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僧緩步而來,身上袈裟獵獵作響,腦後道道佛光輪轉,正是窺性大師!
那老和尚發出一道法力,化為佛門金剛神掌,將魔符山水圖死死攥住,無數佛光衝入圖中,化解赤真符之魔氣。
赤真符一驚,那老禿表現出的法力分明能與他分庭抗禮,想不到這老禿居然不聲不響證了菩薩果位,魔符山水圖四面卷動,猶如神龍鬧海,想要脫出窺性大師法力禁錮。
一面魔圖成了二人鬥法之媒介,窺性大師腦後佛光大盛,猶如一團大日,剛猛熾烈,正可克制赤真符太乙魔道法力。
不過赤真符煉化了萬乘龍君與司徒幻元神,法力大漲,一身魔符神通已近乎與大道相合,蘊含無窮變化,十分難鬥,半空之中,一團佛光與一道魔符之氣比拚法力高下,激鬥不已。
寶焰光王佛合十道:“善哉善哉!”窺性大師為此界佛法修為最高之人,早就有望證得菩薩果位,這些年助戚澤平定虞朝之亂,傳播佛法,度化世人,功德無量,終於成就上層境界,亦是可喜可賀之事。
赤真符連變數種手段,皆奈何不得窺性大師,暗道:“不必與禿驢計較,還是先走為上!”魔符山水圖一轉,被金剛神掌攥住之處忽然斷裂,卻是行了個守宮斷尾之計。
魔符山水圖是法力幻化,隨滅隨生,不過多費些功夫修煉罷了,赤真符得了自由,立刻縱起遁光逃走,叫道:“窺性老禿,早晚將你大菩提寺上上下下殺個乾乾淨淨!”
窺性大師面上赤紅之意一閃,喝道:“老魔哪裡走!”催動佛光,追殺而去。
二人道行太高,隻一晃之間,全無蹤影。
寶焰光王佛問靈符老祖道:“靈符道友,你是願意降伏,還是與這神玉山一同玉石俱焚?”
靈符老祖道:“未見得老道必會敗於你手?”
寶焰光王佛用手一指,佛國之中現了兩尊阿羅漢身形,身後又有數十萬佛徒現身,佛國之中佛光層層疊疊,悠遠深廣,又有無窮咒力佛音激蕩,儼然一座無上清涼世界!
靈符老祖對自家道行倒有信心,但瞧見佛國威勢,默然片刻,稽首道:“靈符願意皈依!只求大師不屠戮我神玉山一脈!”
身後曉陽散人悲忿交加,叫道:“你是出家之人,怎可妄開殺戒!”
靈符老祖喝道:“住口!”將袖一拂,曉陽散人悶哼一聲,身形一墜,重重摔在神玉山峰頂,將山石之地砸出一個大窟窿。靈符老祖卻是一片愛護之意,唯恐其激怒戚澤,惹來殺身之禍。
寶焰光王佛道:“我自是不開殺戒,也不必你皈依佛門!”
靈符老祖皺眉道:“那要如何?”
寶焰光王佛道:“你終究是玄門長生真人,又是天下散修之首,強度你入佛門,必會引動道門反彈!恰好我道身接掌五行宗道統,正缺人手,道友可率領弟子投奔五行宗,不失一個長老尊位!”
靈符老祖愕然道:“要我舉派投靠五行宗?”其畢竟是散修出身,隱為天下散修之首,與道門正傳門派分庭抗禮,老來卻要投靠五行宗,未免有晚節不保之嫌。
寶焰光王佛頭頂佛光之中忽然現出戚澤道身面孔,淡淡說道:“靈符道友,你勾結魔道,罪無可恕!若肯歸順五行宗,本座可為你擔下罪責,天下正道也無話可說。若是不願,我便將你壓在玄嶽峰下五百年,以贖罪責,你可自行考慮!”
靈符老祖苦笑道:“好一個五行宗掌教,好霸道的手段!若是我願投靠,能保得這滿山弟子性命麽?”
戚澤道身道:“你門下皆是散修,良莠不齊,須得一一甄別,有過罰之,無過者可收入五行宗門下,並不會隨意戕害!”
