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一張手稿

  “吼！”

  看完書上關於如何讓海葵恢復記憶的內容，利昂書裡發出一聲興奮的龍嘯聲。

  它指著被扔在海灘上，渾身上下都被捆成粽子的奧雷，大聲說道：“這小子在我那裡呆了三十年，按理來說應該是熟悉的地方了吧！”

  “等海潮之月結束之後，我要把它帶回我的島上，每天逼它鍛煉身體，這樣它就能一邊鍛煉一邊想起我！”

  自從見識完大怪鳥的蠢樣，利昂就更想讓奧雷當自己的乾兒子了，要不是海潮之月還沒結束，它都想現在就把奧雷帶走！

  “哧～”聽到利昂興衝衝的呼喊聲，納威不屑地噴出一口鼻息，毫不留情地潑它的冷水：“奧雷現在可是比你還厲害，你把它帶走之後，就不怕被它打死？”

  這個情況…還真是有可能！
  現在誰也製服不了奧雷，除了納威。

  要是納威不在，利昂一條龍可對付不了奧雷，別說外焦裡嫩了，能夠留口氣都算是奧雷放水。

  想到自己帶走奧雷後不光沒能讓它恢復記憶，反而被它按在地上錘的畫面，利昂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去。

  它轉過頭，語氣深沉地對沙曼萊爾說道：“電療吧！”

  “我想以奧雷現在的身體素質，區區雷電對它造成不了多少傷害，反而能夠讓它更快恢復記憶。”

  “不如明天…不，今天我們就開始，每天給它電一電，讓它在雷電的刺激下早日康復！”

  聽到利昂如此著急著想要當雷電法王，沙曼萊爾嘴角一抽，勸慰道：“直接電擊還是太著急了一點，我覺得我們可以慢慢來，比如說從讓奧雷想起它到底是誰為止…”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轉頭看了法布裡安一眼，似乎是在告訴它“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對於沙曼萊爾的這個眼神，法布裡安領悟到了。

  它點了點頭，語氣認真地說道：“要說奧雷最開始的記憶，應該是從我開始。”

  “雖然我並不算一個合格的父親，奧雷和我相處的那段記憶也並不算美好，但它卻是必不可少的。”

  “畢竟之後的所有記憶，都是在那之上架構的。”

  “哧！”聽完法布裡安的話，利昂有些不滿地哧了一口氣。

  明明現在應該到了它和奧雷的親子時間，法布裡安卻還要來橫插一腳，這讓它很不愉快。

  然而即使再不愉快，利昂也不得不承認法布裡安說的有道理。

  “啪啪啪！”它有些煩躁地甩了甩尾巴，語氣不耐煩地對法布裡安說道：“給你最多一周的時間，讓奧雷想起來它幼年時期的經歷！”

  “我的最低要求是讓它學會說話，以及說話聽話！”

  “要是一周之後，它還是像現在這樣腦袋空空，那你就別瞎折騰了，乾脆讓我來電一電它！”

  聽完利昂的要求，法布裡安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說道：“可以！我答應你！”

  見它們就此達成了共識，沙曼萊爾臉上一喜，高興地在原地蹦噠了一下。

  然而，樂極生悲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蹦噠的時候，手上的書一時沒拿穩，“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嘩啦啦…”無數書頁飄動的聲音響起。

  這本原本就老舊不堪的舊書在撞擊下迅速散架，洋洋灑灑散落了一地。

  “啊！我的書！”見到珍貴的參考資料被自己弄壞，沙曼萊爾嘴裡發出一聲慘叫，連忙跑過去收拾地上的書頁。

  這本書雖然年代有些久遠了，但裡面的內容卻很有用，他本來還想多看看的。

  “嘩啦嘩啦…”

  沙曼萊爾帶著有些鬱悶的表情，一頁一頁地撿著地上的書頁。

  然而這些書頁原本就有些殘破了，在這一撞過後變得更加零散不堪，稍微一碰就裂成了好幾塊。

  在努力撿了好幾張紙，結果發現到手上全部都裂開了，沙曼萊爾的心態也裂開了。

  “啊…這得收拾到什麽時候去！”他心裡升起了一絲煩躁的情緒，有些想要一把火燒了這些東西算了。

  反正讓奧雷恢復記憶的方法已經看完了，雖然再也看不到書上的其他內容有些遺憾，但總好過收拾這滿地的狼藉不是？
  然而，就在沙曼萊爾準備破罐子破摔的時候，他的手碰到了一張潔白平整的紙。

