，這才病急亂投，想要將我擒拿，一是覬覦我之修行法門，二是想要我的功德之力！”

  無量智菩薩笑道：“不錯！大士看得通透！金蓮聖母數千年來，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大肆收攏信眾，收割願力，聖母教也淪為邪教之流，正因修行之路有差，急功近利，殊不知如此一來，適得其反，不但離道真愈來愈遠，更會心魔暗生，墮入無始魔主轂中而不自知！”

  寶焰光王佛道：“我觀那方金蓮清淨世界，大有我佛門痕跡，與金蓮聖母之法不合，似是被強行煉化，不知菩薩可知此事？”他初入金蓮清淨世界之時，便覺彼界與佛法暗合，似有佛國法度，只是殘破不堪，證就菩薩之後，再以慧眼觀瞧，越發肯定此事。

  無量智菩薩號為此界佛門般若第一、多聞第一，果然深知此事，說道：“大士好眼力！我曾聽如來說法，提及那金蓮清淨世界，言道是金蓮聖母生有大機緣，誕生之時，那清淨世界自來投奔，被其煉化，作為道場。那清淨世界乃是上一量劫之時，一尊功德王佛之佛國，彼劫滅度之時，受了劫數，殘破不堪，因此才有佛門法度殘留！”

  寶焰光王佛恍然道：“原來如此，竟是一座殘破的佛國麽！”

  無量智菩薩又道：“上一量劫功德王佛入滅之時，將所煉佛國舍去，令其自投新主，金蓮聖母近來修行入魔，全賴彼方世界之中殘存佛韻支撐，才不至立刻墮落，也因是之故，金蓮聖母與我佛門有緣，如來才會起意接引！”

  寶焰光王佛暗自盤算，金蓮清淨世界前身竟是上一量劫功德王佛之佛國殘骸，自相投奔，說明金蓮聖母確是與佛門有緣，不過其一心要證道真，誤入歧途，越陷越深。

  神主法門采煉眾生願力，只要願力足夠，足能將一位凡人直直推入道真極境之中，但那也只是理論上可行。所謂成也願力，敗也願力，寶焰光王佛曾專門煉化萬民願力，深諳此道之中的玄妙與危急。

  要想煉化眾生信願之力，非要“還願”不可，有所取必有所舍，唯有令眾生心想事成，那願力方能安然煉化，無有後患。最妥當者，無外乎開辟天外天世界，豢養無數生靈，令其自小祭拜金蓮聖母，自然可安全收割信願之力。

  但也要小心呵護信眾，一旦天外天世界被外敵攻破，大肆屠殺信眾，而救援不及，不但信願之力大減，還會因信眾對金蓮聖母失去信心，反將純正信願之力變為憎恨之意，若是煉化了這等憎怨之力，便離墮入魔道不遠了。

  信願之力是無量眾生心念匯聚而成，如墨染雜陳，常年煉化，不免將眾生雜念與本命元神煉為一體，要證道真極境，需用純正元神，寄托虛空大道，金蓮聖母急功近利之下，越將神主之道修煉深邃，越是離道真極境越遠！
  不過以金蓮聖母先天神祇之身份，總該早就看清此道弊端，想出對策才是，為何倒行逆施，想擒捉他到手？若是金蓮聖母修行不利，被眾生願力牽纏，遲早墮入魔道，這其中無始魔主所扮演的角色便頗耐人尋味。

  寶焰光王佛只是心念一轉，已想到這許多事情。

  無量智菩薩含笑說道：“我奉如來之命，將你接引出來，還需去摩訶寺回繳法旨。大士若欲尋我，可去九幽世界之中！”

  寶焰光王佛忙道：“多謝菩薩相助！”言訖眼前一花，甚麽小廟、汪洋，乃至佛國盡數消失不見，唯身在茫茫宇宙之中，連無量智菩薩也已不見。

  寶焰光王佛望空拜謝一番，如今他已是菩薩道行，善知過去現在未來之事，待得機緣成熟，自會再入摩訶寺，拜謁如來。

  那報身佛微露笑容，此去金蓮清淨世界，有驚無險，更借金蓮聖母壓力，突破菩提薩埵果位，實是收獲頗豐。

  寶焰光王佛就那麽盤坐虛空之中，入定思維。菩提薩埵與道門太乙境相當，具無量神通法力，其中便有虛空神通一道。

  他曾見無量智菩薩、窺性大師等施展虛空法力，挪移空間，無視六合八荒之局限，任意往來，此刻自家也到此境界之中，略一思忖，已明知虛空之道種種妙用，更能信手拈來，不落窠臼，當下遙遙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