靈符老祖歎道:“若是如此,老道願降!”無論如何,歸順五行宗總還保住些臉面,若是戚澤強令他皈依佛門,那可真是晚節不保,淪為此界笑柄。
戚澤道身道:“如此甚好!請靈符長老立刻收攏弟子,收拾細軟,即刻帶了門下來五行宗,九月初九之前,務必趕至,參加繼任大典!”
事到如今,靈符老祖還有何話可說?垂首道:“靈符遵命!”又對寶焰光王佛道:“請大師入神玉山中奉茶!”
寶焰光王佛道:“也好!”
二人降落山頂,靈符老祖當即召集門人,宣布神玉山道統歸順五行宗之事,又道:“我乃散修出身,修成如今道行,煞非容易,深感散修修行不易,因此創立神玉山道統,有教無類,但有感魔劫日盛,五行宗戚澤掌教寬懷大量,肯收容我等散人,當去投奔。爾等弟子素來無拘無束慣了,一入五行宗,非是在此地那般隨意,若有不願前往者,可自行下山,我絕不阻攔!”
神玉山散修雲集,靈符老祖門徒足有一兩千人,當真老幼鹹集,良莠不齊,有的身染怨氣,顯是沒少做傷天害理之事。
眾弟子聞聽,皆是驚詫不已,但也無人敢反對,畢竟道統都是人家的,要投靠五行宗,也輪不到他們說嘴。
忽有一位中年弟子出聲道:“弟子出身南嶽,不慣北方嚴寒,隻想離老家近些,恕不能隨老祖同往了!”
靈符老祖道:“你可自行下山,絕無人阻攔。曉陽,開了寶庫,凡是下山者,皆賜一方神玉,以助日後修行!”
曉陽散人領命而去,此例一開,又有數人辭行,接著群情發動,此起彼伏,竟有數百人打算離去。
靈符老祖果然不曾阻攔,皆賜以神玉,到後來神玉山上還剩數百門徒,皆是忠心耿耿之輩,有感靈符老祖傳法之恩,不肯離去,願意同去五行宗。
靈符老祖歎道:“好,留下之人可去收拾細軟,明日啟程,趕奔五行宗!”
眾弟子自行散去。
寶焰光王佛道:“神玉山道統傳承非易,道友就這般舍棄,就無有半點遺憾麽?”
靈符老祖歎道:“性命要緊,還在乎甚麽?不過老道那些弟子皆是散修出身,能借此拜入五行宗門庭,也算有個體面出路,這般想來,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正說之間,一道佛光落下,正是窺性大師,寶焰光王佛與靈符老祖忙即出迎。
窺性大師歎道:“慚愧!老衲力有不逮,被那魔頭逃走!”
寶焰光王佛道:“大師何必如此?赤真符修成太乙,本就不好誅殺,何況擒捉?”
窺性大師道:“赤真符受無始魔主魔染,若是放任下去,不知要造下多大罪孽!”
寶焰光王佛道:“自因自果,赤真符作孽太多,早晚有果報之日。”
窺性大師聞聽靈符老祖率領神玉山道統弟子歸附五行宗,大喜道:“靈符真人乃此界散修之首,若肯歸附正道,自是一件大善之事!”
靈符老祖歎道:“大師何必挖苦?老道也是不得不為,慚愧!”
寶焰光王佛道:“家師天機子感悟玄機,前往域外尋求證道太乙之機,將掌教之位傳與我之道身,請大師於九月初九前往五行宗觀禮。”
窺性大師驚道:“天機子真人遠赴域外?哎,證道之機在前,誰人也抗拒不得,也在情理之中。好,老衲定於九月初九前往五行宗觀禮!”
寶焰光王佛合十一禮。
到了第二日上,諸弟子已然收拾妥當,靈符老祖檢點無誤,祭起天宇靈盤,將眾弟子盡數收了,又望了一眼神玉山光景,歎道:“走罷!”當先飛起。
寶焰光王佛與窺性大師亦是飛起,三人化為兩道光華,往極北之地投去。
非隻一日,已來至京畿左近,寶焰光王佛道:“我要去虞城坐鎮,梳理朝政,就此告辭!”