  不同於其他已經發黃發脆的書頁，這張紙真的很完整，也很整潔，一下子就吸引了沙曼萊爾的注意力。

  他將這張紙拿起，發現這上面似乎是某個人的手稿，或者說…日記？
  【也不知道我寫在這張紙上的東西會不會被人看到。

  如果有人看到的話，只能說明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吧！

  自從發現了這幾種海葵的特殊性之後，我就一直在潛心研究它們，試圖找出破解它們自我保護機制的辦法，將這項技術運用到人類身上。

  然而，不管我怎麽研究，依舊做不出成果。

  原本和我一起研究海葵的彼得也和我產生了分歧，認為與其花費大量精力去鑽研這種不起眼的東西，不如想想怎麽調配出更加暢銷，更加熱賣的魔藥出來。

  我心裡知道他是對的，然而我就是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想要證明我研究海葵這件事是正確的。

  它們肯定會有用的，就在不久後的將來，我心裡是這麽堅信著。】

  【它們沒有用！海葵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而我，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人！
  距離出版這本書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我卻沒有絲毫突破，所有的研究進展都停滯在了二十年前的時候！
  我是個廢物！廢物！】

  【我覺得我快要瘋了。

  我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失敗，卻無法接受失敗。

  在生命走到終結之前，我還想要進行最後的嘗試。

  神啊，拜托了，讓我成功吧！】

  【啊啊啊啊！
  我又失敗了！
  為什麽會這樣？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海葵難道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嗎，不然它們為何如此難懂，又為何讓我覺得如此陌生呢？】

  【今天彼得來看我了。

  因為我病了，病的快死了。

  年紀大了就是這樣，一點小病就差點要了人命。

  和垂垂老矣的我不同，我看到彼得似乎還是以前的模樣，年輕，帥氣，又意氣風發…

  聽說他最近研究出了一種用鯨魚砂為原料製作的生長魔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現在已經是整個亞特蘭帝國家喻戶曉的名人了。

  真好啊，有天賦的彼得，成功的彼得，做什麽都像模像樣的彼得！
  不像我，只是一個什麽研究成果都拿不出的失敗者！】

  【彼得今天又來看我了。

  和上次不同，他這次給我帶了一個特別的禮物。

  “這是一把通往真理之門的鑰匙，只要你打開它，就能去到真理的彼端，得到一切你想要的知識！”他手裡拿著一把閃閃發亮的銀色鑰匙，語氣篤定地對我說道。

  聽到他的話，我有一瞬間以為他也瘋了。

  難道天賦異稟的彼得也會像我一樣，因為研究不出成果，而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雖然我不相信他的說法，甚至覺得他振振有詞的樣子有些可笑，但我還是從彼得手裡接過了鑰匙。

  因為我太渴望成功，太渴望知識了！
  “那我要怎麽找到那個門呢？”我這麽對彼得問道。

  “閉上眼睛，你就會看到它！”彼得笑著答道。

  呵…閉上眼就能看到門，他以為我是傻子嗎？

  我半信半疑地閉上了眼，然後…真的見到了一扇門！

  “這東西你是從哪來的？打開門之後真的能得到我想要的知識嗎？”被眼前的一切震驚，我猛地睜開眼睛向彼得詢問道。

  “就這麽得到的。”彼得臉上露出了一種讓我看不明白的神秘笑容，說道：“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離開了。

  在這之後，我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

  他似乎失蹤了，沒有任何蹤跡，也沒有任何能夠尋找到他的線索，像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個人一樣。

  對此，我很惶恐。

  我時常握著他送給我的鑰匙，在書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猶豫著，思考著，苦苦掙扎著，不知道要不要用它打開那扇“門”。】