窺性大師也道:“老衲也該回大菩提寺準備觀禮之事。”兩位高僧與靈符老祖作別,分頭而去。
靈符老祖苦笑一聲,繼續架起遁光,飛往極北之地。戚澤豁然大度,根本不屑將他押解回五行宗,靈符老祖也不敢半途反水,何況還要保住滿山弟子性命,有五行宗與大菩提寺這等龐然大物坐鎮,靈符老祖也不敢稍有異動,只能乖乖去五行宗做個外門長老。
時光荏苒,轉眼已至九月初九,五峰山上下皆是張燈掛彩,眾弟子皆是換上一身喜慶衣飾,忙忙碌碌,一派歡喜之相。
太陰宗掌教夏清妍與長老戴玉娘早早到來,戚澤大開玄嶽峰山門,道宮敞開,將二人迎入道殿,戴玉娘瞧見那株五色蓮花,神情微動,卻不曾多問。
天乾子身為長老,立於玄嶽峰之上,充當知客角色,眼看日上中天,忽有一道劍光飛來,神情一動,喝道:“純陽劍派掌教聞叩劍真人到!”
劍光閃動,聞叩劍已降落峰頂,天乾子忙即迎上,寒暄數句,自有白鶴童子將其恭迎至道宮之中。
戚澤已然換上一身嶄新道袍,乃是掌教禮服,一身玄色,上繡九宮八卦,陰陽二氣,背有太極兩儀,先天后天之相,更襯得長身玉立,果然是有道全真。
聞叩劍與戚澤見禮,複又與夏戴二人施禮,見了那五色蓮花,亦是目光閃動。
戚澤道:“聞道友親至,本門蓬蓽生輝,還請落座!”如今他已是五行宗掌教至尊,與聞叩劍等大派掌教隻平輩論交,不必稱甚麽前輩晚輩。
聞叩劍道:“天機子怎會突然離去,做了甩手掌櫃,將偌大五行宗托付給你?”
戚澤笑道:“家師感悟玄機,前往域外證道。”
聞叩劍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瞧不出那廝早就……哼!”話到半途,生生忍住,自去一旁落座。
戚澤苦笑一聲,過得不久,只聽天乾子又唱道:“大天罡門掌教辟天罡真人到!”
一位中年道人手執拂塵,入得道殿,稽首道:“辟天罡見過戚道友!”
戚澤回禮道:“見過辟道友!有勞道友玉趾,戚某甚是不安!”
辟天罡又與聞叩劍等人見禮,笑道:“修道界中難得有如此盛會,辟某自當前來觀禮,戚道友不必在意!”
聞叩劍道:“你這老道不在山中祭煉逃命的法器,跑來此處作甚!”
辟天罡不以為意,哈哈一笑,說道:“逃命的法器本門早已祭煉成功,此來是要與戚道友商議,何時舉派潛逃才是良機!”
聞叩劍哼了一聲,純陽劍派舉派皆是劍修,講求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天魔也好、魔道也罷,隻管揮劍出去,將生死置之度外,最瞧不起大天罡門這等臨陣脫逃之輩,不過人各有志,聞叩劍也管不到大天罡門之事,隻將不屑之意表達的淋漓盡致。
辟天罡懶得理會那劍瘋子,隻暗罵一聲,對戚澤笑道:“天機子道友自從兩個弟子出事之後,多年不收徒弟,想不到收了道友這位關門弟子,才隻二十余年,便已證就長生,真乃天縱之才,令我等汗顏!可惜我門下弟子沒一個成氣,莫說長生,連待詔都無有一個!”
戚澤遜謝一聲,聞叩劍冷笑道:“那是你教徒無方,不賴你的弟子!”
辟天罡暗罵道:“這劍瘋子真是惹厭!”
正說之間,只聽一聲大笑,又有一位器宇軒昂的道人昂首跨步而來,正是昆墟派掌教昆玉道人。
那道人跨入大殿之中,天乾子唱禮之聲才自響起,喝道:“昆墟派掌教昆玉真人到!”
蕭天環與卓無量亦在殿中待客,聞聽皆是無言,忖道:“天乾子甚是廢物!”
昆玉來的極快,不等天乾子唱禮,已然搶入道宮之中,環顧一圈,笑道:“貧道來晚了!還請諸位道友恕罪!”
昆玉身份非同小可,幾為道門領袖,諸派掌教、長老皆是起身作禮,連聞叩劍都不情不願的打個稽首。
戚澤稽首道:“有勞昆玉道友來此,戚某不甚惶恐!”
昆玉看他一眼,目光閃動不明之意,笑道:“戚道友接掌五行宗大位,如此盛事,貧道自是不能不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