  【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記錄了。

  我的生命即將迎來終結，就像大多數人一樣。

  在彼得失蹤後的四個月時間裡，我的內心一直在掙扎。

  到底要不要相信他的話，去打開那扇一直存在於我腦海裡的門扉？
  有時我甚至會想，也許“真理之門”這個東西只是他的一個玩笑而已。

  也許我打開門之後，會發現裡面什麽都沒有。

  又也許我開門之後，會看到彼得就站在門後面。

  在見到我後，他可能還會用嘲弄的眼神看著我，對我說上一句：“竟然真的相信了這種胡編亂造的東西，托馬斯你可以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啊！”

  是啊，我是個蠢貨，就算下輩子也比不上聰明絕頂的彼得。

  所以愚蠢的我決定…不打開那扇門！
  只要我不開那它，那它就永遠是一個秘密。

  一個獨屬於我的秘密。

  我要帶著這個秘密死去，為我乏善可陳的人生增添上一筆不一樣的色彩。

  這樣一想，不也挺有趣的嗎？】

  這一頁手稿上寫滿了不甘與牢騷，以及對那位【彼得】的讚美和羨慕。

  明明大部分內容都既負面又消極，但沙曼萊爾還是一字一句認真地讀完了。

  在看完之後，他嘴裡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對寫手稿的這位托馬斯先生感到惋惜。

  每一位執著追求真理的人都值得尊重，哪怕他最後失敗了，也依舊是個了不起的人！
  “托馬斯…還有彼得嗎？”

  “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認識你們，實在有些遺憾，雖然你們現在可能聽不到我說的這些話了，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們做了那些試驗，寫下了這本書。”

  “它真的對我很有幫助，也很有意思。”

  “雖然我自身對研究海葵的防禦機制不太感興趣，但我一定會盡量保存好這本書，找機會交給對它感興趣的人的！”

  “也許會有人延續你們的研究，作出了不起的成就也說不定！”

  在看過這一頁手稿後，沙曼萊爾徹底打消了毀壞地上這些書頁的念頭。

  即使收拾起來很麻煩，但他還是耐心地一點一點將碎紙片撿了起來。

  納威和利昂它們由於體型太大，不太適合做撿紙片這種精細的活計，所以也就沒有去幫沙曼萊爾，而是退到了一邊，給他留空間自己收拾。

  這一收拾就收拾了好幾個小時，等沙曼萊爾將地上的紙片全部撿起來，再粗略地排序完之後，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不過，這張紙要放哪裡呢？”看到收拾到最後剩下的那一張手寫稿紙，沙曼萊爾一時間犯了難。

  他都不知道這張紙是從哪裡掉出來的，就聽見哐當一聲，書裂了，然後這東西就跟其他書頁一起掉在地上了。

  “按道理來說，這上面的內容應該是黑歷史之類的東西吧？”

  “雖然不知道托馬斯先生為什麽要把它藏在書裡，但他既然不想放在顯眼的地方，就說明他還是不想讓太多人看到上面的內容。”

  “而且上面還寫了什麽銀色的鑰匙，和真理的門這種神神秘秘又看起來很厲害的東西，雖然看起來可信性不太高的樣子，但總歸還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為好。”

  “既然這樣，要不…直接燒了它？”將手稿捏在手裡，沙曼萊爾忽然湧起了替托馬斯先生消滅黑歷史的念頭。

  然而還沒等他動手，他就摸到這張紙上似乎有不對勁的地方。

  這張紙邊緣的地方都很平滑，但在中間卻能摸到一絲不尋常的突起。

  起起伏伏，又互相連貫，摸起來就像是字跡一樣！
  為了更好地摸清紙上的內容，沙曼萊爾乾脆閉上了雙眼，專注地去感知手指上傳來的觸感。

  最終，他發現紙上的那些突起確實能夠組成有意義的文字！

  【我沒有使用彼得給我的銀鑰匙，而是將它保存了下來。

  它就放在了我家的地下室內，如果將來有人能夠看到這張手稿上隱含的內容，那麽我將非常歡迎你去尋找它！】

  【不過，我對此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在你用鑰匙打開了門之後，請一定要去我的墓碑前，將你所看到的內容講述給我聽。】

  【我想這個要求並不難吧？要是做不到就別去開那扇門，不然小心會被我詛咒的哦！】

  (本章完)